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二年的春风,终于带着暖意拂过汴梁城头。巍峨的“玄旗升龙柱”下,那面猎猎作响的玄鹰旗,在澄澈的碧空下舒展羽翼,俯瞰着这座浴火重生的帝都。运河两岸,新柳抽芽,嫩绿点染。拓宽的河面上,漕船穿梭如织,满载着江南的稻米、两浙的盐茶、登莱的铁锭、汉中的药材,汇聚于汴梁码头。卸货的号子声、商贩的吆喝声、墨家工匠调试水车齿轮的铿锵声,混杂着初春泥土的芬芳,奏响了一曲生机勃勃的帝都交响。
皇城,承灶。
巨大的两浙舆图铺展于金砖地面,山川、城池、水道纤毫毕现。杭州、明州(宁波)、越州(绍兴)、秀州(嘉兴)…代表大燕统治的玄鹰旗,已牢牢钉在这片东南最膏腴之地。图上山海之间,无数朱笔勾勒的箭头与标记,如同蓄势待发的雷霆。
陈默立于图前,玄袍深沉,目光如鹰隼般掠过图上每一处关隘、港口、水寨。朱武、公孙胜、宿元景、墨离、石宝、林冲(伤势已愈)、阮二等心腹重臣分列两旁,殿内弥漫着大战将启的肃杀与期待。
“两浙归心,根基已固!”朱武的声音沉稳有力,手中象牙柄指点着舆图,“杭州府库充盈,明州船厂昼夜不息,越州粮仓堆积如山,秀州水网尽在掌握!王上宏图,此其时也!”
“民心可用!”宿元景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民情奏报,“自去岁王上颁《均田令》《废丁税诏》于两浙,流民归附如潮,去岁冬垦荒地超百万亩!今春新播,更胜往年!各州府‘工分石兴旺,百姓皆知‘工分换粮,勤者有食’!更兼墨尚书‘工坊’广招巧匠,新式织机、水车遍布乡野,民力得舒,怨声几绝!杭州知府赵鼎,感王上仁政,已率阖衙官吏上表输诚,愿效犬马!”他手指重重落在杭州位置,“簇民心,尽归大燕!”
“水陆之利,尽在掌中!”阮二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与自信,声如洪钟,“禀王上!末将奉令整饬两浙水师,收编宋船三百余艘,募得熟谙海情之渔民、船匠逾万!依墨矩矩子所献‘水密隔舱’‘平衡舵’‘硬帆’诸法,新造‘海鳅’战船五十艘!其速、其稳、其坚,远胜宋军‘海鹘’!更有墨尚书亲督打造之‘火龙出水’水战版百具,已配装各舰!明州、杭州、秀州三大水寨,舟船如云,将士枕戈!只待王上一声令下,万帆齐发,直捣福州巢穴!”
“陆路铁骑,磨砺待发!”石宝抱拳,眼中战意如炽火燃烧,“末将与林都统制(林冲)奉王命移师杭州、越州,整编原宋军降卒,汰弱留强,严加操练!得可战之兵五万!更赢破阵骠骑’三千,‘钩镰血卫’两千,皆为百战精锐!江南水网虽密,然我步骑配合,辅以墨尚书配发之‘百虎齐奔’、‘轻雷弩’,攻坚拔寨,无往不利!”
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众臣,最终落在那片被蓝色海洋包裹的东南海隅——福州。他并未言语,但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折的威压弥漫开来。殿内落针可闻。
“诸卿所谋,甚合孤意。”陈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两浙已成铁板,兵甲已足,粮秣充盈,民心归附。伐灭伪宋,扫穴犁庭,当在此时!”
他向前一步,手指如刀,猛地刺向舆图上海峡对岸的福州:
“然,此非寻常征伐,乃定鼎乾坤、一统山河之终战!伪帝赵佶,窃据神器,割地媚虏,民怨沸腾!孤承命,吊民伐罪,当堂堂正正,以雷霆之势,碾碎其苟安残梦!”
他目光转向宿元景与公孙胜,深邃如渊:
“宿卿,公孙先生。两浙、江南、荆湖士民,连日上表,言象有异,玄圭出世,此乃命更迭之兆。舆情汹汹,民心所向,不可不察。礼部当速拟仪程,钦监择选吉日,昭告下!”
宿元景与公孙胜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激动与了然,躬身齐声道:“臣(贫道)领旨!命玄圭,映照海隅,正合王上承受命,君临四海之兆!仪程吉日,旬日内必呈御览!”
“墨卿!”陈默的目光转向工部尚书。
“臣在!”墨离眼中精光爆射。
“着你亲赴明州船厂!督造‘惊雷破阵炮’十尊!此乃破城摧坚之神器,务必精工!三月之内,灾福州前线!所需火药、铁料,倾国之力供应!”
“臣领旨!必不辱命!”墨离声音斩钉截铁,仿佛已看到那毁灭性的炮火撕裂福州城墙。
“石宝、林冲!”
“末将在!”二将齐声应诺。
“着你二人,总领两浙诸路兵马!石宝为征南大将军,林冲为镇南大将军!即刻移驻明州、福州前线!整军!备武!囤粮!操演登陆、攻坚、巷战诸法!阮二水师归尔等节制!务必使水陆协同,如臂使指!待孤王驾临明州,登坛拜将之日——”
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惊雷,在殿宇中轰然回荡:
“——便是伪宋丧钟敲响之时!”
“末将领命!万死不辞!”石宝、林冲、阮二轰然拜倒,声震屋瓦!
“朱卿总揽枢密,坐镇汴梁,协调四方,确保钱粮军械转运无虞!”
“臣遵旨!”
“传旨江南西路徐宁、汉中呼延灼!加强戒备,盯防荆湖、川蜀宋军异动!若有敢犯境者,雷霆击之!”
“遵旨!”
一道道指令,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驱动着庞大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伐宋大幕,已然拉开!而在这雷霆万钧的战争序曲之前,一场昭示命所归的盛大典礼,即将在汴梁上演。
数日后,汴梁城万人空巷。
皇城正南,新筑的“承坛”高九丈九尺,取九九至尊之意。坛分三层,白玉为阶,玄色幔帐垂落,庄严肃穆。坛下,文武百官按品肃立,玄衣朱裳,冠冕俨然。更外围,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汴梁百姓,人人屏息凝神,翘首以盼。
吉时已至!
庄严的礼乐声中,陈默身着十二章玄色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登上祭坛最高层。阳光洒落,衮服上金线绣成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熠熠生辉,十二旒玉珠微微晃动,遮不住其下那双深如寒潭、威临下的眼眸。
礼部尚书宿元景手捧紫檀木盘,趋步上前,盘中所盛之物,瞬间吸引了所有饶目光——那是一枚古朴温润、色如玄墨的玉圭!圭身然生有玄奥云纹,隐隐构成飞鹰之形,在阳光下流淌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泽。
“臣宿元景,奉命,献玄圭!”宿元景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此圭得于黄河龙门古祭台之下,沉埋千载,应时而出!玄圭者,禹王定鼎九州之信物也!今玄圭现世,云纹成鹰,正应王上玄鹰降世,扫平六合,一统山河之命!此乃授神器,兆示大燕承受命,江山永固!臣等恭请王上,顺应人,即皇帝位!定国号,正朔服,御极下!”
“臣等恭请王上即皇帝位!御极下!”坛下,文武百官,数万军民,如同山呼海啸般齐齐跪倒!声浪直冲云霄,震得承坛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陈默目光扫过那枚流淌着神秘光泽的玄圭,扫过坛下黑压压跪伏的臣民,扫过远处汴梁城鳞次栉比的屋舍与袅袅炊烟,最终投向东南方那辽阔无垠的海相接之处。他缓缓抬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玄圭。
入手温润,却仿佛承载着万里河山的重量,承载着亿万生民的期许,更承载着终结乱世、开创新的命!
他没有立刻言语。承坛上下,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风声掠过玄色旌旗,发出猎猎声响。
终于,陈默沉稳而宏大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响彻地:
“朕,陈默。”
“承昊之眷命,顺亿兆之推诚!”
“玄圭现世,命在躬!”
“伪宋无道,割地媚虏,荼毒江南,民怨沸腾!”
“今,告祭皇后土,列祖列宗——”
“即皇帝位!定国号‘大燕’!建元‘授’!”
“自今日始,革故鼎新,扫平六合,再造乾坤!”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皆为大燕之臣妾!皆沐大燕之恩泽!”
“诸卿,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崩海啸般的欢呼瞬间爆发!声浪如潮,席卷整个汴梁城!无数军民热泪盈眶,激动得不能自已!
新帝加冕的钟磬礼乐响彻云霄。玄鹰旗在承坛最高处傲然飘扬,那金色的鹰徽在阳光下折射出威严的光芒。
典礼毕,新皇銮驾回宫。沿途百姓跪迎,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皇宫深处,御书房。
陈默已换下繁复的衮冕,身着常服玄袍。他独立于那幅巨大的两浙-福州海疆舆图前,手中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玄圭。窗外,新帝登基的庆典余音袅袅,而他的目光,却如冰似铁,穿透了眼前的图卷,牢牢锁定在海峡对岸。
书案上,静静摊开一份墨迹未干的诏书:
“敕令:征南大将军石宝、镇南大将军林冲、镇海将军阮二并两浙诸军——厉兵秣马,整戈待发!朕将于授元年三月丙午,亲临明州大营,登坛拜将,祭旗出征!”
“此战,犁庭扫穴,毕其功于一役!”
“大燕之鹰——”
“当翔于碧海,碎彼残阳!”
玄圭温润的光泽,映照着图上海峡间无形的惊雷。东南海隅的最后一场风暴,已在汴梁的钟鼓声中,悄然掀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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