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柳兄此策,直指根本!”马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响,看向柳文渊的目光充满了惺惺相惜,“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蠹虫无所遁形!这才是釜底抽薪!”
楼内再次响起热烈的议论和赞同之声。许多士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施展抱负的路径。
状元楼内的喧声浪涛在柳文渊“民情箱”、“政令通传”的惊人之语后,达到了一个新的沸点。赞同、质疑、引申、辩论之声交织碰撞,如同金明池畔的惊雷烟火,在初春的汴梁夜空下绽放着思想的星火。
陈默隐在角落,青衿旧袍,毫不起眼,只一双深邃的眸子在灯影下流转,将这场自发而热烈的“策论”尽收眼底。
柳文渊被几个志同道合的寒门士子围住,脸上带着激辩后的潮红,眼神却亮得惊人。
马扩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笑声洪亮:“柳老弟!痛快!你这法子,比俺在草原上套马的绳圈还管用!那些贪官污吏、豪强恶霸,看他们往哪里藏!” 他看向柳文渊的目光已从激赏变为由衷的钦佩,这江南来的瘦弱书生,胸中沟壑竟比北地的草原还要辽阔。
那个叫完颜律的女真士子也挤了过来,汉话带着些生硬,语气却极为诚恳:“柳兄,马兄!你们的‘一视同仁’,‘民情箱’,让我这归化之人,心中大石落霖!辽东苦寒,亦有良才!若能以此法直达听,使朝廷知我归化之民所求,便是冻土也能开出花来!”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找到了归属与希望的炽热光芒。
陈默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阴影里,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这柳文渊,不仅词锋锐利,更有将胸中丘壑化作经纬实务的惊人潜力。那句“万姓是考官”绝非空谈,他已开始为这“考官”如何行使权力,勾勒出清晰的路径。这是真正的治国之才!
夜渐深,状元楼的喧嚣终于沉淀下来,带着思想激荡后的疲惫与满足。陈默悄无声息地起身,随着最后一批意犹未尽的士子融入汴梁的夜色。戴宗如影随形。
回宫的路,陈默走得很慢。湿润的青石板倒映着稀疏的灯火,远处传来巡夜禁军整齐而低沉的脚步声,更显长街空寂。他心中却并不平静。
柳文渊、马扩、完颜律,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他们代表的不仅是寒门、边军、归化,更是大燕未来万千可能的方向。那“民情箱”、“政令通传栏”,如同两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这抡才大典,取的不该是只会吟风弄月、歌功颂德的弄臣,而应是心系苍生、胸有丘壑的实干之才!
翌日,紫宸殿。
晨钟撞破拂晓的寂静,庄严肃穆的钟声在巍峨的殿宇间回荡。文武百官按班次肃立,玄甲武将的肃杀之气与文臣锦袍的雍容交织,构成新朝权力中枢的厚重图景。宿元景、公孙胜、林冲、卢俊义等重臣立于前粒
“陛下驾到——!”内侍尖利悠长的唱喏穿透大殿。
陈默身着玄黑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冠冕,在御座落定。冕旒垂珠,遮挡了部分视线,却更显其目光如渊,深不可测。他目光缓缓扫过丹陛下的群臣,无形的威压让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众卿平身。”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之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郑
例行朝议开始。户部奏报江南雪灾善后已毕,流民安置妥当,春耕种子分发有序;兵部奏报北疆三京道清丈土地进展,林冲、呼延灼联名奏报已弹压数起旧金贵族暗中串联事件;工部奏报汴河漕运新规推行顺畅,商旅称便…
陈默或颔首,或发问,或做出简洁批示,条理分明,切中要害。处理完紧要政务,他的目光落在了礼部尚书身上。
“礼部,春闱筹备如何?”
礼部尚书出列,手捧玉笏,恭敬回禀:“启奏陛下,贡院内外已清扫检视完毕,号舍、誊录房、受卷所、对读所、弥封所等一应俱全,皆按规制修缮一新。
六千三百名应试举子身份核验完毕,名录已呈御览。各房考官、同考官、提调官、监试官、收掌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等一应执事人选,经吏部、礼部会同甄选,名单在此,恭请圣裁。”他呈上一本厚厚的名册。
陈默接过,并未立刻翻看,指尖在名册封皮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轻响,如同敲在每个饶心上。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科举取士,国之根本,这抡才大典的主持者,便是未来无数士子座师,其分量之重,不言而喻。
良久,陈默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权知贡举一职,”他目光如电,扫过文臣队列,“着翰林学士承旨、参知政事欧阳珣充任。”
“同考官,”他继续点名,“国子监祭酒周敦实、吏部侍郎王佑、秘书监少监沈括、谏议大夫陈东…及,江宁举子柳文渊之师,致仕鸿儒范纯礼,以‘五经博士’衔特召返京,充任同考。”
被点到名字的重臣和那位被特召的老臣范纯礼(柳文渊的老师)出列谢恩。群臣心中微震。欧阳珣老成持重,学问精深,周敦实、王佑、沈括、陈东皆是清流干才,范纯礼更是德高望重。陛下此选,兼顾了资历、才干、清望,更将柳文渊之师纳入,隐隐透出对某种风气的期许,可谓用心良苦。
“其余执事人选,依礼部所拟。”陈默将名册递还,“欧阳卿、周卿、王卿、沈卿、陈卿、范卿留下。其余诸卿,散朝。”
“臣等遵旨!”群臣躬身告退。偌大的紫宸殿,只剩下陈默与六位被点名的考官。
御书房。
檀香袅袅,驱散了一丝早春的寒意。巨大的紫檀木御案上,堆叠的奏疏被暂时移开,只留下几盏清茶。陈默已褪去沉重的冕旒冠服,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坐在案后。六位考官垂手肃立,气氛比大殿上更为凝重。
权知贡举欧阳珣年近六旬,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他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不知陛下单独召见,所为何事。
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六人,最后落在欧阳珣身上,开门见山:
“欧阳卿,可知朕为何点你主掌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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