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在指尖微微发皱,李将军站在坛高高的台阶上,身后是层层叠叠的云纹石阶和庄严的祭殿,身前却是一片看不见的阴影。
“皇宫里还有内应……”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后背发凉。
祭大典就在明,这意味着他们只有不到一的时间,在这座庞大而幽深的皇宫里,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
“将军,要不要先把这封信呈给陛下?”身旁的亲兵低声问道。
“当然要。”李将军收起密信,“但在此之前,你立刻带几个人,去把那名被抓的黑莲教成员押到牢最深处,严加看守,任何人——包括宫里的内侍和朝中大臣——都不许单独接触他。”
亲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将军是怕……有人杀人灭口?”
“现在这种时候,什么都有可能。”李将军沉声道,“去。”
亲兵应声而去。
李将军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朝皇宫方向走去。
紫宸殿内,陈默听完汇报,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皇宫里竟然也有他们的人……”他缓缓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李爱卿,你怎么看?”
李将军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从黑莲教能如此准确地掌握军营布防、粮草位置,甚至祭大典的流程来看,这个内应的位置绝不会低,至少能接触到中枢机密。”
“你的意思是……”陈默的目光落在殿中悬挂的朝官名录卷轴上。
“臣不敢妄加揣测。”李将军低头,“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必然熟悉宫中和朝中运作,甚至可能参与过祭大典的筹备。”
陈默沉吟片刻,突然问:“祭大典的流程和护卫安排,除了你我,还有谁全程参与拟定?”
李将军想了想,道:“礼部尚书、太常寺卿,还迎…负责宫中内外事务的内务总管太监。”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这三个人,都是朝中重臣或宫中红人,谁也想不到会与黑莲教扯上关系。
“陛下,”李将军抬头,“臣有一个办法,或许能逼出这个内应。”
“你。”陈默目光一凝。
“祭大典照常举行,护卫部署表面不变,但暗中再增派一层人手,由臣亲自统领。”李将军道,“同时,放出风声,那名被俘的黑莲教成员已经招供,出了皇宫内应的大致身份,只待陛下点头,便可抓人。”
陈默眯起眼睛:“你是想……引蛇出洞?”
“是。”李将军点头,“真正的内应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坐不住。他要么会设法去牢杀人灭口,要么会提前联系城外的黑莲教,改变计划。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他一动,臣就有机会抓住他的尾巴。”
陈默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好,就按你的办。祭大典照常举行,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他顿了顿,又道:“从现在起,宫内出入一律凭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例外。你可以调兵入宫,协助护卫,但切记,不可惊扰了太后和后宫。”
“臣遵旨。”李将军躬身。
离开紫宸殿时,夕阳正从宫墙的飞檐缝隙间斜斜照进来,金色的光落在青石地面上,却照不进那些廊柱后的阴影。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京城和皇宫都悄然动了起来。
表面上,一切如常。街道上的摊贩照旧吆喝,酒楼里依旧有客人饮酒谈笑,宫中的内侍宫女也按部就班地做事,仿佛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典日。
只有少数人知道,暗处的网已经悄然收紧。
李将军调了一营精锐入宫,分别埋伏在通往牢的要道、皇宫各门以及坛周边的隐蔽处。他亲自去牢查看了那名被俘的黑莲教成员,确认牢门坚固,守卫可靠,才稍稍放心。
“记住,”他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这个人,比什么金银财宝都重要。哪怕有人拿着陛下的手谕来提人,没有我在场,一律不许开门。”
牢头是个老成的人,看了看李将军,又看了看那名被铁链锁在墙上、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重重点头:“将军放心,老奴这条命在,就不会让他出事。”
安排好这一切,夜色已经深了。
皇宫深处,一座偏僻却精致的宫殿里,烛火摇曳。
内务总管太监刘福端着一盏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他已经在宫里待了三十年,从一个太监做到如今的内务总管,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可今,他的心却莫名地不安。
黑莲教的人过,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祭大典那按计划行事,就能一举成功。可下午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
那名在军营被抓的黑莲教成员,已经招供了,据还供出了皇宫里的内应。
“招供?”刘福嘴角抽了抽,冷笑一声,“那些人骨头硬得很,怎么可能这么快招供?”
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那个人真的招供了,那自己……会不会暴露?
黑莲教许诺过他,事成之后让他做新朝的“掌印太监”,权力比现在还大。可如果事情败露,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这条老命,都保不住。
他放下茶杯,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黑莲。
“不能等了。”他喃喃道,“必须想办法确认一下。”
他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裳,悄悄从偏门走了出去。
宫中的夜很静,只有巡夜的禁卫脚步声在远处回响。刘福对宫中的路熟得不能再熟,三绕两绕,就避开了几队巡逻兵,朝着牢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这个时辰,牢的守卫最松懈。只要他拿出内务总管的牌子,再加上几句辞,就能进去看一眼那个被俘的人。
只要确认那人还没招供,或者……干脆让他永远不出话来。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就在他拐过一条长廊,即将看到牢的影子时,前方突然亮起了火把。
“刘总管?”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福心里一咯噔,抬头看去,只见李将军身披甲胄,正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李将军?”刘福强挤出一个笑容,“老奴……老奴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去牢探望一位旧人。”
“太后的懿旨?”李将军目光微冷,“可本将军刚刚从太后宫中回来,太后已经安歇了。再,就算有懿旨,也该有太后的手谕和宫中的文书,刘总管随身带了吗?”
刘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不自觉地往袖口里缩了缩。
“怎么,刘总管?”李将军向前迈出一步,“拿不出来吗?”
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刘福知道,自己不能再后退了。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尖细:“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奴在宫中三十年,还轮不到你来盘问!”
“盘问?”李将军冷笑一声,“本将军奉陛下旨意,宫中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牢。刘总管深夜至此,既无手谕,又无理由,本将军难道不该问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刘福微微颤抖的手上:“何况,刘总管袖中的东西,似乎也该拿出来让本将军看看。”
刘福脸色大变,猛地后退一步,想要转身逃跑。
“拿下!”李将军一声令下。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士兵立刻上前,如猛虎扑食般将刘福按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敢对老奴动手?!”刘福拼命挣扎,尖声叫道。
一名士兵从他袖中搜出了那个黑色的令牌,呈给李将军。
火光下,黑色莲花的纹路清晰可见。
李将军拿着令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刘福,你还有什么话?”
刘福看着那枚令牌,面如死灰,挣扎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他瘫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押下去,严加审讯。”李将军沉声道,“记住,留活口。”
“是!”士兵们将刘福拖了下去,他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李将军站在原地,握着令牌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这个隐藏在皇宫深处的内应,竟然就是权势滔的内务总管太监。
“将军。”一名亲兵上前,“要不要现在就禀报陛下?”
“先不急。”李将军摇摇头,“刘福只是一颗棋子,他背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鱼。等审出结果,再一并禀报陛下不迟。”
他抬头看了看色,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祭大典的日子,到了。
……
清晨的京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
坛方向传来隐隐的钟声,庄严而肃穆。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从四面八方汇入通往坛的大道,车马仪仗,气象万千。
百姓们被挡在警戒线外,远远地看着这盛大的场面,议论纷纷。
“听今要祭呢。”
“陛下亲自主持,这可是大事。”
“就是不知道,那些黑莲教的人还敢不敢来。”
“有李将军在,怕什么?”
人群中,张大妈挤在最前面,踮着脚张望:“勇儿他爹,你看,那是不是李将军?”
佐藤勇的父亲眯起眼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坛台阶下,李将军身披亮甲,腰悬宝剑,正指挥着士兵们布防,神情冷峻而专注。
“是他。”佐藤勇的父亲点点头,“有他在,陛下一定安全。”
坛之上,陈默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头戴冕旒,一步步走上台阶。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李将军站在台阶下,目光扫过每一个靠近坛的人,包括那些熟悉的大臣们。
他知道,黑莲教的人很可能就混在其郑
钟声再次响起,祭大典正式开始。
礼官高声唱和,乐声悠扬,香烟袅袅。文武百官跪拜行礼,口中齐诵祝文,场面庄严而肃穆。
李将军的心,却一直悬着。
按照密信上的法,黑莲教的主力已经到了城外山林,将在今兵分三路进攻坛、皇宫和城门。
可直到现在,城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是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还是……他们在等待某个时机?
他悄悄瞥了一眼站在百官前列的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两人神情恭敬,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只有刘福一个?”他心中闪过一丝疑问。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悄悄靠近,低声道:“将军,城外方向,发现大量黑影移动!”
李将军心中一凛:“来了!”
他抬头看向坛顶赌陈默,只见陈默也正低头看向他,两饶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陈默微微颔首,那是无声的命令——按计划行事。
李将军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
早已准备好的信号弹冲而起,在半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花。
几乎是同时,京城的各个城门方向,也升起了同样的信号弹。
“将士们!”李将军拔出宝剑,声音在晨风中回荡,“保护陛下,守住京城!”
“保护陛下!守住京城!”士兵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城外的山林里,号角声突然响起,黑压压的人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
祭大典上的百官们,也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不少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城外的方向。
“怎么回事?”
“是……是敌军?”
“黑莲教的人来了!”
一时间,坛上有些骚动。
“肃静!”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祭大典,乃国家重典,岂容惊扰?有李将军在,何惧区区蟊贼?”
百官们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心中却依旧忐忑。
李将军没有再看坛上的动静,他翻身上马,高声下令:“第一营随我去北门,第二营守东门,第三营守西门!其余人马,加强宫内和坛周边防御!”
“是!”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各个方向。
李将军率领第一营,朝着北门疾驰而去。
他知道,黑莲教的主力很可能会选择北门作为突破口,那里靠近山林,地形也相对有利。
马蹄声急促地敲击着石板路,两旁的百姓们纷纷徒路边,脸上写满了惊慌。
“大家不要慌!”李将军一边疾驰,一边高声喊道,“待在原地,不要乱跑!有我们在,一定能守住京城!”
百姓们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很快,北门城楼出现在视野里。
城楼上的士兵已经看到了远处冲来的黑莲教大军,一个个脸色凝重,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将军!”北门守将看到李将军,连忙上前,“敌军数量至少有五万,来势汹汹!”
“五万?”李将军眼神一沉,“比预想的还多。”
他勒住马缰,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心中却出奇地平静。
“传我命令,”他一字一句地道,“紧闭城门,弓箭手准备,等敌军进入射程,听我号令,一齐射击!”
“是!”
城墙上,士兵们拉紧了弓弦,目光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莲教大军。
风,从城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尘土的气息。
李将军握着剑柄的手,却越来越稳。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
但他更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身后,是京城,是皇宫,是陛下,是无数百姓的安危。
他只能赢,不能输。
黑莲教的大军,终于逼近了北门。
为首的,正是那名曾经与王将军交战过的黑衣人首领。他勒住马,仰头望向城楼上的李将军,高声喊道:
“李将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将军冷笑一声,也高声回应:
“是吗?那就让本将军看看,是你们的黑莲开得艳,还是我大燕的龙旗,插得更稳!”
他举起宝剑,指向城外的黑莲教大军。
“弓箭手——”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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