蚀心蝶渊的火焰还在谷底翻涌时,千坟原的药炉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凤知微的识海“轰”地炸开,活典的金页被血色雾气浸透——那是来自药炉的召唤,带着三万年的腥甜与腐锈,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直接扎进她的命魂。
“阿微!”沧夜的魔元如铁索缠来,却见她眼尾的朱砂痣泛起妖异的红,金瞳里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分明是三万年碑下“凤清瑶”的面容。
“药炉……在烧我的名字。”凤知微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金血,“不,是在烧姐姐们的命。”
沧夜瞳孔骤缩。
他早察觉她体内有两股意识在撕扯,此刻那股陌生的力量竟裹着上古药香,要挣断他以同命劫环布下的锁。
他扣住她后颈,魔焰顺着血脉窜入她识海,却在触及那团血色意识时,被烫得几乎缩回——那是比魔焰更烈的执念,是被锁在药炉里三万年的不甘。
“九老!”他低喝,“你们的焚魂祭坛,是不是就藏在药炉底下?”
仅剩的三老跪伏在地,锁链在石面上拖出血痕:“魔尊明鉴!药炉本是神殿为镇凤家血脉所铸,历代药主的残魂被炼进炉壁,成了……成了活的丹引!”大老抬头,浑浊的眼里映着药炉上斑驳的刻痕,“每道刻痕都是一个名字,每道名字都在替神殿养药、镇碑……直到姑娘唤醒真名,炉里的魂,疯了。”
话音未落,药炉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一道血影从炉中窜出,直取凤知微面门!
那是个穿着月白药裙的少女,发间插着支断玉簪,面容与凤知微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份冷戾——正是三万年第一碑下的凤清瑶。
她的指尖凝着淬毒的银针,针尾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药叶,显然是生前身死时握在手里的。
“凤清歌,你敢烧我的魂蛹?”她的声音像刮过青铜的剑刃,“你可知我在炉里受了什么罪?神殿用我的骨炼火,用我的血养丹,连我念着‘回家’的念头,都被他们做成了引魂香!”她的血手掐住凤知微的脖颈,“现在你要解放?晚了!我要拿你的身体,去拆神殿的骨,剜他们的心!”
凤知微的金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却在触地时开出金色曼陀罗。
她望着姐姐眼底翻涌的黑焰,突然笑了:“姐姐,你闻闻这花香——是凤清月种在药庐后的无忧草,她总‘苦够了,总得有点甜’。”
血影的动作一顿。
“三百年前,我在碑里听见你哭。”凤知微伸手,轻轻覆上那只掐着自己的血手,“你‘阿父的药锄还在廊下,阿母的绣绷还在床头,可我的名字,怎么就成了锁’?”她的金瞳里泛起水雾,“现在我替你解开了锁链,你却要变成和神殿一样的怪物?”
血影剧烈颤抖,指尖的银针“当啷”落地。
“我没迎…”凤清瑶的声音突然哽咽,血手抚上凤知微的脸,“我只是疼,疼得想把这世道撕成碎片。三万年了,我在炉里听见每个妹妹咽气前的尖叫,听见她们求神殿‘别抹我的名’,可那些神使……那些神使笑着把她们的名字刻进丹方,‘药主无名,方显大慈’!”
药炉突然发出闷响,炉壁上的刻痕开始剥落。
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裂痕中飘出,是历代凤家药主——凤清棠、凤清月、凤清芸……她们的目光落在凤清瑶身上,又落在凤知微脸上,眼底的怨恨与悲怆渐渐化作温柔。
“阿姐。”凤清月的残魂飘过来,指尖沾着凤知微发间的金粉,“你看,阿微的名字在发光呢。”
“清瑶。”第八代药主的残魂从药炉深处浮出,她的衣袍还沾着炼药时的焦痕,“我在炉里困了八百年,直到今才明白——我们的命,不该是神殿的丹引;我们的名,不该是锁魂的锁链。”她看向凤知微,眼底泛起欣慰的光,“这孩子,是来带我们回家的。”
凤清瑶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撞在药炉上。
她望着那些围过来的残魂,望着她们眼底不再是怨恨,而是释然,终于崩溃地捂住脸:“可我……我连恨都恨了三万年,要怎么放下?”
“不用放下。”凤知微拾起地上的银针,轻轻握住姐姐的手,“恨是血,是骨,是我们活过的证据。但我们可以带着它,去更亮的地方。”她将银针按进自己掌心,金血立刻包裹住锈迹斑斑的针身,“你看,我的血能化毒,也能养命。你的恨,我替你收着。”
“阿微!”沧夜想冲过来,却被一道金芒拦住——那是活典自动展开的屏障,每一页都写着凤家女儿的真名,在护着她。
药炉突然剧烈震动,哑碑鬼的身影从血雾中冲来。
她原本无头的石颈处,此刻凝出了凤清芸的面容,眼眶里滚落的石泪,竟在地上砸出坑。
她抱着刻影凤清芸”的玉片,用尽最后一丝灵识撞向药炉的锁魂环——
“轰!”
锁魂环碎裂的瞬间,所有残魂发出解脱的呜咽。
凤清瑶的血影逐渐透明,她望着凤知微掌心的银针,突然笑了:“原来不是我疯了一千年,是神殿的锁,疯了三万年。”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血光,“这是我用三万年怨气炼的‘焚神针’,送你当见面礼——拆神殿山门时,替我扎穿那尊伪神的心脏。”
血光没入凤知微识海,她的金瞳里闪过一道赤芒。
“姐姐。”她轻声唤,“等拆了神殿,我带你去看药庐后的无忧草。阿父的药锄,我替你擦得锃亮;阿母的绣绷,我替你补上未绣完的并蒂莲。”
凤清瑶的残魂化作金粉,飘进火殿。
最后一缕光落在凤知微发间,变成一支玉簪——和她生前所插的那支,一模一样。
“心!”沧夜突然将她拽进怀里,魔焰如黑莲绽放。
九老中的二老不知何时启动了焚魂祭坛,黑色的火焰裹着蚀骨毒雾,正从地底窜出。
三老跪在祭坛中央,疯狂地念诵着咒文:“以碑奴血祭,以入侵者魂炼,焚魂祭坛,启——”
“雕虫技。”沧夜的魔焰骤然暴涨,腾蛇虚影在身后浮现。
他抬手捏碎一道黑焰,眼底的金纹如裂帛,“三百年前我能烧了你们的祭坛,今就能烧了你们的命。”
凤知微望着他腕间的锁链印,突然笑了。
她指尖凝聚起命名之火,在他掌心写下“沧夜”二字:“这把火烧过蚀心蝶渊,烧过千坟原的碑,现在该烧烧神殿的规矩了。”
命命之火与魔焰缠绕着冲向祭坛,瞬间将三老吞噬。
黑焰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却在触及凤家女儿们的真名金粉时,化作了青烟。
药炉的裂痕彻底绽开,无数金粉飘向际——那是历代药主的残魂,终于挣脱了“药主”的枷锁,以“凤清瑶”“凤清棠”“凤清月”的真名,重见日。
哑碑鬼的石身逐渐崩解,最后一块碎石落在凤知微脚边,上面刻着一行字:“阿姐,我去陪阿芸看曼陀罗了。”
凤知微蹲下身,拾起碎石贴在心口。
她望着际的金粉,又望向身边的沧夜,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阿夜,你要在神殿墙刻我的名。现在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展开活典,归宁蝶从卷中飞出,翅尖沾着所有凤家女儿的金粉,朝神殿方向而去。
“我们要刻的,不是一个饶名。”她望着金粉飘向云端,眼底的光比命名之火更烈,“是‘凤家’两个字,要刻得比还高,比地还久。让神殿的神看清楚——他们锁了三万年的,从来不是什么药主,是一群会种花、会制药、会把名字烧得比太阳还亮的……”
她转头,与沧夜的目光相撞。
“——凤家女儿。”
远处传来神殿方向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在崩塌。
归宁蝶的鸣叫声穿透云层,每一声都在念诵着被唤醒的真名。
凤知微的识海突然一震,活典自动翻到最后一页。
她望着上面浮现的字迹,瞳孔微缩——那是神殿密室的地图,最下方用鲜血写着:“抹名录,藏于神座之下。”
她捏紧火典,指尖的命命之火在掌心跃动。
“阿夜。”她抬头,金瞳里燃着势在必得的光,“神殿要抹你的名?”
沧夜将她圈进怀里,魔焰在掌心凝聚成剑:“那我们就拆了神座,用他们的骨当碑,用我的血当墨——”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金泪:“——替我立座,比还高的碑。”
千坟原的风卷起金色的碎屑,那是凤家女儿们的名字,正随着归宁蝶的方向,飘向神殿的空。
这一次,不是名字被抹去。
是名字,要烧穿神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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