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讲司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不见了?”柳文渊盯着气喘吁吁的钱谷,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他家去找过吗?”
“找过了!”钱谷急得满头汗,“昨下午他家里老娘不舒服,提前告假回去。今早没来点卯,卑职派人去他家问,他老娘他压根没回去!邻居也昨晚没见着他家亮灯!”
周毅脸色发白,补充道:“大人,刘书吏…他主要负责核对的就是近期与仓场司往来最密切的那几笔‘加急费’和‘器械损耗’账目!昨下午…下午他还跟我,发现了一处很奇怪的重复报销,笔迹像是刻意模仿的,正要仔细核对…”
值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刘书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失踪,绝非偶然!
“立刻去查!”柳文渊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冷意,“他常走的路线,昨下午有谁见过他!常去的茶馆、酒肆,都问一遍!钱书办,你去趟开封府,就以书吏走失为由,报个案,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是!”钱谷和周毅立刻领命而去。
柳文渊坐回椅子上,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狠辣和能量!竟然敢直接对人下手!刘书吏若是遭遇不测…不仅线索可能中断,更让他如何面对其家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攫住了他。这不再仅仅是账目上的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就在这时,衙门前来了一老一少两个陌生面孔,穿着户部书吏的普通服饰,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干气质。
“柳大人,”年长些的拱手道,“卑职李忠,这是赵平。奉上峰之命,前来协助大人核查码头账目。我二人略通钱粮算计,或可略尽绵力。”
柳文渊目光扫过二人,见他们眼神沉静,站姿挺拔,绝非普通书吏。他心中一动,想起陛下昨日送来的弹劾奏章…莫非是陛下派来的人?
“有劳二位。”柳文渊不动声色,“正好,我司一位书吏失踪,他手头核查的账目甚是关键…”
“失踪?”李忠眉头一皱,“不知是哪方面的账目?或许我二人可先行接手续查,以免耽误大人大事。”
柳文渊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将刘书吏负责的那部分账目指给他们,并将那处“疑似模仿笔迹”的重复报销也点了出来。
李忠和赵平立刻投入工作,速度极快,且手法老辣,很快就理出了头绪,甚至指出了几处柳文渊他们都未曾留意到的细微矛盾。
“大人,”李忠拿起一份拨款文书副本,指着上面的印鉴,“您看这仓场司的核验印,色泽和清晰度,与同期其他文书略有差异,虽极力模仿,但细节处仍显滞涩,像是新刻不久私下加盖的。”
柳文渊凑近一看,经他提醒,果然发现了异常!心中豁然开朗,又惊出一身冷汗。若真是私刻印鉴,贪污公款,这罪行可就大了!
“而且,”年轻的赵平补充道,他手指飞快地翻动几本账册,“这几笔有问题的款项,最终批复的层级,都指向同一个人——仓场司员外郎,王德成。”
王德成!正是昨那个王员外郎的顶头上司!
线索似乎开始汇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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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衙。
钱谷惴惴不安地报了案。接待他的推官倒是很客气,记录得很详细,还表示会立刻派人查找。但钱谷总觉得那推官的笑容背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刚离开开封府没多久,在一个拐角处,忽然被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拉住了袖子。
“这位爷,”老汉低声急促道,“早上…早上俺看见你们找的那位书吏爷了!”
钱谷一个激灵:“在哪?什么时候?”
“就昨儿傍晚!擦黑的时候,在榆林巷口,被两个人架着上了一辆没挂灯笼的马车!那书吏爷好像不太情愿,挣扎了几下,被那俩人捂着嘴硬塞进去了!俺当时觉得不对劲,但没敢声张…”
榆林巷!那是通往城外方向的一条僻静巷子!
钱谷心脏狂跳,塞给老汉几个铜钱,拔腿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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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讲司值房。
钱谷带回的消息让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被强行带走,凶多吉少!
“大人!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榆林巷外搜查?或者…再去催催开封府?”钱谷急道。
柳文渊面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去找?开封府若是真有心找人,早就该有动静了!催他们?不定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手更快地毁灭证据甚至灭口!
一直沉默查漳李忠忽然开口:“柳大人,若是信得过,查找刘书吏下落的事,或许可以交给卑职二人试试。”
柳文渊猛地看向他。
李忠神色平静:“卑职二人对一些市井门路,也略知一二。总比衙门大队人马出动,要隐蔽些。”
柳文渊瞬间明白了!这二人,绝不仅仅是来帮忙查漳!陛下派他们来,恐怕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盘外招!
“好!”柳文渊当机立断,“有劳二位!一切心,务必…务必找到人,安全第一!”
“遵命。”李忠和赵平拱手,没有多余废话,迅速离开了值房,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柳文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灼和愤怒。他转身,对周毅和孙老先生道:“我们继续查!加快速度!尤其是王德名下的所有账目往来,一笔都不要放过!我们要在他们销毁所有证据之前,把铁证砸实!”
“是!”
有了内卫的介入,柳文渊心中稍安,但查案的紧迫感更强了。对手已经狗急跳墙,他们必须更快!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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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后,李忠和赵平回来了,身上带着些许尘土气息,但眼神锐利。
“大人,”李忠低声道,“人在城外一座废弃的砖窑里找到了,被捆着,受了些皮肉伤,无性命之忧。我们留了人在暗中守着。”
柳文渊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太好了!人没事就好!问出什么了吗?”
“抓他的是两个城狐社鼠,拿钱办事,只知道主顾是个带着淮南口音、右手有六指的男人,让他俩把人绑了关几,吓唬吓唬,别弄出人命。”赵平接口道,“根据这个特征,内卫的弟兄已经去查了。”
六指?淮南口音?柳文渊立刻看向钱谷。
钱谷猛地一拍大腿:“王德成身边的一个长随,就是淮南人!好像…好像右手就是六指!我上次去仓场司送文书时瞥见过一次!”
所有线索,瞬间闭环!
柳文渊眼中寒光大盛!
“好!好一个王德成!贪墨公款,私刻印鉴,如今还敢绑架朝廷书吏!”他猛地一拍桌子,“李忠,赵平,能否请内卫的兄弟,立刻控制那个六指长随?”
李忠点头:“已经派人去了。只要抓住他,就不怕王德成不认账!”
柳文渊心潮澎湃,这就是陛下的力量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他不再犹豫,铺开奏折,他要立刻将最新进展和确凿证据,上奏陛下!
这一次,他要让这些蛀虫,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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