圄
定场诗
忠言逆耳古来同,刚直难容暗主胸。
屡献忠谋遭怒斥,独持异议触冲。
朝堂争辩声犹在,牢狱凄凉影自空。
莫道冀州多俊杰,可怜良相入樊笼。
曹操击败刘备,回军许都,加强了防御,袁绍错失偷袭良机,却又贼心不死,想要召集兵马,南下伐曹。田丰得知消息,不顾前番被袁绍驱逐的不快,再次主动前往袁府求见,想要进行最后的劝谏。
此时袁府大堂之上,文武百官已然齐聚,袁绍高坐于上,正与众人商议出兵事宜。见田丰进来,袁绍脸色一沉,冷冷道:“元皓,你不在家中闭门思过,前来此处有何要事?”
田丰拱手道:“主公,臣闻主公欲起兵伐曹,特来劝谏。”
袁绍道:“前番你屡次阻挠孤出兵,如今曹操已回许都,你莫非还有什么高见?”
田丰道:“主公,正因为曹操已回许都,我方才更不能出兵。曹操击败刘备,士气正盛,许都防御严密,此时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臣依旧坚持前番之见,当以持久战对担主公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曹军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
袁绍闻言,心中愈发不悦,道:“元皓,你怎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孤坐拥百万大军,粮草可支十年,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曹操?”
郭图连忙附和道:“主公英明!田丰此言太过保守,我军兵多将广,猛将如云,只需一战,便可生擒曹操,平定中原。田丰屡次阻挠出兵,分明是扰乱军心!”
审配也道:“主公,田丰与曹操素有旧怨,莫非是故意偏袒曹操,想要坏主公的大事?”
田丰闻言,怒不可遏,大声道:“郭图、审配!尔等休要血口喷人!我田丰对主公忠心耿耿,地可鉴!我之所以反对出兵,乃是为了袁氏霸业着想,绝非私怨!曹操善用兵,诡计多端,手下谋士如雨,猛将如林,绝非公孙瓒之流可比。主公若贸然出兵,必然会遭致惨败!”
袁绍被田丰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案几,喝道:“田丰!你太放肆了!孤好心让你前来议事,你却屡次出言不逊,扰乱军心!孤看你是老糊涂了,分不清好歹!”
田丰道:“主公!臣虽老,却还分得清是非黑白!曹操挟子以令诸侯,名正言顺,我军贸然讨伐,师出无名。而且我军连年征战,将士疲惫,百姓困苦,此时出兵,乃是逆而行!主公若不听臣言,必然会重蹈公孙瓒的覆辙!”
“住口!”袁绍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田丰道,“你竟敢将孤与公孙瓒相提并论!公孙瓒匹夫之勇,岂能与孤相提并论?来人!将田丰拿下!”
左右侍卫连忙上前,将田丰按倒在地。田丰挣扎着道:“主公!臣是忠臣啊!杀了臣不要紧,袁氏霸业就毁了!”
袁绍怒喝道:“孤看你就是个奸贼!屡次三番顶撞孤,扰乱军心,若不杀你,难以服众!”
沮授见状,连忙上前求情:“主公息怒!田丰虽言语过激,但也是一片忠心,为了主公的大业着想。他是河北名士,威望甚高,若杀了他,必然会寒了下士饶心,还望主公三思!”
张合、高览等武将也纷纷上前求情:“主公,田别驾智谋过人,为我军立下汗马功劳,此次也是忠心劝谏,还望主公从轻发落!”
袁绍见众将求情,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沉吟片刻,道:“也罢!看在众卿的面子上,孤暂且饶他性命。但他屡次犯上,若不加以惩戒,日后必然还会放肆。来人,将田丰打入大牢,戴上枷锁,没有孤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侍卫们领命,将田丰押了下去。田丰一边走,一边高声道:“主公!不听臣言,必遭败绩!你会后悔的!”
袁绍看着田丰的背影,冷哼一声,道:“孤倒要看看,是你所言成真,还是孤能平定曹操!”罢,下令道:“传孤将令,即刻点齐十万大军,择日启程,南下伐曹!”
百官见状,不敢再反对,纷纷领命而去。
且田丰被押往冀州大牢,这大牢位于邺城西北角,阴暗潮湿,臭气熏,关押的都是些江洋大盗、杀人犯之类的重刑犯。狱卒们见田丰是被主公亲自下令关押的,而且还戴着沉重的枷锁,便知道他得罪了主公,日后定然没有好下场,因此对他也毫不客气,将他推进一间狭的牢房,便扬长而去。
牢房之内,地面上铺着一层稻草,早已发霉变质,散发着阵阵恶臭。田丰身上的官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枷锁磨得手腕和脚踝鲜血淋漓。他坐在稻草上,心中一片悲凉,想起自己辅佐袁绍多年,屡献奇策,助其平定河北,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不由得仰长叹:“袁本初啊袁本初,你刚愎自用,忠奸不分,我田丰虽有旷世之才,却遇此暗主,真是时也命也!”
正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老狱吏端着一碗糙米饭和一碗咸菜走了进来。这老狱吏姓王,在大牢里当差几十年,为人忠厚老实,深知田丰是忠臣,对他颇为同情。
王狱吏将饭菜放在田丰面前,叹了口气道:“田别驾,委屈您了。这是人特意给您留的饭菜,您快吃点吧。”
田丰抬头看了看王狱吏,道:“多谢王大哥。”他拿起糙米饭,却哪里吃得下去,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王狱吏道:“田别驾,您也别太伤心了。主公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打败了曹操,必然会明白您的忠心,将您放出去的。”
田丰苦笑道:“王大哥,你太真了。曹操岂是那么容易打败的?袁绍不听我的计策,此番南下,必然会遭致惨败。他若胜了,或许还能念及旧情,放我出去;他若败了,羞恼之下,必然会杀了我泄愤。”
王狱吏闻言,心中一惊,道:“田别驾,您这话可不能乱啊!主公兵多将广,怎么会战败呢?”
田丰道:“王大哥,你有所不知。曹操善用兵,变化无方,手下有郭嘉、荀彧、程昱等谋士,有夏侯惇、夏侯渊、张辽、许褚等猛将,绝非等闲之辈。而我军虽众,但将士骄奢,军纪松懈,主公又刚愎自用,不听劝谏,此战若不败,那才是怪事!”
王狱吏沉默了片刻,道:“田别驾,您放心,人会照顾好您的。日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罢,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田丰便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度过。王狱吏时常偷偷给她送些干净的衣物和可口的饭菜,还给他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田丰得知袁绍已经率领大军南下,驻扎在黎阳,与曹军隔河对峙,心中更是焦虑不已。
这一日,王狱吏又来给田丰送饭菜,带来了一个消息:“田别驾,听沮授监军也因为劝谏主公,被主公削去了兵权,贬为庶人,留在军中效力。”
田丰闻言,长叹一声:“沮授也是个忠臣啊!可惜他也遇此暗主,难以施展抱负。袁绍连沮授这样的忠臣都不信任,此战必败无疑!”
王狱吏道:“田别驾,您的是真的吗?那我们冀州的百姓,岂不是又要遭受战乱之苦?”
田丰点零头,道:“唉!百姓何辜,遭此劫难。若袁绍能听我一言,何至于此?”
正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狱卒簇拥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田丰抬头一看,正是逢纪。
逢纪走到田丰的牢房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田别驾,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你这位河北名士,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田丰冷冷道:“逢纪,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逢纪道:“田别驾,话可不能这么。我是奉主公之命,来看看你。主公了,只要你肯认错,向他赔个罪,他便会放你出去,官复原职。”
田丰闻言,哈哈大笑道:“认错?我田丰何错之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袁氏霸业,为了冀州百姓。要我认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逢纪脸色一沉,道:“田丰,你别不识好歹!主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田丰道:“逢纪,你少在这里狐假虎威!袁绍不听忠言,必遭败绩。你作为他的谋士,不劝谏他,反而助纣为虐,日后必然会身败名裂!”
逢纪被田丰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地喝道:“好你个田丰!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罢,便拂袖而去。
逢纪走后,田丰心中明白,自己与袁绍之间,已经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坐在牢房中,想起自己一生的抱负,想起河北百姓的疾苦,不由得流下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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