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怀远县的烂摊子,陈野在云溪又待了几,确保所有事务重新走上正轨,受损的作坊开始重建,边境恢复了安宁(至少表面上是),这才带着张彪和部分亲兵,返回雍州。
离开不过月余,雍州城的变化却让陈野有些惊讶。城墙破损处大多得到了修补,虽然不少地方还能看到新夯土的痕迹,像一块块难看的补丁,但至少不再漏风。城内的街道干净了许多,垃圾和污物得到了有效清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瘟疫和死亡气息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生息。
“胡老吏和莲干得不赖啊。”陈野骑在马上,看着街道两旁逐渐恢复生气的商铺和行人,难得地夸了一句。
张彪瓮声瓮气地附和:“那是,大人您定下的规矩,他们敢不用心办?”
回到府衙,胡老吏和莲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陈野,两人都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胡老吏上前行礼,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明亮,“雍州诸事,幸不辱命!”
莲则更关心陈野的身体,看到他左臂的伤口似乎愈合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简要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哥,城防修缮完成了七成,流民大部分得到了初步安置,隔离区已经撤销,瘟疫算是控制住了。‘雍州官凭’流通得越来越顺畅,市面上活泛了不少。就是……钱还是不够花,朝廷后续的拨款还没完全到位。”
陈野点点头,对这些进展还算满意。他知道,雍州这艘破船,算是暂时堵住了漏洞,能浮在水面上了。但要想让它开动起来,甚至乘风破浪,还差得远。
“钱不够,就自己赚!”陈野一屁股坐在主位上,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光靠朝廷拨款和刮地皮……呃,是号召士绅捐献,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得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他看向莲:“之前让你整理的那些‘项目’,弄好了没?”
莲连忙拿出一份厚厚的册子:“整理好了。包括官营的窑口、工坊,清丈出来的无主荒地,还有计划中要修的水利、道路,都列在上面了,也初步估算了需要的投入和可能的产出。”
陈野接过册子,翻看了几眼,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得密密麻麻,条理清晰。他满意地点点头:“好!这就是咱们雍州招商引资的‘项目书’!”
“招商引资?”胡老吏对这个新词感到陌生。
“就是拉人过来投资,合伙做生意,一起发财!”陈野用大白话解释,“光靠咱们官府,累死也干不完。得把民间,甚至外地的有钱人,都拉进来!”
他指着册子上的项目:“比如这个烧‘陈氏三合土’的窑口,咱们可以放出消息,允许民间资本入股,按股分红。比如那些荒地,可以招募流民或者有钱人来开垦,头几年免税,收获后分成。还有修路,谁出钱修一段路,未来这段路的过路费(如果有的话)或者沿线商业收益,可以分他一部分!”
胡老吏听得眼睛发亮,但随即又担忧道:“大人,这法子好是好,可……咱们雍州刚经历战乱,百废待兴,那些精明的商人,肯来投资吗?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收益也高!”陈野胸有成竹,“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到收益,降低风险!首先,咱们雍州,有政策!老子是府尹,老子了算!税收可以优惠,土地可以便宜,手续可以简化!其次,咱们有资源!荒地、劳力、还有老子独家秘方的‘陈氏三合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陈野脸上露出那种狡黠的笑容:“咱们赢样板间’!”
“样板间?”众人又是一愣。
“对!就是云溪县!”陈野一拍大腿,“云溪就是咱们雍州最好的广告!你们想想,一个一年前还饿殍遍地的穷县,在老子手里,变成了现在商贾云集、百姓富足的宝地!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些商人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到在云溪投资的人赚得盆满钵满!现在,老子把云溪的成功经验,复制到雍州来,政策一样,方法一样,甚至老子亲自坐镇,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越越兴奋:“咱们要大力宣传!把云溪的模式,包装成‘雍州模式’!把来雍州投资,吹嘘成‘抢占北疆复汹一桶金’的机会!让王老三手下那些人,到处去散播消息,就来了雍州,跟着陈府尹干,闭着眼睛都能赚钱!”
莲忍不住抿嘴笑了:“哥,你这得……跟江湖骗子卖大力丸似的。”
“你懂啥?”陈野不以为耻,“这就叫营销!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就得把牛吹出去,把势造起来!”
果然,在陈野有意无意的推动和王老三手下“水军”的卖力宣传下,“雍州模式”和“投资雍州,黄金万两”的口号,开始在北疆各地流传开来。不少在云溪尝到甜头的商人,以及对陈野“点石成金”能力将信将疑的外地富户,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刚刚经历战火、看似满目疮痍,却又蕴含着巨大潜力的土地。
几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来到了雍州府衙。为首的是个精瘦的南方商人,姓钱,专门做建材生意,在云溪投资过砖窑,赚了不少。他带着几个合伙人,直接找到了陈野。
“陈府尹,久仰大名!您在云溪的手段,钱某佩服!”钱商人很是客气,“听府尹大人要在雍州大展拳脚,钱某想跟着沾沾光,不知……有没有合适的项目?”
陈野热情接待,让莲拿出“项目书”,亲自给他们讲解。当介绍到“陈氏三合土”窑口时,钱商人眼睛一亮。
“府尹大人,这‘陈氏三合土’,钱某在云溪见过,确实神奇!不知这技术……可否转让?钱某愿出高价购买!”钱商人试探着问。他看中的不仅仅是投资窑口的分红,更是这独门技术背后的巨大利益。
陈野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偷师?门都没有!他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钱老板,不是本官吝啬。这‘陈氏三合土’的配方,乃是……乃是本官偶得仙人梦中传授,立下誓言,不可轻易外传,否则必遭谴啊!” 他煞有介事地指了指,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
钱商热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仙人传授?这……这也太玄乎了吧?
陈野话锋一转:“不过,钱老板若是诚心合作,这窑口,咱们可以合伙来办!技术由官府掌握,负责生产,钱老板你们可以投资,负责销售和部分原料供应,利润按股分配,如何?这江…技术入股!”
他巧妙地设置了“技术壁垒”,将核心生产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只开放下游的销售和部分利益,既吸引了资金,又防止了技术外泄。
钱商人沉吟片刻,觉得虽然拿不到核心技术,但能参与到这明显前景广阔的行当里,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便点头答应了:“就依府尹大人!”
有了钱商人这个榜样,后续前来咨询投资的商人越来越多。有看中荒地开垦的,有想参与官营织布工坊的,甚至还有人对陈野计划症尚未动工的“雍州到云溪”的直道项目产生了兴趣。
府衙一时门庭若市,莲和胡老吏忙得脚不沾地,接待、谈泞签订契约。虽然过程繁琐,但看着府库账面上开始有外部资金注入,看着一个个项目开始启动,招募了大量流民和本地百姓做工,整个雍州城仿佛一架生锈的机器,被注入了润滑油,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运转起来,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希望。
这,陈野正在和几个商人商讨在雍州城内开设一家大型“综合市场”的项目,旨在将零散的商铺集中起来,方便管理和交易。一个衙役匆匆进来,低声禀报:“大人,京城来人了,是……是工部派来的员外郎,姓吴,是奉旨前来考察雍州城防修缮及……及‘陈氏三合土’之法。”
工部?考察城防是假,冲着“三合土”来是真吧?陈野心中冷笑,肯定是李昊那边或者朝中其他眼红的人,想把他的技术弄到手。
他让衙役先将吴员外郎请到花厅用茶,自己则不慌不忙地继续和商人们把合作细节谈完,签了初步意向书,这才慢悠悠地晃到花厅。
那吴员外郎等了近半个时辰,早已不耐烦,见陈野进来,也不起身,只是端着官架子,用茶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阴阳怪气地道:“陈府尹真是公务繁忙啊,让本官好等。”
陈野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一屁股坐在主位,笑嘻嘻地道:“哎呀,吴大人见谅!雍州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实在是抽不开身!比不上吴大人在京城清贵。不知吴大人此次前来,有何指教啊?”
吴员外郎放下茶杯,正色道:“本官奉工部之命,特来查验雍州城防修缮情况,并了解那‘陈氏三合土’之功效。此物若真如传闻所言,于国于民大有裨益,工部有意在全国推广,还望陈府尹以大局为重,将制作之法献出,以供朝廷研究。”
他得冠冕堂皇,仿佛陈野不献出来就是不顾大局。
陈野心里骂了句“想白嫖?做梦!”,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吴大人,不是下官藏私。只是这‘陈氏三合土’的配方,极其复杂,对原料、温度、湿度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功效大减,甚至毫无用处。下官也是经过无数次失败,才勉强掌握。若是贸然献上,工艺不熟,制作出来的东西不堪使用,岂不是耽误了朝廷大事,浪费了国帑?这个责任,下官可担待不起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强调了技术的难度,又把“浪费国帑”的责任扣了过去。
吴员外郎眉头一皱:“既如此,更应交由工部工匠钻研改进!陈府尹莫非是想恃技而骄,罔顾朝廷利益?”
“哎哟!吴大人这话可冤枉死下官了!”陈野叫起屈来,“下官对朝廷,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地可鉴!这样如何?吴大人且在雍州多住几日,亲眼看看我们用‘三合土’修缮的城墙效果。至于这制作之法嘛……容下官再斟酌斟酌,看看如何既能献于朝廷,又能确保不失其效,免得糟蹋了好东西,您看行不行?”
他这是用的“拖”字诀。先把人稳住,慢慢周旋。
吴员外郎见他软硬不吃,也知道强逼不得,毕竟陈野现在圣眷正浓,又是太子的人,只能冷哼一声:“但愿陈府尹真以国事为重!本官会如实向工部汇报簇情况!”
完,拂袖而去,连安排好的接风宴都没参加。
看着吴员外郎气冲冲的背影,张彪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又想抢东西!”
陈野却眯着眼,若有所思。工部的人盯上了“三合土”,这既是个麻烦,或许……也是个机会?
他转头对莲和胡老吏道:“看到没?咱们的好东西,被入记上了。以后这类‘核心技术’,都得给老子捂严实了!这可是咱们雍州发展的‘核武器’!”
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种算计的笑容:“不过,他工部想要,也不能不给点好处。得让他们出出血,拿钱来买!或者,用别的资源来换!”
技术的价值,在这一刻,凸显无疑。陈野知道,他手里掌握的,不仅仅是修复城墙的材料,更是一张可以撬动更多资源的王牌。
雍州的复兴之路,在资金的注入和技术的护航下,开始加速。但来自更高层面的觊觎和博弈,也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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