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夜风,裹着深秋的寒意,自聚义厅高耸的檐角掠过,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厅内,巨大的牛油火把噼啪作响,将跳跃的光芒投射在斑驳的石壁上,也将厅中肃立的人影拉扯得如同幢幢鬼魅。
一张巨大的高唐州城防舆图铺展在厅中长案上,墨迹犹新,标注着城墙厚度、瓮城结构、箭楼位置、乃至州衙大牢。空气凝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冷冽。
陈默一身玄甲,立于主位,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渊渟岳峙。他指尖重重敲在舆图中心那猩红圈出的“州衙”二字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凿入每个饶耳膜:
“高廉,必死。柴大官人,必救。高唐州,必破。”
他目光如电,扫过厅下诸将:
“林冲!”
“末将在!”林冲一步踏出,甲叶铿锵,猩红披风无风自动。这位曾隐忍半生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此刻眼中再无半分温润,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与焚城的烈焰。
“着你统济州卫铁骑三千!三更造饭,四更拔营!兵临高唐州北门!列阵!扬旗!擂鼓!我要高廉那狗贼,在州衙大堂也能听见我惊雷军的鼓角!”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
“得令!”林冲抱拳领命,眼中战意如狂涛。他麾下三千铁骑,皆是济州血战后淬炼出的百战精锐,甲坚矛利,马壮人雄,此番佯攻,也要打出主力决战的威势!
“花荣!”
“末将在!”花荣应声出列,身姿挺拔如松。他面色依旧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曾箭压群雄的星眸,此刻却锐利如鹰隯,仿佛能洞穿黑夜。身后背负的宝弓“地日月”,在火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
“神射营五百,归你节制!随林冲部同抵北门!”陈默命令下达,“你的箭,不必射向城头杂兵!我要你盯死城楼!凡敢露头指挥之将佐,凡试图操控床弩、投石机之兵卒,无论何人,无论远近——杀无赦!用你的箭,压住他们的头!让他们在北门不敢露头!让他们肝胆俱裂!”
“末将明白!”花荣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手指下意识地拂过冰冷的弓身。神射营的五百支强弓,将是悬在北门守军头顶的索命之镰。
“李逵!”
“俺在!军主!俺在!”炸雷般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李逵猛地窜到前粒他上身依旧赤裸,背上的荆棘虽已拔除,但那数十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伤口,只被草草敷药包扎,暗红的血痂在火光下狰狞可怖。一双牛眼赤红如炭,仿佛随时要滴出血来,周身弥漫着不顾一洽毁灭一切的狂暴气息。
“你,”陈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审视一柄即将出鞘、饮血无数的魔刃,“着你统‘板斧死士’两百!此战,你为破城先锋!”
“先锋?!俺是先锋?!!”李逵巨大的身躯因狂喜而剧震,血红的眼珠子几乎瞪出眶外,他猛地拍打自己血迹斑斑的胸膛,发出沉闷如鼓的“咚咚”声,“军主放心!俺铁牛这条烂命,就是钉进高唐州城门的楔子!俺这两百兄弟,就是砸碎那狗城门的铁锤!俺们不要命!俺们只要高廉的狗头!!”
“板斧死士!”陈默声音陡然转厉,目光扫过李逵身后那两百名沉默如铁塔的壮汉。他们人人手持加长加厚的双刃开山巨斧,身披厚实的镶铁皮甲,脸上涂抹着黑红相间的油彩,眼中只有死寂的杀意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忠心。这些都是李逵在济州大牢里亲手挑选、以最残酷方式训练出的亡命徒,是真正的血肉磨盘。“尔等紧随林冲部!北门攻势一起,待墨离火器撕开城墙缺口,尔等——”陈默的手掌在舆图上北门位置狠狠一劈,“便是第一把捅进高唐州心脏的尖刀!用你们的斧头,给大军劈开血路!纵前路刀山火海,尸积如山,亦不准退后半步!有进无退,死战到底!”
“吼——!!”两百板斧死士齐声低吼,如同两百头压抑嗜血本能的凶兽,沉重的巨斧顿地,发出沉闷的轰鸣,杀气凝若实质!
“武松!”
“末将在!”武松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一步踏出,周身散发的冰冷煞气让靠近的火把光焰都为之一暗。他怀抱玄铁戒刀,刀未出鞘,但那无形的锋锐已让空气都变得粘稠。钩镰血卫三百精锐,如同影子般无声地侍立其后,人人玄甲覆面,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唯有杀戮的眼眸。
陈默的目光在武松的煞神之姿扫过,“率本部精锐,即刻出发!潜行匿踪,务必于在大部队之前,潜入高唐州城!目标——北门!待大军抵达时候,发起内应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得令!”武松眼中血芒一闪,玄铁戒刀似乎发出一声渴血的轻鸣。
军令如铁,战意已沸!聚义厅内,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寒霜。林冲的铁骑、花荣的神箭、李逵的板斧死士、武松的钩镰血卫、墨离的神机营…一支支凝聚着惊雷军最强悍战力的锋刃,已被淬炼至最利,只待挥出那石破惊的一击!
就在此时!
“报——!八百里加急!玄鉴司戴宗急报——!!” 一名风尘仆仆、浑身裹满泥浆的玄鉴司精锐斥候,几乎是撞开厅门滚了进来,嘶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与焦灼。
“讲!”陈默眼神一凝。
斥候喘息如牛,从贴身处掏出一个密封的细铜管,双手呈上:“戴宗大人急报!高唐州有变!高廉那狗官,不知从何处网罗了一群亡命妖人,号曰‘飞神兵’!此刻正日夜赶工,于城头架设巨大竹木鸢架!此物形似巨鸟,下悬吊篮,内藏硫磺火油!据内线密探冒死传讯,高廉欲以此邪物,待我军攻城之际,自城头放飞,载火油硫磺凌空扑下,焚烧我军攻城器械与军阵!此物诡异,防不胜防,戴宗大人请军主万分戒备!”
“飞神兵?竹木巨鸢?”厅内众将皆是一惊。这等奇诡手段,闻所未闻!若真让此物载着火油凌空扑下,无论是对攻城士卒还是云梯、冲车等器械,都是灭顶之灾!高廉竟还有慈邪招?
林冲、花荣等人眉头紧锁,看向舆图城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李逵更是焦躁地低吼一声:“他娘的!高廉狗贼花样倒多!看俺一斧头劈了那鸟架子!”
唯有陈默,听闻“飞神兵”、“竹木巨鸢”几字,嘴角非但未见凝重,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嘲讽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如同万载寒冰上折射的月光,令人心头发怵。
“飞神兵?凌空扑火?”陈默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森然,“高廉儿,黔驴技穷,竟效螳臂当车之举!”
他目光转向角落中静立如石的墨离,语气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铁交鸣的火星:
“墨离!”
“属下在!”
“尔火器营所携‘雷火飞鸦’,射程几何?准度几许?”
墨离眼中精光暴涨,踏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自信:“回军主!新制‘雷火飞鸦’一百具,经墨矩大师改良火药配比,射程达三百五十步!配属‘望山镜’,百步之内,指哪打哪!飞鸦尾羽内置倒钩火磷,中则爆燃,粘附不落!专克木石竹藤!区区竹木鸢架,纵悬于城头,亦是吾等活靶!”
“好!”陈默猛地一拍长案,震得舆图都跳了一跳,眼中寒芒如电,直刺人心!
“高廉以为他弄几只纸鸢,便能遮蔽日?可笑!可笑至极!”他环视厅下诸将,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裂,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睥睨:
“吾有墨家雷火!何惧魑魅魍魉?!”
“他要飞?吾便送他——‘飞火葬身’!”
“他要焚我?吾便让他——‘自取其焚’!”
“传令!墨离火器营,攻城之时,首要目标,便是那些城头‘飞神兵’之鸢架!给本军主——烧!给本军主——炸!我要高廉亲眼看着,他那些倚为凭仗的‘兵’,是如何在他头顶,化为漫火雨!我要这高唐州城的第一声‘惊雷’,便由他高廉狗贼的痴心妄想点燃!”
“遵命!”墨离躬身领命,嘴角亦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火器营众人眼中,已燃起试验新火器效能的狂热光芒。
聚义厅内,那因“飞神兵”而带来的一丝阴霾,被陈默这睥睨下的宣言和墨离手中掌握的焚城烈焰,彻底驱散!林冲、花荣眼中战意更盛,李逵兴奋地低吼着摩擦斧刃,武松怀抱的玄铁戒刀仿佛也感受到主饶杀意,发出低沉的嗡鸣。
陈默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聚义厅厚重的石壁,投向北面那阴云笼罩下的高唐州城。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攥紧成拳,如同将整个高唐州城捏于掌心!
“诸将听令!”
“在!!”山呼海啸般的应诺,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依计而行!”
陈默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斩钉截铁,为这场复仇的风暴落下最后的注脚:
“惊雷——”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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