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建所言,甚是在理。”曹植话音刚落,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坐在左侧的曹仁。
曹仁是曹操最为倚重的宗室大将,他开口众人自然凝神倾听。
“只是……”曹仁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
“子建公子所虑,皆为内务。然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于外。袁耀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料。昔年奇袭庐江、夺秣陵,后来经营淮南、开设转运司,再到如今与孙权化敌为友共图荆州,每一步都走在我等预料之前......”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刘表尚有数十万甲士,那是不假。可袁耀用兵,向来讲究以奇制胜。陆逊取江夏不过月余,周瑜夺长沙几乎兵不血龋慈锋锐,刘表那优柔寡断之辈,当真能抵挡得住么?”
这话得在理,厅中不少茹头。
其中曹洪更是鼓掌叫好,他恨袁耀入骨!当初下蔡一战,他损兵折将,最好的朋友曲辛也为了掩护他撤退而死。这些年来,曹洪无时无刻想的不是重新杀回淮南给曲辛报仇,夺回丢失的面子!
他刚要出言附和,结果却被夏侯惇抢了先。
夏侯惇道:“子孝将军所言极是,但......”他看向曹操语气有些犹豫。
“正如丕公子所言,如今我军在转运司的生意获利颇丰,若是开战这财路......”
夏侯兄弟在袁星的帮助下早早便入股了星月阁,他们大量参与进了转运司的贸易,获利何止百万。夏侯兄弟也因为这层关系,早早的便站队到了曹丕一方。
“财路财路!”曹洪再也无法忍受,他知道夏侯惇和夏侯渊两人与袁星关系密切,为了保证转运司的利益,甚至在徐州之战中与淮北镇徐彬暗通款曲。
他冷笑一声打断道:“元让兄莫不是做生意做糊涂了?”
“袁耀那转运司名为生意,实为软刀子!这几年,许都多少人家与淮南做生意做得不亦乐乎?”
“布匹、铁器、盐粮,哪一样不从转运司过?长此以往,我北方命脉岂不是要握在袁耀手中?”
这话如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千层浪。曹洪一时激愤,竟然忘了这大厅之中,除了他和曹仁以外,其他人都和转运司有生意往来。
夏侯渊立刻皱眉反击道:“子廉此话差矣,生意往来各取所需。我北方战马、皮革、毛料,不也通过转运司卖往南方?”
“这些年朝廷用度,三成来自转运司税收,若是断了军饷从何而来?”
“况且我们从转运司获得了淮南的马蹄铁和马镫,这不是现实的利益?”
“那又如何?”曹洪继续不满道。
“为了些许钱财,便丢了南方大片江山,如此换算怎么都是亏本生意!”
他目光看向曹彰,曹仁和曹洪都是曹彰一派的坚定盟友,这时候必须要曹彰帮他们话。
“二叔的也有道理......”曹彰立刻领会,但他嘴笨半才憋出这一句话来。
“三弟刚刚还要与我南下寿春,现在怎么又变了卦?”曹丕立刻站出来为夏侯兄弟站台。
“这......”曹彰一时语塞,他刚才有些冲动,确实应和了曹丕的建议。
“够了!”曹操一声低喝,混乱的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曹操心中极为不满,连同自己家中这些人都是意见不一,让他如何继续用兵!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厅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背对众人。烛火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笼罩着整个议事厅。
“你们都得对,也都得不对。”曹操的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子桓要打,是因为看到了袁耀已成心腹之患。子建不打,是因为看到了我北方的内忧。子孝看到了袁耀的锋芒,元让看到了生意的利害,子廉看到了袁耀的软刀子,妙才看到了朝廷的用度。”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现在曹操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转移话题和稀泥了。
“可你们谁想过,袁耀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与孙权结盟共图荆州?”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曹操冷笑道:“因为他算准了,我曹孟德现在动不了!”
“袁绍虽败,但河北四州,幽州有公孙度余部,并州有匈奴、乌桓,冀州、青州仍有袁谭、袁熙残部作乱。我要平定这些,至少还需一年。这一年,便是袁耀的时机......”
他走到曹丕面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子桓得对,该打,但不是现在打!”
曹操又走到曹植面前,看着这个聪慧的儿子道:“子建得也对,现在不能打。内忧未平,何以攘外?”
曹操走回主位坐下,双手按在案几上,声音沉稳而有力:
“子桓。”
“儿臣在。”
“你修书一封给你那位大舅哥,以恭贺他喜得贵子、大败孙权为名,问问他对荆州的企图。语气要客气,但要让他明白,荆州是我们的底线,如果他执意要拿荆州我便倾其所有南下合肥!”
曹丕心中一震,面上却平静如水:“儿臣明白。”
“至于刘表......”曹操捻须沉思片刻。
“就让文若以朝廷名义,下一道诏书,封刘表为镇南将军。告诉他,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让他守住荆州朝廷自有援军。”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有此旨意,则荆州内部应该会重新稳定下来。
曹操看向几名宗亲将领缓缓道:“你们立刻整军备战,如果袁耀一意孤行,我必然南下,到时候谁没有做足准备,休怪我军法无情!”
几人急忙起身拱手应是。
“都散了吧。”曹操挥挥手,显得有些疲惫。
今日会议他终于证实,宗亲武将们已经开始各自站队了。夏侯兄弟恐怕看中的是曹丕,而曹仁和曹洪拥护的是曹彰,只有年纪较的曹植还没有军方支持。
只是今日曹植突然灵光闪现,出那些建议每条都准确命中曹操心意,现在想来恐怕背后也有人教唆......
曹操本就聪明绝顶,而且极其多疑,略略冷静便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众人躬身退出。
曹丕走在最后,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曹操独自坐在厅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斑白的双鬓。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曹孟德,如今也被岁月和江山磨出了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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