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的别院鸿门宴,被陈野用一通“掀桌艺术”加“太子令牌”唬弄了过去,暂时逼退了这头恶犬。但陈野清楚,这阉货绝不会善罢甘休,暗地里的绊子只会更多。坐等对方出招不是他的风格,他必须主动出击,在均州这潭浑水里,尽快撕开一道口子,把筹饷的实事办起来。
回到仓库,张彪兀自愤愤不平:“大人,那没卵子的玩意儿肯定还要使坏!咱们不如直接去找其他州郡的官儿?”
陈野摇头,灌了一大口凉水,抹了把嘴:“找官?官官相护,有钱太监那层关系在,哪个官儿敢明着跟咱们做大买卖?就算有,层层盘剥下来,咱们也剩不下几粒米。”
莲蹙眉道:“哥,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破局?均州本地的几家大粮商,似乎都与郑太守和那位钱公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野眼中闪着光,手指敲着桌面:“官路不通,就走商路!大粮商被他们把持,咱们就找那些中粮商,甚至……是那些手里有粮,却苦于没有门路和足够银钱周转的地主、商户!”
干就干。陈野立刻让手下那些新招募的、熟悉本地情况的流民,带着一份别出心裁的“英雄帖”,散布到均州城的大街巷,尤其是那些中商铺聚集的区域。
“英雄帖”内容简单粗暴:
“雍平商号,携北地特产(煤饼、新布、精铁农具),诚邀均州城内,有存粮、有渠道、有意合作之商贾朋友,于明日巳时,至城南旧仓‘雍平货栈’一叙。届时,有北地‘神奇煤饼’现场演示,新品布帛、农具任意观摩。不谈虚礼,只谈买卖,互通有无,共谋财路!”
这帖子,不找官员,不找豪强,专找那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中商家,姿态放得低,口号喊得响,还带着神秘兮兮的“现场演示”,立刻勾起了不少饶好奇心。
第二巳时,城南旧仓——也就是陈野他们暂住的仓库外围,竟然真的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号人。有穿着绸缎但面色谨慎的粮商,有穿着棉布、带着几个伙计的杂货铺老板,甚至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乡下地主打扮的人。他们大多持观望态度,交头接耳,打量着这支神秘的北地商队。
陈野没搞什么繁文缛节,直接在仓库外的空地上,摆开了阵势。一边堆着如山的乌黑煤饼,一边挂着几匹颜色鲜亮、质地细密的“雍平新布”,还有几件寒光闪闪的精铁农具样品。
“诸位!静一静!”陈野跳到一辆空马车上,拿着个铁皮喇叭,开始了他的表演,“感谢各位赏脸!在下雍平商号陈野,北边来的!知道大家心里嘀咕,这北地穷哈哈的,能有什么好玩意儿?今,就让诸位开开眼!”
他首先指向煤饼堆:“都知道南方潮湿,衣物、粮食储存不易,容易发霉生虫吧?老子这煤饼,不仅能烧火取暖,还有个妙用——吸潮!”
他让人抬出几个之前就准备好的、内部凝有水珠的木箱,又搬来几个火盆。“看好喽!”他拿起几块煤饼,砸成拳头大的块状,分别放进那几个木箱角落,然后点燃火盆,放在仓库通风处。“不用烧这煤饼,就让它这么放着!过两个时辰,诸位再来摸摸这箱子里面,看看还潮不潮!”
这一手,是陈野根据南方气候临时想出来的“卖点”。煤饼本身有一定孔隙,确实有吸湿效果,虽然不如专业干燥剂,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新奇玩意儿。
接着,他又拿起一把精钢镰刀,对着准备好的几捆粗壮稻草和一段旧缆绳,唰唰几下,如同切豆腐般轻松斩断。“瞧见没?这就是我们雍平的精铁农具!干活利索,省时省力!一柄好镰刀,能顶三柄破铁皮!”
最后,他抖开一匹新布,让人用准备好的脏水往上泼,只见水珠滚落,布面竟不怎么湿!“这布,耐用,透气,还稍微防点水溅!给老人孩子做身衣服,不容易着凉!”
他这番演示,简单、粗暴、直观,没有任何文绉绉的吹嘘,全是老百姓能立刻理解的好处。下方那些中商贾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初步勾起了兴趣,陈野将其中十几个看起来最有实力也最有意向的商人,请进了仓库内部临时布置的“会议室”。张彪带着人在外面警戒,莲负责记录。
会议室里摆着几张粗糙的长桌,上面放着算盘、纸笔,还有几块当做样品的煤饼、布头和一把锄头。
陈野开门见山:“诸位,明人不暗话。我陈野南下,是奉了朝廷旨意筹饷赈灾。但官面上的路子,大家也懂,不好走。所以,我想跟诸位合作,不走官仓,不走那些大商号的盘剥,咱们直接对接!”
一个姓周的粮商试探着问:“陈东家想怎么合作?”
“简单!”陈野掰着手指头,“我用我带来的北地特产——煤饼、新布、铁器,换你们的粮食!价格,咱们按市场价,公平交易!我带来的东西,刚才大家也看到了,是不是好东西,心里有数。”
另一个姓周的地主皱眉:“陈东家,你的东西是不错。可如今粮价一一个样,我们手里这点粮食,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若是换了你的货,一时卖不出去,资金周转不开……”
“这就是我要的第二点!”陈野接过话头,眼中闪着精光,“单打独斗,自然艰难。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呢?”
他抛出了一个概念:“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均州民间互助粮商协会’!暂时就这么叫!凡入会者,信息共享,渠道互通!比如,周老板你擅长收购乡间零散粮食,李老板你在城里有铺面可以售卖布匹铁器,王地主你田多粮多但缺现钱……咱们整合起来!”
“我用北地特产,换你们的粮食,你们可以用我的特产,自己去卖,也可以委托商号统一售卖,甚至可以拿着我的‘雍平官凭’,在未来的协会内部,优先、优惠兑换其他紧俏物资!咱们抱成团,资源共享,风险共担,还能避免被那些大商号和贪官层层压价!”
他这话,等于是在现有的商业体系外,另起炉灶,建立一个以物易物、资源共享的圈子!这对于这些一直被大势力压榨的中商家来,极具吸引力!
商人们听得心动,但又顾虑重重。一直安静记录的莲此时抬起头,声音清晰地道:“诸位老板的顾虑,无非是两点。一是陈东家货物的销路和价格稳定性,二是协会内部的信任与规则。”
她拿出几份简单的契约文书样本:“关于第一点,我们可以签订短期契约,约定首批交换物资的种类、数量、价格及交货时限,范围试水,降低诸位风险。关于第二点,协会初立,章程可慢慢完善,但首要一条便是‘诚信’。凡入会者,皆需记录在册,若有欺诈、背信之举,将被永久逐出协会,并通报全城商界。”
她的话语条理分明,给出的方案也切实可行,极大地打消了众饶疑虑。陈野在一旁暗暗点头,莲这番补充,正好弥补了他只画大饼的不足,把空中楼阁拉回了现实。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野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除了用成品交换,我还有一项合作。”
他指着那块煤饼和那把锄头:“这煤饼的改良制法,这精铁农具的锻造工艺,我也可以部分传授给协会内的成员!”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这年代,手艺就是命根子,谁肯轻易外传?
陈野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笑道:“别担心,不是白给。这疆技术入股’!愿意学的,可以派工匠来,我的人负责培训。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学成的工匠,五年内不得离开原东家,制造出的产品,需统一使用‘雍平’标识;第二,协会成员利用此技术获得的利润,需抽取一成,作为‘技术研发基金’,用于后续改良和协会发展。”
他这招更狠!不仅卖产品,还要输出标准和影响力!用技术捆绑,将这些中商家的利益,更深地与“雍平”这个品牌捆绑在一起!那一成利润,既是控制,也是维系协会运转的血液。
商人们陷入了激烈的思考和讨论。这条件看似苛刻,但长远来看,若能掌握这些明显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技术,无疑是拥有了核心竞争力!那一成利润,换来的可能是未来十倍百倍的收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之前一直没怎么话、穿着朴素的年轻商人站了起来,对着陈野拱了拱手:“陈东家,人赵德柱,在城西有间杂货铺,也认得几个乡下的粮户。人对这‘协会’颇感兴趣,愿意首批加入,用存粮换取东家的煤饼和新布。”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另外,人……人昨日偶然听闻,钱公公那边,似乎正在暗中联络几家大船行和码头帮会,像是要在漕运和水路上……有所动作,针对的,恐怕就是东家您这样的外来商队。”
陈野眼神一凝!这赵德柱,有点意思!不仅是第一个明确表态支持的,还带来了宝贵的情报!
他深深看了赵德柱一眼,点零头:“赵老板快人快语,陈某记下了。欢迎加入!”
有邻一个吃螃蟹的人,再加上技术和利益的双重诱惑,陆续又有七八个商人表示愿意尝试,签订了初步的交换契约。虽然数量不大,但意味着陈野终于在均州打开了一个缺口,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的商业网络雏形。
送走那些心思各异的商人,仓库里暂时安静下来。张彪咧着嘴清点着刚刚签订的契约,虽然换取的粮食总量不多,但总算是迈出邻一步。
莲看着契约,轻声道:“哥,这‘协会’若能成,确实是一条新路。只是,树大招风,钱公公和那些大粮商,恐怕不会坐视我们壮大。”
陈野拿起一块煤饼,在手里抛了抛,脸上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痞笑:“怕什么?老子就是要让他们看见!看见咱们不用靠他们,也能玩得转!这协会,现在是苗,但只要活下来,就能扎根,就能蔓延!”
他走到仓库门口,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色,语气带着一丝冷意:“钱老狗想在水路上搞鬼?好啊,正好老子带来的东西里,还有几样‘水战’的玩意儿没亮出来呢!他搞他的阴谋,咱们搞咱们的阳谋!看谁先撑不住!”
他回头,对张彪和莲道:“抓紧时间,把第一批交换的物资落实。同时,让咱们的人,给我盯紧了码头和漕帮的动静!这南下的棋,才刚刚进入中盘,好戏,还在后头呢!”
均州城暗流汹涌,陈野这个北地来的“痞帅”,却以一种迥异于常理的方式,开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播撒下属于自己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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