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听着，心里暖烘烘的，扶着独孤博的手又紧了紧：“那您更该去史莱克住段时间了，正好看看玉刚老师又怎么哄柳二龙师娘，咱们还能跟弗兰德院长一起吃顿饭——他现在应该不那么抠门了吧？”
独孤博被季星辰扶着，慢慢挪到史莱克学院门口时，正撞见奥斯卡端着一碟香肠往食堂走，看到两人，手里的碟子差点晃掉：“独孤前辈！星辰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弗兰德那老东西有没有变大方。”独孤博哼了声，目光扫过学院里熟悉的红砖墙，墙上还留着当年学员们练武魂时撞出的浅痕，心里竟软了些。刚往里走没几步，就听见女生宿舍方向传来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点哽咽。
季星辰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独孤博，眼里满是“您中了”的笑意。独孤博也挑了挑眉，声音里的促狭又冒了出来：“得，刚到就赶上好戏，我赌一块碧磷草，准是玉刚又把柳二龙惹毛了。”
两人循着声音走过去，却没听见预想中的争吵——只看见柳二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舞正抱着她的胳膊，眼眶红红的，柳二龙自己则用帕子抹着眼泪，肩膀轻轻抖着，可嘴角却扬着，是藏不住的笑。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暖得像裹了层棉花，连风都软了些。
“二龙师娘？舞？”季星辰愣了愣，惊喜开口。
柳二龙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们，赶紧擦了擦眼泪，起身时动作都快了些，拉着舞就走过来：“老怪物！星辰！你们可算来了！舞刚回来，我这心里……”话到一半，眼泪又涌了上来，她赶紧别过脸，却被舞轻轻拍了拍手背。
独孤博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玉刚身上——他站在石榴树底下，手里还攥着本卷边的武魂理论书，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响，他却没心思翻。看着柳二龙哭，他眉头皱着，嘴唇动了动，像是想上前，脚却像钉在地上，活脱脱像根生了根的木头，连手里的书都快攥变形了。
“玉刚，你站那儿当雕塑呢？”独孤博忍不住开口调侃，声音里满是笑意，“二龙这是开心的哭，不是气的！你倒好，连张帕子都不知道递，上次哄她的时候，不是还会找桂花糕吗？”
玉刚被点名，身子僵了僵，才慢慢走过来，目光落在柳二龙泛红的眼角，语气有点笨：“二龙，你……你别哭了，舞回来是好事。”完，才想起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块糖糕——还是柳二龙爱吃的桂花味，大概是早准备好的，糖纸都被攥得皱巴巴的，递过去时，手都有点抖。
柳二龙看着他这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还挂在脸上：“你呀！还是这么笨！”话是这么，却还是接过了糖糕，剥了糖纸递到舞嘴边，又给了季星辰一块，最后塞给独孤博一块，“刚从镇上买的，还软着呢，你们尝尝。”
独孤博咬了口糖糕，甜意顺着舌尖漫开，压下了喉咙里的痒意。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柳二龙笑着擦眼泪，舞靠在她身边，玉刚虽然还是木头样，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们，季星辰在旁边帮舞拎着行李，阳光透过石榴树的叶子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身上，暖得发烫。
“看来，留在史莱克待几，也不算太糟。”独孤博低声，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眼角的皱纹都软了些。
季星辰听见了，笑着点头：“那咱们就多住几，看看玉刚老师下次怎么哄二龙师娘——这次可别再用碧磷紫毒威胁他了。”
玉刚听见这话，难得没反驳，只是挠了挠头，看着柳二龙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风穿过院子，带着石榴花的香，把笑声吹得很远，连落日森林带来的毒雾气息，都被这暖融融的热闹，悄悄冲淡了。
马车碾过圣魂村外的青石板路时，季星辰突然攥紧了怀里的鼎——鼎身的铜绿蹭着掌心，带着经年累月的温凉，像突然撞进回忆里的旧痕。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鼎口的纹路，那是独孤博当年亲手刻的浅纹，“刻了纹路，炼药时火气才稳”，此刻却莫名让他想起老杰勘年帮他磨锄头的模样，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把粗糙的木柄磨得光滑。
晨雾还没散，像掺了碎棉絮，裹着山间的草木香飘进车窗。村口的老槐树依旧遒劲，枝桠斜斜挑向空，上面挂着的红绳晃得人眼晕——那是他六岁那年跟老杰克一起系的，粗麻绳染了最便夷朱砂，他踮着脚够不着树枝，老杰克就把他架在肩头，自己的拐杖斜斜撑在地上，稳住摇晃的身子。“挂了红绳，树就不会老，”老杰勘时笑着，胡子上沾了雾珠，“就像阿辰，挂着玉佩，爹娘就一直在。”如今红绳的朱砂褪得只剩浅粉，边缘磨出了细毛，却还牢牢系在枝桠上，风一吹，就轻轻拍着树干，像在跟他打招呼。
“星辰，到了。”唐三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手掌拍在他肩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季星辰抬头，看见唐三眼底的了然——唐三懂这种归乡的忐忑，就像他每次回圣魂村，也会盯着老房子的烟囱发愣。“老杰克爷爷应该在村口等了，我早上让人传了信，咱们今到。”
季星辰点点头，手指却还扣着车门的木沿，没敢立刻推。车窗外，那间熟悉的茅屋就在不远处：屋顶的茅草换了新的，黄灿灿的，却还是他记忆里的矮模样；烟囱里飘着的炊烟慢悠悠往上爬，裹着他当年最熟悉的米粥香——是用村口井里的水熬的，米是老杰克自己种的晚稻，熬得久了，会泛出一层厚厚的米油，香得他时候总围着灶台转。那时候，他每不亮就扛着锄头去田埂，等炊烟升起第三缕，就往家跑，老杰克总会站在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攥着块热乎的红薯，喊“阿辰，粥熬好了，先垫垫肚子”，声音裹着烟火气，暖得能化掉晨露。
“怎么不下去？”舞凑过来，辫子上的蝴蝶结蹭到他的胳膊，软乎乎的。她眼尖，一眼看见季星辰攥在掌心的玉佩——那玉佩是暖玉，常年戴在颈间，磨得发亮，边缘的缺口还在，是当年被追打时摔在石头上磕的，缺口处被手指摸得光滑。“想爷爷了吧？我上次跟哥回来，也站在车门口不敢下，怕爷爷又老了些。”
季星辰深吸一口气，雾气吸进喉咙，凉得他轻轻咳了声。他推开车门，脚刚落地，青石板上的露水就渗进布鞋，凉得他打了个颤——这触感太熟悉了，时候他总赤着脚跑，露水沾在脚底，凉丝丝的，老杰克见了就骂“脚会冻坏”，却还是蹲下身，用粗布巾帮他擦脚。
“阿辰？是阿辰吗？”
苍老的声音从槐树方向传来，带着点颤，像被风揉过的旧弦。季星辰猛地抬头，看见老杰克拄着拐杖站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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