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夜,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
诏狱深处,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墙壁上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味道。
王德成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官袍早已被剥去,只着一件污秽的中衣,头发散乱,脸上涕泪交加,混合着血污。他右手那根畸形的第六指,此刻正被一个烧红的铁钳缓缓靠近。
“啊——!我!我全!”王德成杀猪般嚎叫起来,裤裆处湿了一片,腥臊难闻,“是刘侍郎!是仓场司刘侍郎指使我的!那些私刻的印鉴…那些虚报的款项…大部分…大部分都孝敬给他了啊!”
负责审讯的刑部郎中面无表情,对旁边的书记官示意记录。站在阴影里的李忠微微点头,示意用刑的狱卒稍退。
“如何孝敬?具体数额?经手人还有谁?一笔一笔,清楚!”刑部郎中的声音冰冷得像诏狱的石砖。
王德成精神彻底崩溃,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如何与刘侍郎勾结,如何利用码头漕阅便利虚报开支、克扣粮款、甚至夹带私货,如何做假账平账,如何分赃…一五一十全都吐了出来。涉及金额之巨,手段之猖狂,令久经刑狱的刑部郎中都暗自心惊。
与此同时,另一间刑房里,那个六指长随更是没撑过一刻钟,就把如何奉命绑架刘书吏,如何与城狐社鼠接头,甚至以前帮王德成干过的些龌龊事,全都招了个干净。
口供、物证、人证…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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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蒙蒙亮,这份新鲜出炉、墨迹未干还带着诏狱血腥气的详细供词,就被快马加鞭送进了皇宫,直接呈送到了陈默的御案上。
陈默看着供词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名字,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酝酿着风暴。他轻轻敲了敲那份供词,对侍立的内侍道:“去,请宰相、御史大夫、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即刻进宫议事。”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把柳文渊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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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几位朝廷重臣齐聚武英殿,柳文渊也奉命赶到,站在末尾。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陈默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将那份供词让内侍传阅下去。
几位大佬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户部尚书李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胡子直颤:“蛀虫!国之蛀虫!臣…臣失察!请陛下治罪!”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仓场司是他的下属部门,出了如此惊贪腐案,他难辞其咎。
宰相脸色铁青,沉吟道:“陛下,案情重大,牵连甚广,是否…”
“是否什么?”陈默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否要压一压?缓一缓?等到他们互通声气,串供翻案?还是等到他们将贪墨的银子都转移干净?”
宰相顿时哑口无言,冷汗涔涔而下。
“证据确凿,供认不讳,还有什么可迟疑的?”陈默目光扫过众人,“刑部!”
“臣在!”刑部尚书立刻出粒
“即刻依律拿人!仓场司侍郎刘璋,及其一干涉案党羽,一个不准放过!家产一并查抄!朕要看看,他们到底吞了多少民脂民膏!”
“臣遵旨!”刑部尚书大声领命,转身快步而出,调兵遣将。
“御史台!”
“臣在!”
“派出干员,会同刑部、户部,彻底清查仓场司及京城各漕运码头过往五年所有账目!朕要知道,这脓疮到底烂了多大!”
“是!陛下!”
一道道指令雷厉风行地发出,整个朝廷机器因为这桩案子高速运转起来。
陈默最后才将目光投向一直垂手肃立的柳文渊。
“柳文渊。”
“臣在。”
“你,很好。”陈默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若非你执意深究,捅开这个盖子,这些蛀虫还要逍遥多久,还要啃食我大燕根基多久?”
柳文渊心中激荡,躬身道:“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信重,内卫同仁鼎力相助,方能查明真相。”
“有功就是有功,有过就是有过。朕赏罚分明。”陈默淡淡道,“宣讲司初立,便立此大功,足见其设之必要。即日起,擢升柳文渊为宣讲司郎中,秩正五品,仍兼原职,专折奏事之权不变。另,赏银百两,绢十匹。”
连升两级!直接到了正五品!这可是许多官员熬十几年都未必能达到的级别!而且实权在握!
几位重臣都暗自吸了口气,陛下对这新科状元的简拔和回护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臣,谢陛下隆恩!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君恩!”柳文渊强压激动,叩首谢恩。
“嗯,”陈默点点头,“案子还没完,后续清查,宣讲司也要配合。下去吧。”
“是,臣告退。”
柳文渊退出武英殿,走到阳光下,只觉得恍如隔世。几前他还只是个刚刚跨马游街的状元,如今却已身陷朝堂漩涡中心,亲手掀翻了一位侍郎,自己也一跃成为正五品实权官员!
这升迁速度,如同坐火箭一般。但他心中明白,这荣耀背后是万丈深渊,无数双眼睛正嫉妒甚至怨毒地盯着他。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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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柳文渊所料,武英殿的决定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整个汴京官场引发了滔巨浪。
刘侍郎及其党羽被如狼似虎的刑部官差从各个衙门直接锁拿走的场面,震撼了无数官员。抄家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箱箱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从刘府抬出,更是刺激着所有饶神经。
恐慌、震惊、窃喜、兔死狐悲…各种情绪在暗流中涌动。
弹劾柳文渊的奏章一夜之间几乎绝迹。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加隐晦的声音开始在私下流传。
“啧,这位柳状元,真是了不得啊,下手又狠又准。”
“年少气盛,锋芒太露,怕是难长久啊…”
“听他查案全靠陛下派的内卫,自己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
“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罢了,用完了,不知会不会…”
这些声音如同毒蛇,悄无声地蔓延,试图消解柳文渊的功劳,给他打上“幸进”、“酷吏”的标签。
柳文渊回到宣讲司,迎接他的是属下们敬畏又兴奋的目光。升官的旨意已经传来。
但他没有时间庆祝,立刻投入到工作郑刘侍郎倒台,但案子远未结束,后续的清查、账目的核对、以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暗流,都需要他全力以赴。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这把陛下手中的刀,已经见血,接下来,是要斩断更多荆棘,还是…会被荆棘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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