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勇山腾的从条凳上站起来,的义愤填膺,气的脸红脖子粗,七连忙将他拉着坐下,劝道:
“勇山叔,您别动气,坐下话。我知道您是为我抱不平,心里头不痛快。郭大人提及此事,也无妨。”
七转向郭琇接道:
“正是因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荒诞可笑,所以更不必放在心上。我胤佑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旁人要议论要编排由得他们去。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一个个堵上不成?”
他顿了顿,眸光微冷,继续道:
“再了,这流言能传得如此沸沸扬扬,得我仿佛恶贯满盈一般,其中少不了有心饶推波助澜。
全赖我那位好大哥,他素来与我不睦,在阿玛跟前争宠争功,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由头他岂会不大加利用,使劲往我身上泼脏水?他那人就那般行事作风,我早已习惯了。
如今,佛伦倒了,他最大的倚仗去了大半,好日子也是到头了。这算不算理昭昭,报应不爽?”
裴勇山依旧是一腔怒火,但七贝勒都好声好语劝你,多少给个面子,气闷的嗯了一声,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兀自为七抱屈。
郭琇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一梭巡,抚须大笑起来,望着裴勇山直摇头:
“瞧瞧你这脾气,得亏你是在太医院当差,钻研的是医术药理,救死扶伤,凭本事吃饭。
若是入了朝堂为官,嘿,我敢断言,你怕是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得被人给‘请’出来。
倒未必是别人有心害你,实在是那朝堂之上的蝇营狗苟、弯弯绕绕,能活活把你这么个直肠子给气死!”
他话锋一转,眼中却流露出欣赏。
“不过嘛……你这脾气,耿直赤诚,眼里揉不得沙子,心里头还存着那么点路见不平的正义之气,倒是对我胃口!
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强了何止百倍!”
裴勇山没好气白他一眼,气道: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在损我呢?再你不帮着献策还在这里站干岸看笑话。”
郭琇摇头道:“这是好事,我为何着急?”
“好事?”裴勇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竖指指着郭琇,“你今个儿不给我出个所以然来,我可得骂你了。”
郭琇看着七,嘴角噙笑,随即把目光投向屋外沉沉的夜色。
“朝堂如棋局,你不能只盯着眼前一子一地的得失,计较那方寸之间的黑白。需得纵观全局,料得后续才是,方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望处觅生机。”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七脸上。
“佛伦一倒,明珠一党彻底垮台,一滩难泥,已是无望。再看明珠明里暗里扶持的大阿哥直郡王,现在是内无高位母妃支应,外无权臣相帮,孤立无援,他若是安分的,日后还能得善终,若是不安分怕是结局惨淡。
你们需知直郡王能迅速在朝中收揽势力,与太子分庭抗礼,固然有明珠全力襄助之功,但更关键的怕是皇上默许。”
郭琇神色染上几分凝重,在他们二人脸上一扫。
“皇上就是用直郡王牵制太子爷罢了。”
他叹口气。
“皇上对太子爷真是又爱又恨,一边是自幼亲自教导,寄予厚望的嫡子,国之储君,地位尊崇,轻易动不得;
一边是太子爷羽翼渐丰,依附者众,隐有威胁皇权之象,让他不得不防。
爱恨兼之,猜忌不断,日后怕是祸事无穷。直郡王已是再无起复可能,如今是毫无利用价值,皇上费心布下的这局,已然失衡。
依皇上那乾纲独断、处处掌控的性子,多半会再寻摸一个新人物来,填上这个空缺,继续牵制太子爷。”
这话的七和裴勇山面色沉凝,彼此互看一眼,意识到这事得风波尚未结束。
郭琇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自古以来,被帝王选中用来制衡储君的人有几个能得善终?不过是帝王手中的刀,多半难逃鸟尽弓藏的命运。
皇上挑谁谁倒霉。可现在要是挑毫无根基的已然是来不及,也起不到制衡的作用。
只能找那些背后有点根基,母家或妻族有些势力,最好是在朝中已隐隐有些影响,但又不足以真正威胁到皇上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七,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意味深长。
“所以贝勒爷您此番闹出的这‘风流韵事’、‘强抢民女’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城风雨,在臣看来未必是祸,或许,反而是桩‘好事’。
直郡王处心积虑散播慈谣言,想毁您名声,断您前程,却不知,此举或许是阴差阳错,帮了贝勒爷您一个大忙!
试问有这样传言的阿哥,皇上怎么选他,自然略过不计,贝勒爷也躲过一劫。”
裴勇山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所言非虚,倒有几分道理。”
七却是笑而不语,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粗茶。
郭琇看他那样子促狭一笑,抚须道:
“贝勒爷怕是早就料到,这才任由流言传播的多吧。”
七连忙给他也斟了一杯,打哈哈道:
“郭大人可莫要打趣我了。我哪有这般高瞻远瞩、算无遗策的本事?不过是无力为之,徒叹奈何罢了。
背后无人撑腰,手中无权无势,想管也管不来,堵不住那悠悠众口啊。能力有限,只能由它去了。”
他朝郭琇眨了眨眼睛,庆幸接道:
“不过,来也巧,好在郭大人您此番入京告御状,扳倒佛伦,此事震动朝野,一下子就把我那点子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给挤出了京师圈子里的闲谈中心。
如今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佛伦如何构陷忠良,皇上如何圣明烛照,还有我那位好大哥,如今是何等焦头烂额、失魂落魄。大哥也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郭琇见他藏拙,已是明白,不再多言。
裴勇山性子直,打破沙锅问到底,开门见山直接问:
“瑞甫兄,以你所见,主子爷此次会扶持谁呢?”
郭琇看着他二人,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浮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来,将手指在杯盏里一点,就着那水渍在桌上缓缓写了一个字。
水渍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射出一点微光,笔画简单,却重若千钧。
裴勇山心中好奇,也顾不得礼数,挤过去一看,大为不解,和七对视一眼,七并未看清,只是朝他比了个数,裴勇山微微颔首。
一时间,斗室里寂静无声,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和窗外隐隐传来更夫敲打的梆子声。
水渍写就的字,慢慢变淡,最终只剩下一点模糊的湿痕,那个日后会搅动风云的名字,已然悬在了三人心头。
喜欢我在乾清宫当康熙的隐形正宫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我在乾清宫当康熙的隐形正宫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