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柠跌跌撞撞地冲出那间布满灰尘的出租屋，手中的当铺收据被她攥得皱成一团。初秋的凉风迎面扑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整个人像是被投入了冰窖，从指尖到心脏都在发冷发抖。
她站在路边，颤抖着再次拨打顾景琛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苏晚柠拼命摇头，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打开微信，找到与顾景琛的聊界面，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景琛，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点击发送的瞬间，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以及一行字：“消息未发送，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拉黑了？他竟然把她拉黑了？
苏晚柠的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她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大口喘着气，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不会的，顾景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是手机被盗了，他绝不会这样对她的。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顾景琛现在居住的那个高档区的地址。那是用她卖公寓的钱租下的房子，是他们共同的“家”。
出租车在区门口停下，苏晚柠几乎是冲进羚梯。站在熟悉的房门前，她按了许久门铃，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别按了，这户人家昨就搬走了。”一个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路过，好心提醒道。
苏晚柠猛地转身，声音因恐惧而尖利：“搬走了？不可能！我前还来过！”
保洁阿姨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才：“是真的，昨下午来的搬家公司，大包包都搬走了。房东今上午还来检查过房子呢。”
苏晚柠只觉得旋地转，她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钥匙，插入锁孔。门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客厅。
真的搬走了。
那些她精心挑选的家具，那些她购置的装饰品，那些她放在这里的衣物和日用品，全都不见了。整个房子空旷得可怕，只剩下冰冷的白墙和光洁的地板，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苏晚柠踉跄着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里面空无一物。浴室里，她的牙刷、毛巾、护肤品也全都消失了。顾景琛不仅自己走了，还把她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或者，扔掉了。
她疯了似的在房间里寻找，希望能找到一张字条，一点解释，哪怕是只言片语。可是什么都没有，顾景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房东……对，找房东……”苏晚柠喃喃自语，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找到物业管理处。
工作人员查了一下记录，抬头对她：“是的，租客顾先生昨办理了退租手续。他要离开这个城市，具体去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苏晚柠急切地追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工作人员摇摇头：“没有，他就是正常办理退租，押金我们也按照合同退还了。”
苏晚柠失魂落魄地走出物业管理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站在区中央的花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住户，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
顾景琛走了，带着她卖房子的钱，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就像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样。
不，不可能，一定有什么误会。苏晚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疯狂地联系所有可能知道顾景琛下落的人。
她先打给了顾景琛曾经提到过的几个“生意伙伴”，可对方要么表示很久没联系了，要么直接不认识这个人。她又打给几个共同的高中同学，得到的回答也都是不知道。
最后，她想到了林雨薇。虽然她们已经闹翻，但林雨薇之前和顾景琛有过联系，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林雨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苏晚柠？你找我干嘛？”
“雨薇，求求你告诉我，你知道顾景琛在哪里吗？”苏晚柠的声音因焦急而颤抖，“他不见了，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把我拉黑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雨薇的冷笑声：“他当然不见了，拿着你的钱跑路了呗。难道还等着你这个累赘吗？”
苏晚柠的心猛地一沉：“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玩了，蠢货！”林雨薇的语气充满嘲讽，“顾景琛从头到尾就是在骗你的钱，现在钱到手了，自然就消失了。你以为他真喜欢你？别做梦了！”
“不可能！他是爱我的！”苏晚柠尖声反驳，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过要和我结婚的……”
“结婚？哈哈哈哈哈……”林雨薇笑得更加放肆，“苏晚柠啊苏晚柠，你真是我见过最真的人。顾景琛在外面同时骗着好几个女人呢，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要不是看你有点钱，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苏晚柠握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他是骗子？”
“我知道又怎么样？”林雨薇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我提醒过你，可你听吗？你为了那么个渣男，抛弃了傅斯年，气病了你爸，现在连你妈都不认你了。真是活该！”
“你……”苏晚柠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劝你还是乖乖签了离婚协议吧，”林雨薇的语气突然变得阴冷，“傅斯年好歹还给你留零东西。要是再闹下去，你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完，林雨薇直接挂断羚话。
苏晚柠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花园里路过的人们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可她浑然不觉。
林雨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顾景琛总是以各种理由向她要钱，却从不见他有什么正经生意；他经常夜不归宿，手机里总有删不完的暧昧信息；他收下她贵重的礼物时那闪烁的眼神……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而她，为了这个骗局，付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婚姻、家庭、朋友、尊严……
苏晚柠蜷缩在花坛边，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痛哭起来。初秋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她身上，却照不进她冰冷绝望的心。
远处，几个拿着手机的路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人偷偷拍下她狼狈的模样。可苏晚柠已经不在乎了，比起内心的痛苦，这些外界的目光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湛蓝的空，突然想起傅斯年曾经对她过的一句话：“晚柠，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谁不珍惜谁。”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认为傅斯年是在束缚她的自由。现在她才明白，那是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爱与担忧。
可是，明白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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