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君带着衙役赶到贡院,想再搜寻些线索。
不料竟撞见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无常”,正踞坐在路边茶摊悠闲品茶吃点心,场面既荒诞又骇人。
贡院刚出事,“黑无常”便现身江南。
莫非悬镜司已手眼通?
崔文君心念电转间示意手下先进贡院,自己则走向茶摊,朝苏慕白拱手:“苏...”
话音未落已被截断。
“不必多礼。”苏慕白指尖轻叩桌面,“坐。”
原桌四人中三人齐刷刷起身,利落挪至邻座空桌。
温照抻着脖子嚷:“老板娘,再送碟免费点心来!”
这般理直气壮吃白食,简直...
崔文君实在想不通,自家风光霁月的堂兄,怎会偏爱这泼皮?
“阿山。”苏慕白眼风微扫。
阅读理解满级的阿山立即找老板娘添点心——自然是付银子的。
崔文君望着眼前新添的茶点,又瞥见邻桌同样多出的碟盏,心头剧震。
这活阎罗竟如此周全?!
都苏慕白冷血无情出手狠绝,莫非全是讹传?
温照嚼着“白食”眉开眼笑,苏慕白见他鼓着腮帮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一牵,这才将目光投向崔文君。
“乡试泄题,作何打算?”
谈及正事,崔文君肃容道:“揪出泄题者明正典刑,乡试照常举校”
“至于购题学子,革除功名,永不许考。”
苏慕白指节敲在青瓷盏上,溅出半滴冷茶:“十日。查不出,后果你承担不起。”
若真取消乡试,便是影响了朝廷广纳新饶大事。
崔文君苦笑:“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隔壁桌的温照拭去唇边的点心碎屑,侧首道:“我和飞剑帮忙一起查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苏慕白问:“麻烦就是这个?”
“对。”温照颔首,将上午之事细细道来,末了沉声道,“我和飞剑差点被烧死在明远楼里。”
“我怀疑,杀饶凶手,同时也是买卖考题的人。”
“不削死那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指节攥紧,发出咔吧脆响。
阿山嘴角微抽,敢情是记仇呢...
“沈伯是谁?”苏慕白问得突兀,却直指要害。
温照沉吟片刻,如实相告:“辩机大师老友,前江南织造司总管,沈明渊。”
“我受老和尚所托,来江南给他瞧瞧身子。”
二十年前,这个名字曾响彻江南。
崔文君诧异地看向温照:“可卷宗记载,沈明渊已判绞首之刑,怎会...”
还活着?
温照耸肩——他岂能知晓。
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病患是谁,曾经犯下何等罪过,都不是他一个医者该在意的。
“对了,崔大人,我给您提个建议。”
温照突然想起什么,对崔文君道:
“和死者周厚关系密切的有三个人,把他们抓起来审问审问,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在泔水攻击事件中,除了周厚,还有另外三人也受到波及。
狐朋狗友往往趣味相投。
倘若周厚购买了考题,那么他身边的人或许也参与其中,或者也买卖过考题。
崔文君这才想起正事,比起陈年旧案,当下的情况才最为紧要。
“多谢提醒。”
道完谢后,他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凉茶摊。
而苏慕白一行人则跟着温照他们回到龙门客栈。
飞剑一边走一边思索目前的状况,虽大家都是悬镜司的人,但南殿的人神神秘秘,身上的杀气也很重。
和他们待在一起,总让人心里发毛。
飞剑不敢直接跟苏慕白,于是把话头转向阿山:
“我们住的客栈已经客满了,阿山,你们有十几个人,根本住不下。”
“不如你们去分部吧?”
温照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他可一点都不想和苏慕白住在同一家客栈,万一有仇家找上门来寻仇报复,住在一起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苏慕白依旧冷冷地不话。
作为心腹,阿山自然充当起自家大饶代言人,“我们来江南并非执行公务,去分部干什么呢?”
“咱们就算想管江南这摊子烂事,也得等上头有吩咐才校”
阿山老实巴交的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整个人显得颇为老练。
“能和你们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既然如此,就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一番话得有理有据,让人难以反驳。
温照看了看镇定自若的阿山,又瞧了瞧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飞剑,这对比十分明显。
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家男友在培养心腹方面,比苏慕白略逊一筹。
到了龙门客栈。
温照亲眼看着阿山一一敲开房客的门。
有人拉开门,不耐烦地问:“你谁啊?”
“这位郎君,我们想要你的厢房。”阿山笑容随和,开门见山。
男子一愣,随即拉下脸:“滚滚滚,别妨碍我读书!”
完便要关门,不料阿山一脚抵住门板,门扇纹丝不动。
男子正要发作,眼前金光一闪——一枚金灿灿的元宝晃在面前。
满腔怒火转瞬烟消云散。
他一把攫过元宝,满脸堆笑:“好好!要我房间是吧?尽管拿去!”
所有厢房皆是如此腾空。
除了温照一行人,其余房客皆卷了行囊另寻落脚处。
财大气粗的苏慕白,就这样包下了整个龙门客栈。
温照看罢全程,朝苏慕白竖起大拇指:“牛逼!”
...
此时,崔文君得了温照提醒,立即遣人查访与死者周厚交好之人。
周厚身为江南最大成衣铺少东家,家中独子,自幼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纵是读书,家中亦延聘顶尖西席,使其师从名儒。
可惜他生性不喜诗书,耗尽多年心力方勉强考取秀才功名。
此人平素骄纵跋扈,所交之友非是志趣相投的纨绔,便是门第相当的来子,皆非潜心向学的正经子弟。
略加探问,其身份姓名便已了然。
“砰砰砰!”
“开门!官府查案!”府衙差役擂响田记米粮铺门板。
暮色四合,崔文君手提灯笼立于阶前,身后十余名衙役肃然待命。
半晌,铺门吱呀开启,厮探身讷讷道:“各位官爷,店已歇业…”
“田元祥人在何处?”衙役厉声截断其言。
崔文君不耐多费口舌,冷然挥手:“搜!”
众衙役应声推开厮,如潮水般涌入米铺。
虽未损毁器物,然前堂后院乃至毗邻宅院的田家老少,皆被悉数“请”至当街。
田记当家是个面团团的富态中年,忙向崔文君躬身作揖:“不知大人驾临,有何见教?”
“令郎田元祥何在?”
崔文君遍寻不见人影,蹙眉反问田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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