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云盟上下紧抓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如火如荼地开展大规模建设之际,远在西境权力中心的左更侯府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风雨飘摇的景象。
世子楚所在的议事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前些日子还意气风发的世子,此刻面色铁青,胸膛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他正对着跪伏在地、面如死灰的汪颉发出雷霆般的咆哮。案几上,珍贵的灵玉镇纸已被摔得粉碎,散落的公文上墨迹淋漓,一片狼藉。
“废物!蠢材!”楚的怒吼声震得梁柱微颤,“看看你干的好事!西境多少年的积累,竟在你手中毁于一旦!你当初是如何向本世子夸下的海口?!这就是你保证的万无一失吗?!”
汪颉早已没了往日西琉城股本交易所总办的倨傲风采,他瘫软在地,官袍凌乱,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辩解之词都难以吐出,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
楚越越怒,猛地从一堆散乱的文卷中抽出一叠纸张,狠狠摔在汪颉面前。那正是近两年来,被派驻交易所却遭架空的陆云峰等人,以“参赞”身份例行呈送的数份预警报告。
报告中以极其严谨的数据和清晰的逻辑,条分缕析地指出了交易所存在的过度杠杆、关联交易、资产虚高等一系列致命隐患,并多次警示若不加干预,恐引发系统性风险。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楚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面,“陆大人早就一再示警!这些报告,白纸黑字,哪一份不是言之凿凿?哪一份不是被你这蠢货置若罔闻?!你被那点虚妄的权势和吹捧蒙蔽了心智,沉迷在你那看似庞大的空手套白狼的游戏里,可曾有一刻想过侯府的基业,想过西境的安稳?!”
最让楚感到恐惧和愤怒的,是这场席卷西境的金融灾难,其动静之大,后果之严重,已经惊动了常年闭关、不过问具体政务的侯爷,他的父亲,当代左更侯。
就在不久之前,楚被召至侯爷闭关的禁地,承受了有生以来最严厉的斥责。侯爷的怒火如同九雷霆,不仅将西境经济凋敝、民心不稳的责任完全归咎于他用人不明、监管不力,甚至连他此前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取得的剿灭魔门、筹集巨饷的赫赫功劳,也险些被全盘否定,差点动摇了他的世子之位。
侯爷给他的最后通牒冰冷而清晰: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稳定西境局面,恢复秩序,若再出纰漏,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正是顶着这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刚从侯爷处挨了痛骂回来的楚,才会如此失态地将一腔恐惧与怒火,尽数倾泻在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汪颉身上。他急不可耐地同时召来了汪颉和一直沉默旁观的谋士谢先生,必须立刻找到解决危机的方案,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
谢先生侍立一旁,目光低垂,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而沉缓。他上前半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开口道:“世子,此刻追责已于事无补,汪颉之过,侯府日后自有清算。当务之急,是如何收拾这糜烂的残局,稳住西境的根基,平息侯爷的震怒啊。”
世子楚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汪颉狼狈背影,牙关紧咬,右手凝聚的灵光闪烁不定,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
然而,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汪家在西境盘根错节的势力网,以及此刻再掀起内部动荡的后果,那凝聚的灵光终是缓缓散去。
他愤恨至极,无处发泄,只能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玄铁木案几上,“嘭”的一声巨响,坚硬无比的案面竟被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这一声如同赦令,早已魂飞魄散的汪颉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也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冠,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仿佛慢一步就会身首异处。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楚粗重的喘息声。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杀意,转向谢先生,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先生,事已至此,该当如何?我如今心乱如麻。”
谢先生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刀,缓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世子,陆云峰陆大人,此前屡有预警,洞察先机,其对这股本交易之弊、市场运行之律,理解远非汪颉之流可比。既然他能早见隐患,或许心中已有应对之策。眼下局面,非寻常手段可解,恐怕需得请他前来,问计于他。”
楚闻言,脸色更加阴郁。经过此次股灾,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认识到,这看似能点石成金的股本交易,一旦失控,其反噬之力有多么恐怖,堪称无形杀手,危害甚至远超几尊元婴期魔头现世。
也正因如此,他内心深处对这能撬动如此巨大力量的工具,产生了更深的忌惮,更不愿让其完全掌控在如陆家这般外姓门阀手郑
然而,现实的困境却让他不得不低头。他麾下的幕僚对这等前所未有的经济乱局已然束手无策,而父侯的最后通牒如同悬顶之剑。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巨大的压力最终战胜了内心的猜忌。他颓然坐回椅中,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无奈:“罢了,传我令,请陆云峰陆大人前来议事。”
而此刻,在侯府安排的客院之中,陆云峰正静坐于蒲团之上,指尖一枚温润玉简散发着淡淡灵光,其上符文流转,似乎正在推演着什么。
当世子召见的消息传来时,他脸上并无丝毫意外之色,只是缓缓收起玉简,整理了一下衣袍,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他从容起身,对通传的侍从微微颔首:“有劳引路。” 不多时,他那沉稳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清晰地回响在通往议事厅的长廊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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