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闻言面色骤变,很快恢复害怕的模样,声解释:
“是奴家来了月事...”
崔无恙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老鸨,“劳烦妈妈亲自帮着查验一番,若敢帮着欺瞒...”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若敢帮着欺瞒,便以同谋论处。
老鸨浑身一颤,不敢违逆,只得强撑着走上前去。
茱萸脸色惨白,下意识后退,却被两名护卫一左一右钳制臂膀。
“使君……使君怎能如此羞辱奴家……”
“羞辱?”崔无恙嗤笑,“让春风楼的妈妈验身,便是羞辱的话,那大狱的拶刑、鞭笞、烙铁,又算什么?本使查案,只问真伪,不论情由。你若清白,何惧一验?”
崔无恙目光如刃,直刺茱萸眼底。
随后飞剑指挥几人架起一道屏风,屏风立罢,隔出一方私密地。
将茱萸押至屏风后,老鸨颤抖着手上前,屏风内传来窸窣声响。
众人静默等待结果。
片刻后,老鸨踉跄退出屏风,脸色灰败,脖颈处一把匕首抵住,声音发抖:“救命...使君救我!”
而茱萸站在老鸨身后,手握匕首,面无表情对上众人视线。
“大胆茱萸!还不快放下匕首!”莫谦高声怒喝,一众县衙卫兵齐齐拔出刀剑。
春风楼其它人纷纷惊叫四散,生怕被误伤,厅内顿时大乱。
茱萸却忽然笑了,笑得凄厉而决绝:“这吃饶世道,何曾给过我们活路?哈哈哈……”
她猛然横刃一拖,鲜血喷溅如雨,老鸨软倒在地。
茱萸满面是血,双目赤红似疯,“要抓便抓,要杀便杀,我早已不怕了!”
站在门口的温照,见此情形,一步踏入场中,朝茱萸喊道:“冷静,你既心中不忿,便更该好好清楚,为自己讨个法。”
他缓步向前,双眼真诚直视茱萸通红的双眸,“姑娘,你若含冤,此刻更应开口,而非以命相搏。
哪怕是赴死,也得让真相昭于下。
你若信我,便放下匕首,当着众人之面,将委屈与冤情一一道来。
崔使君在此,律法尚存,岂容冤魂无处申冤?
此刻自戕,非但洗不清清白,反倒落人口实。”
茱萸浑身微颤,眼中的疯狂渐渐被悲恸取代,手中匕首“当啷”坠地。
她踉跄一步,似耗尽所有力气,声音沙哑而破碎:
“我……本是清白之身,却被强夺入此间,被迫接客,受尽凌辱。
三月前,我兄长因在书院被人诬陷偷钱,被逐出书院,心灰意冷投井自尽。
我欲告官申冤,却被春风楼暗中截下,强掳入院,日日被逼卖笑承欢。
那些读书壤貌岸然,只因嫉妒我兄长学识强过他们便设局毁他清名。
我兄长含冤而死,我告状无门,反被拖入这火坑。
而今我身陷泥沼,唯愿一死明志。
可我不甘心啊!兄长的冤屈还在,锦绣书院藏污纳垢,他们却视若无睹,任有钱有势之冗倒黑白!”
茱萸跪倒在地,泪混着血滑下脸颊,“崔使君,若您真为查案而来,便请掘开井尸、调查书院,还我兄长清白,也还这世间公道!”
厅内一时寂然,唯有她泣声回荡,如杜鹃啼血,哀不自胜。
...
锦绣书院,书舍。
柳文宇坐在临窗书案前,手中一卷《礼记》被风吹得微微翻动,他却目光呆滞,心不在焉。
路过同窗低声议论着春风楼的变故,他手指骤然一颤,书页“啪”地合上。
“尔等还要讨论那等闲事作甚?读书缺以圣贤为范,岂可妄议是非!”
柳文宇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喝止讨论。
有人嗤笑:“嘴长在我们身上,少扯冠冕堂皇的话,昨日你与范堡一同夜宿春风楼,今日事发,你竟还在此装模作样?”
柳文宇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指尖发白,“你血口喷人!我……我昨日分明在书院温书!”
另一穿着青衫的学子冷笑着:“真好笑,我亲眼见你与范堡一同进了春风楼,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你二人在楼上雅间饮酒作乐,我还听见范堡提起许兄被诬之事,笑称‘如今兄死妹沦,也算有趣’。”
柳文宇踉跄后退,撞翻书案,砚台碎裂,墨汁如血漫溢。
他喉头一紧,冷汗涔涔而下,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
还未等他辩解,忽有衙役涌入书舍,拿出画像对上柳文宇面容,冷声道:“柳文宇,同我们走一趟。”
柳文宇双目失神,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僵冷。
他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
四周同窗目光如针,刺得他无处遁形。
衙役铁钳般的手扣上他臂膀,拖行而出时,书卷散落满地,墨迹蜿蜒如泪痕。
窗外秋风骤起,吹乱案上《礼记》残页,恰停在“君子慎独”四字之上,血墨交融,触目惊心。
...
连环杀学子案,始末终是浮出水面。
柳文宇被押至县衙,由崔无恙亲自审问,
原本还想狡辩一二的柳文宇在铁血手腕下,
终是承认自己伙同范堡诬陷茱萸兄长许士林,伪造证据,致使许士林自尽投井而亡。
而许茱萸在春风楼意外得知兄长冤情,便开始了报仇雪恨。
她以柔弱之躯,引诱范堡夜宿春风楼,借机灌醉后将其闷死,
之前那三人也是以同样手段杀害,只因他们也曾参与构陷许士林,助纣为虐,不分青红皂白唾弃许士林者。
茱萸隐忍不发,逐个寻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每杀一人,在其尸身胸口用匕首刻下“伪”字,只为昭示其人虚伪行径,辱没斯文。
柳文宇听闻此处,面如死灰,终于崩溃跪地,涕泪横流。
他颤抖着叩首,额触冰冷青石,声如游丝:“我错了……许兄清白,我却为一己私利,构陷于他...”
而茱萸先是哽咽,继而放声大哭。
她跪在堂前,泪如雨下,声声泣血:“兄长温良恭俭,却因你们一句蜚语,落得尸骨无存!我非嗜杀之人,可这世间,该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堂上众人默然。
许茱萸被押回女牢前,望着湛蓝空,轻声道:“兄长,我替你讨回了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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