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瞥了眼这满身酒气、举止轻浮的纨绔少年,便冷冷地收回目光,不欲理会,脚下步伐未停,打算就此离开。
见江离竟对自己视若无睹,这少年顿时心头火起,脸上涌起一阵不悦的潮红,猛地提高了嗓门,声音在寂静的河面上格外刺耳:“哼!跟你话呢,你怎么不应?聋了还是哑了?爷我……虽然自己不会飞,但手底下……会飞的人多的是!你知不知道,爷家……多有钱?出来吓死你!”
他一边带着醉意大声叫嚷,一边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还用力拍了拍自己并不厚实的胸脯,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离本已打算离开,脚步轻盈地踏在船板上,突然间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身形一顿,目光微闪,原本淡漠的眼神瞬间带着一丝温润,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朝着这醉酒少年稳步走来,目光看向对方。
看着江离突然走近,那沉静如深潭般的眼神不带丝毫波澜,醉酒少年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连酒意都惊醒了些许。
他左右慌张地看了看,只见船舷之外是沉沉的河水,四下空旷无人,心中恐惧陡然加剧,急忙扯开嗓子,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喊道:“你……你要做什么?!来人!快来人啊!李叔!李叔救我!!有人要对爷不利!”
见呼喊声在夜风中消散,无人回应,他更加慌乱失措,手脚开始胡乱挥舞着,口中色厉内荏地继续威胁道:“你……你别过来!爷我可是武陵县白家之人,白乐!我家可是武陵县第一大家族,势力大得很,你……你可别乱来啊,你惹不起的!伤了我一根汗毛,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见江离脚步丝毫未停,依旧稳健而坚定地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白乐声音都带上了浓重的哭腔,瞬间彻底服软,带着哀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银珠宝?功法秘籍?灵丹妙药?只要我有!都给你!别伤我,千万别伤我啊!求你了!”
江离看着眼前这位前一秒还嚣张跋扈、后一秒就涕泪横流的武陵县白家少爷,心念微动,便已清晰地感知到其体内气血的涌动强度,修为约在淬体境巅峰练筋阶段,比自己这淬体境锻肉阶段还高上几个境界。
然而观其此刻惊慌失措、毫无章法、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与他的修为境界全然不符,也不知平日里是如何修炼的。
江离在其面前三尺处稳稳站定,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观察对方,又留足了反应的空间。
随后他面色平静地拱手一礼,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道:“这位……白兄,在下并非要与你动手,只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白乐听着面前之人并非要动手,而且话语还算彬彬有礼,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胡乱挥舞的双手也立刻垂了下来,此前因恐惧而紧紧闭上的眼睛也心翼翼地张开一条缝,偷偷瞄了江离一眼,确认对方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语速飞快:“哦,哦!借东西啊?好好!借你,都借你!只要我有!”
他顿了一下,才猛地想起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兄台你……你要借什么?尽管!”
……
吴奎对苏晚那饱含警惕的话语恍若未闻,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只是用那双阴鸷如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随后,他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地将门栓无声地落下,彻底隔绝了外界。
他左手抬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食指无声地指了指房间内侧那张铺着素色锦被的床铺,眼神冰冷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示意苏晚立刻坐上去。
苏晚心中警铃疯狂大作,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然而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和杀意面前,她丝毫不敢违逆,只得依言,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极其缓慢地移向床铺。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悄然探入宽大的袖中,指尖在袖内暗袋里摸索着,随即紧紧握住了那柄藏在其中的、被她磨得异常锋利的玉簪末端。
冰冷的玉石触感传来,带着一丝玉石特有的温润,却让她因恐惧而颤抖的心稍微镇定了一分。
吴奎看着苏晚顺从地坐到了床沿,身体僵硬,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这才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他提起桌上冰冷的粗瓷茶壶,也顾不上使用杯盏,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饮了一大口凉茶,喉结滚动,凉意似乎稍微压下了一些体内的燥热和伤痛。
他眼角余光锐利地瞥见苏晚那只隐在袖中的右手细微的动作——袖口布料下那一点点不自然的凸起和绷紧的指节。
他心中了然,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随后,他用沙哑而疲惫的声音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不要做多余的事。我知道你是余家的人,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只是今夜需暂借你这居所待上一会儿。明日一早,我自会离开。”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
“李叔!既然你方才就在边上,为何适才不过来帮我?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冷得跟刀子似的,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他要把我扔河里喂鱼!”白乐手舞足蹈地对着那个不知何时已悄然靠在船舷边上的玄袍身影,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脸上犹带着心有余悸的苍白和几分被忽视的不满。
那静静靠在船边之人,约莫三十许岁的年纪,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线条刚硬,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不起波澜。
他身着玄色锦袍,袍角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自有一股沉稳如山、渊渟岳峙的气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面对白乐带着委屈和怒气的质问,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白衣少年离去的方向,目光似乎能穿透夜色,随后才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丝毫起伏:“那少年并无恶意。气息平和,杀意全无。”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而且,他的修为,还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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