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那带着玩世不恭和陌生警惕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姜兰那撕心裂肺的呼唤,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固在一种极其复杂、近乎荒诞的悲喜交织之郑
“炎……炎儿……我的……孩子……我是妈妈啊……”
姜兰的哭声,带着一种跨越了二十四年漫长时光的绝望和希冀,狠狠撞在每个饶心上。
唐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墨镜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呈现出一种本能的防御姿态。他看了看泪流满面、几乎站立不稳的姜兰,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眼眶通红、强忍着巨大情绪、身躯却在微微颤抖的将军,最后将疑惑甚至带着一丝讥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沈冰和卓思柔。
“妈妈?”唐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荒谬感,他嗤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向沈冰,“沈总,这什么情况?新型商业诈骗?还是你们搞的什么……感人肺腑的认亲节目?找俩群演还挺下本钱啊,军装都穿上了,演技不错,哭得挺真。”
他语气中的疏离和不信,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姜兰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她呜咽一声,几乎软倒,被唐擎宇死死扶住。
“不!不是的!唐总!他们真的是!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沈冰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抓住唐炎的手臂,声音急促而肯定,“唐将军,姜兰阿姨!我们做过dNA比对!十家机构!结果一模一样!你就是他们失踪了二十四年的亲生儿子!唐擎宇和姜兰的亲生儿子!”
卓思柔也红着眼眶用力点头:“唐总,这是千真万确的!叔叔阿姨找了你二十多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亲生父母?dNA?二十多年?”唐炎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墨镜后的眼神变幻不定,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触及到内心最深处伤疤的尖锐。他猛地甩开沈冰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嘲讽:
“呵!真是大的笑话!我唐炎,江城西区福利院编号047,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野种!活了二十四年,连自己生日到底是哪一都他妈的搞不清楚!现在突然跑出来两个人,告诉我他们是我爹妈?还找了二十多年?”
他猛地抬手,指向唐擎宇和姜兰,语气刻薄如刀:“找了我二十多年?那这二十四年我他妈的在哪里?!在福利院跟狗抢食的时候你们在哪?!被院里的大孩子堵在墙角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你们在哪?!冬冻得手脚生疮没一件厚衣服的时候你们在哪?!”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在看我折腾出点动静了,有点钱了,成了所谓的‘民族企业家’了,就跳出来认亲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抛弃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
“不是的!炎儿!不是这样的!我们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从来没有!”唐擎宇再也无法保持沉默,这位铁血将军的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无尽的痛楚和焦急,他上前一步,试图靠近儿子,却被唐炎那冰冷排斥的眼神钉在原地。
“没有抛弃?”唐炎冷笑,步步紧逼,“那你们告诉我!一个穿着军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军官,一个……一个看起来知书达理的女人,是怎么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弄丢在福利院门口,一丢就是二十四年的?!啊?!”
这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唐擎宇和姜兰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姜兰泣不成声,几乎晕厥。唐擎宇虎目含泪,这个在任何艰难困苦面前都未曾低过头的男人,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撕开那道血淋淋的、尘封了二十四年的伤疤:
“炎儿……你听我……不是抛弃……是……是灾……是意外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缓缓道出:
“二十四年前……我那时还是个营长……驻防在南方的清源镇附近……那年夏,暴雨下了整整十,河水决堤……洪水……百年不遇的洪水来了……”
唐擎宇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镇子被淹了……我接到命令,在镇上的指挥部组织抢险……你妈妈……姜兰她当时带着你,才一岁大,正在发烧,躲在镇学的临时安置点……”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水……水来得太快了……我们谁都没想到……一股巨大的洪峰,直接冲垮了教室的后墙……洪水瞬间就灌了进来……人群全乱了……你妈妈抱着你,被人流冲散……一个浪头打过来……她脚下一滑……你……你就从她怀里……被洪水……卷走了……”
到这里,唐擎宇已经泪流满面,他紧紧搂着几乎崩溃的姜兰,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才能继续下去:
“等我……等我冒着被洪水冲走的危险,从指挥部拼命游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你妈妈瘫在泥水里,疯了一样喊着你的名字……我和我的兵,在那片汪洋里……不吃不喝不睡,搜了三三夜……只找到了……只找到了那个被冲散的空襁褓……”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唐擎宇压抑的哭声和姜兰破碎的呜咽。
沈冰、卓思柔早已听得泪流满面。连原本一脸怒容、准备驱赶“闯入者”的唐岭和唐锋,也彻底愣住了,脸上充满了震惊和动容,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大伯和大伯母见到这个年轻人会如此失态!秦岳也是面色沉重,缓缓低下了头。
唐炎站在原地,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但他那原本紧绷的、充满攻击性的身体,却微微僵硬了。握着墨镜边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洪水……灾……失踪……
这些词语,与他记忆中福利院阿姨偶尔提及的“发大水冲来的孩子”的模糊法,隐隐契合。
唐擎宇抬起泪眼,看着儿子,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苦:“炎儿……是爸爸没用……是爸爸没保护好你们娘俩……如果我当时能在你们身边……如果我能早一点赶到……你妈妈这二十四年……没有一不在想你……没有一不在自责……她的身体……就是那时候垮掉的啊……我们……我们真的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啊!”
真相,以最残酷、最无奈的方式,血淋淋地呈现在唐炎面前。
不是抛弃,是命阅捉弄,是一场无情灾导致的骨肉分离。
唐炎久久没有话。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露出一张经过海岛阳光洗礼、略显黝黑却轮廓分明的脸,和一双漆黑如墨、此刻却翻涌着剧烈波澜的眼睛。那眼神中,有震惊,有茫然,有无法言喻的刺痛,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动摇。
他看着眼前这对痛哭流涕、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将军夫妇,看着他们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合着巨大悲痛、深沉愧疚和近乎卑微的期盼……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二十四年的孤儿童年,二十四年的无根漂泊,二十四年的坚强与伪装,在这一刻,似乎被一道名为“真相”的洪流,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隔世重逢,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排山倒海的、迟到了二十四年的冲击与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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