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站在台上,脸涨得通红。
“我...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他攥着检讨书,手指关节发白。
“不该没有调查就乱话......”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
孙老师站在旁边,脸色严肃:
“同学们要引以为戒。”
散会后,刘建军低着头匆匆离开。
王牛得意地冲他背影做鬼脸。
“活该!”
李文青拍他:
“少嘚瑟。”
放学时,刘建军在胡同口等着。
看见纪黎宴,他走过来,声音很:
“我爸要见你。”
纪黎宴一愣:
“你爸?”
“嗯。”
刘建军踢着脚下石子。
“他想跟你谈谈。”
王牛立刻警惕起来:
“谈什么?还想找茬?”
“不是......”
刘建军难得没顶嘴。
“我爸想了解情况。”
纪黎宴想了想:
“什么时候?”
“现在,我家。”
“我去叫大哥。”
“不用。”
刘建军急忙摆手。
“我爸就见你一个。”
李文青皱眉:
“宴,别去。”
“没事。”
纪黎宴把书包递给他。
“你们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来。”
刘建军家在干部大院,独门独院。
刘父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纸。
看见纪黎宴,他放下报纸:
“来了?坐。”
纪黎宴在对面坐下。
刘父打量着他:
“听你把建军得哑口无言?”
“是他先我妈坏话。”
“我知道。”
刘父推推眼镜。
“建军妈妈走得早,我工作忙,疏于管教。”
他顿了顿:
“你妈妈的事,我听了。”
纪黎宴没话。
“帮助邻居,本没有错。”
刘父缓缓道。
“但在现在这个形势下,要讲究方式方法。”
“您觉得应该怎么做?”
纪黎宴问。
“袖手旁观?”
刘父笑了:
“你这孩子,话带刺。”
他起身倒了杯水:
“你妈妈是个好人,但好人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怎么保护?”
“比如送东西可以,但别让人看见。”
刘父把水杯推过来。
“陈家的事已经定性,再牵扯进去,对你家没好处。”
纪黎宴盯着水杯:
“您叫我来,就是这个?”
“不全是。”
刘父靠在沙发上。
“建军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比他明白事理,以后多带带他。”
“我?”
“对。”
刘父认真地。
“你们是同学,你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去。”
纪黎宴沉默片刻:
“我试试。”
“那就好。”
刘父露出笑容。
“对了,听你会吹口琴?”
“会一点。”
“建军也有个口琴,改你教教他。”
从刘家出来,已经擦黑。
李文青在胡同口等着,看见他立刻跑过来:
“没事吧?”
“没事。”
纪黎宴把经过了一遍。
李文青听完,眉头紧锁:
“他爸这是唱的哪出?”
“不知道。”
纪黎宴眼中闪过明悟,却是摇头。
“不过刘建军以后应该不敢乱了。”
第二上学,刘建军果然老实多了。
课间,他磨磨蹭蹭凑过来:
“纪黎宴......”
“嗯?”
“那个...口琴怎么吹?”
他从书包里掏出口琴,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
王牛眼睛一亮:
“哟,真漂亮!”
“我爸买的。”
刘建军有点不好意思。
“让我跟你学。”
纪黎宴接过口琴,试了试音:
“先学换气。”
他示范了一下。
“这样,轻轻吹,别使劲。”
刘建军学着他的样子,吹出几个单音。
“对,就这样。”
纪黎宴点头。
“回家多练练。”
孙铁柱凑过来:
“刘建军,你也会吹口琴了?”
“刚学。”
刘建军难得没呛声。
“要不...咱们组个口琴队?”
王牛突发奇想。
“啥队?”
“口琴队啊!”
王牛比划着。
“你们俩都会吹,加上我和二哥,4个人,多威风!”
李文青从旁边路过,听见这话:
“你会吹吗就凑热闹?”
“我可以学啊!”
王牛不服气。
“二哥教我。”
纪黎宴乐了:
“行啊,你想学我就教。”
放学后,4个孩子蹲在胡同口练口琴。
咿咿呀呀的,像群鸭子。
赵婶路过,捂着耳朵笑:
“这调子...喜庆!”
练了几,刘建军居然能吹简单的曲子了。
虽然还有点磕巴,但总算不成调。
他爸听了,特意买了两包点心让刘建军带给纪黎宴。
“我爸谢谢你。”
刘建军把点心塞给纪黎宴。
“不用。”
纪黎宴推回去。
“你爸已经给过了。”
“那是学费。”
刘建军坚持。
“你收着吧,不然我爸该我了。”
王牛眼巴巴看着:
“二哥,是米花糖吗?”
“就知道吃。”
纪黎宴拆开一包,给每人分了一块。
刘建军咬了一口,含糊道:
“下周学校有劳动,去农场拔草,你们去吗?”
“去啊。”
王牛舔着手指。
“听管饭?”
“管,白菜炖粉条。”
“那必须去!”
劳动那,还没亮就集合。
孩子们背着水壶,排着队往城外走。
农场在郊区,一大片麦田绿油油的。
农场主任是个黑脸汉子,嗓门特大:
“同学们,今的任务是拔野草!”
“看清楚,这种是草,这种是苗,别拔错了!”
孩子们挽起袖子下地。
王牛蹲在地头,分不清草和苗。
“二哥,这哪个是草?”
“叶子细长的是草,宽的是苗。”
纪黎宴指给他看。
“哦......”
王牛拔了一棵,还是错了。
孙铁柱在旁边笑:
“王牛,你拔的是麦苗!”
“啊?”
王牛赶紧把苗塞回土里。
“没事,看不出来......”
刘建军凑过来:
“得浇点水,不然活不了。”
4个孩子手忙脚乱地补救。
主任巡视过来,看见他们:
“干什么呢?”
“报告主任!”
刘建军立正。
“我们在...抢救麦苗。”
主任蹲下看了看:
“还行,能活。”
他站起身:
“认真点,拔错一棵苗,秋少收一碗饭。”
中午吃饭,果然有白菜炖粉条。
虽然油水不多,但热乎乎的,孩子们吃得香。
王牛扒了两碗饭,打着饱嗝:
“比家里的好吃......”
“那是你饿了。”
李文青拍他。
吃完饭休息,孩子们在田埂上玩耍。
刘建军从兜里掏出个橡皮球:
“踢球不?”
“来!”
王牛第一个响应。
几个孩子分成两拨,踢得有模有样。
纪黎宴当守门员,扑救了好几个球。
孙铁柱满头汗:
“纪黎宴,你行啊!”
“那是。”
王牛得意。
“我二哥什么都会。”
正玩着,主任拎着个篮子过来:
“孩子们,歇会儿,吃西红柿。”
篮子里是刚摘的西红柿,红彤彤的。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去。
王牛抢了个最大的,咬了一口,汁水四溅。
“甜!”
主任笑呵呵地看着:
“慢点吃,管够。”
下午继续劳动,孩子们干劲更足了。
太阳偏西时,任务完成。
主任给每个孩子发了两个西红柿当奖励。
“今表现都不错,下次还来啊!”
回城的路上,孩子们累并快乐着。
王牛抱着西红柿:
“妈看见肯定高兴。”
“给你留一个。”
李文青。
“另一个给妹妹们。”
刘建军声问:
“纪黎宴,下周末还练口琴吗?”
“练啊。”
“那...我能去你家练吗?”
刘建军有点不好意思。
“我爸,想见见你妈。”
张美云听刘副主任要来,有点意外。
“他来干什么?”
“是感谢我教刘建军吹口琴。”
纪黎宴解释。
“还有想跟您聊聊。”
周日上午,刘父来了。
提着两瓶罐头,一包红糖。
“张主任,打扰了。”
“刘副主任客气了。”
张美云把他让进屋里。
王坚强泡了茶,陪着话。
刘父打量着屋子:
“收拾得真干净。”
“穷家破业,让您见笑了。”
张美云坐下。
“建军这孩子,以前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刘父开口。
“我已经批评过他了。”
“孩子嘛,都这样。”
张美云笑笑。
“我家这几个也调皮。”
“您家孩子教得好。”
刘父看向院子里的孩子们。
“尤其是老二,懂事,明理。”
“那是他爸教得好。”
张美云眼神暗了暗。
刘父察觉到了,转移话题:
“听您以前在宣传队待过?”
“年轻时候的事。”
张美云摆摆手。
“现在不行了,老了。”
“您看着可年轻。”
两人聊得很投机。
刘建军在院子里,跟王牛踢毽子。
“你妈真厉害。”
他看着屋里的张美云。
“我爸很少夸人。”
“那是。”
王牛得意。
“我妈可是街道办主任。”
中午,张美云留刘父吃饭。
炒了鸡蛋,切了香肠,还开了瓶罐头。
刘父连连摆手:
“太丰盛了,这怎么好意思......”
“家常便饭,您别嫌弃。”
王坚强给他倒酒。
刘建军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
他家虽然条件好,但父亲管教严,很少这么丰盛。
饭后,刘父告辞。
临走时,他对张美云:
“张主任,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您。”
张美云送他到门口。
“建军常来玩。”
“一定。”
刘父骑着自行车走了。
王牛扒着门框:
“妈,刘副主任人还挺好。”
“嗯。”
张美云收拾碗筷。
“就是位置高,身不由己。”
日子一过去,转眼到了五月。
渐渐热起来。
院里那棵老槐树开花了。
香气能飘出半条胡同。
孙铁柱一下学就钻王家院子。
“纪黎宴!快看这个!”
他举着张皱巴巴的乐谱。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纪黎宴扫了一眼,抬手就要把曲子撕了。
“这曲子不能吹。”
“怎么不能?”
孙铁柱赶紧阻止,他压低声音。
“我从旧书摊淘的,旋律可好听了。”
李文青从屋里探出头:
“你俩鬼鬼祟祟干啥呢?”
“没干什么......”
“练口琴呢。”
纪黎宴把乐谱塞进怀里。
李文青狐疑地看着他们:
“练口琴还背着人?”
“怕吵着妈睡觉。”
孙铁柱赶紧岔开话题。
“大哥,明学校组织看电影,你去吗?”
“什么电影?”
“《英雄儿女》。”
“去啊!”
王牛从屋里蹦出来。
“听可好看了!”
正着,张美云回来了。
手里拎着条鱼:
“今晚改善伙食。”
孩子们欢呼起来。
杀鱼的时候,张美云“咦”了一声。
鱼肚子里有张油纸包。
打开一看,是张粮票。
“谁塞的?”
王坚强凑过来。
“不知道......”
张美云皱起眉。
“这鱼哪儿买的?”
“副食店,孙富贵给的。”
“又是他?”
张美云把粮票拍在桌上。
“明还回去。”
第二放学,纪黎宴去副食店还粮票。
孙富贵正在柜台打算盘。
看见他,笑了笑:
“宴啊,买点什么?”
“孙叔,这个还您。”
纪黎宴把粮票放在柜台上。
孙富贵脸色变了变:
“这是......”
“鱼肚子里的。”
纪黎宴看着他。
“我妈让还您。”
“这孩子......”
孙富贵搓着手。
“一点心意......”
“心意领了,东西不能收。”
纪黎宴完转身就走。
孙富贵追出来:
“宴!你等等!”
他压低声音:
“叔没别的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想求张主任帮个忙。”
孙富贵叹口气。
“铁柱他舅,成分有点问题......”
“那您直接找我妈啊。”
“我...我不敢。”
孙富贵苦笑。
纪黎宴。
“您要真有事,就正大光明去找她。”
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孙富贵来了。
提着一网兜苹果,站在门口不敢进。
“张主任......”
“进来吧。”
张美云正在纳鞋底。
孙富贵把苹果放在桌上:
“我...我有事求您。”
“。”
“铁柱他舅,以前在旧政府当过文书。”
孙富贵擦擦汗。
“现在要查三代,他怕过不了关。”
张美云放下针线:
“什么时候的事?”
“解放前,就干了3个月。”
孙富贵急忙解释。
“后来就回乡种地了。”
“材料齐全吗?”
“齐全!都有证明!”
孙富贵从兜里掏出个信封。
“这是他村里开的证明。”
张美云接过看了看:
“材料我收下,能不能成,得看政策。”
“谢谢张主任!”
孙富贵连连鞠躬。
“您肯帮忙就行!”
送走孙富贵,王坚强问:
“这事好办吗?”
“不好办。”
张美云摇头。
“但既然求到我了,总得试试。”
过了几,张美云拿着材料去了区里。
负责审查的是个年轻人,姓马。
“张主任,这事有难度。”
马干事推推眼镜。
“旧政府人员,原则上......”
“原则上也要看实际情况。”
张美云把证明推过去。
“他干了3个月就回乡了,而且有村里证明。”
马干事翻了翻材料:
“那也得调查。”
“可以调查。”
张美云看着他。
“但调查期间,不能影响家属。”
“这......”
“马干事,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
张美云放缓语气。
“孙富贵在副食店工作积极,他爱人在纺织厂也是先进。”
“咱们不能寒了群众的心。”
马干事犹豫了:
“我请示下领导。”
“行,我等您消息。”
从区里出来,张美云去了趟孙富贵家。
孙铁柱正在院里写作业。
看见她,立刻站起来:
“张阿姨!”
“你爸呢?”
“还没下班......”
“跟你爸,材料递上去了。”
张美云摸摸他的头。
“等消息吧。”
孙铁柱眼睛亮了:
“谢谢张阿姨!”
晚上孙富贵知道了,激动得直搓手:
“张主任,太感谢您了!”
“先别谢,成不成还不一定。”
“您肯帮忙就行!”
孙富贵眼眶都红了。
“铁柱他舅要是能过关,我们全家记您一辈子的好!”
又过了半个月,批复下来了。
准予过关,但需要定期汇报思想。
孙富贵拿到通知,差点哭出来。
他买了二斤点心,非要送给张美云。
“张主任,您一定得收下!”
“点心你拿回去。”
张美云摆摆手。
“真想谢我,就把工作干好。”
“一定!一定!”
孙富贵把点心硬塞到王坚强手里:
“王大哥,您帮我劝劝张主任!”
王坚强推辞着:
“老孙,真不用......”
“你们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两人正推让着,张美云叹了口气:
“行吧,就这一回。”
孙富贵这才笑了:
“哎!就这一回。”
等孙富贵走了,张美云把点心拆开分给孩子们。
王虎咬着桃酥:
“妈,孙叔为啥这么高兴?”
“帮了人家忙呗。”
李文青声问:
“妈,这事会不会......”
“不会。”
张美云打断他:
“材料齐全,手续合规。”
话虽这么,她眉间却带着一丝忧虑。
过了两,街道办开会。
马干事也来了,看张美云的眼神有点躲闪。
散会后,他磨磨蹭蹭不走:
“张主任......”
“有事?”
“那个...孙富贵他灸事,有人反映了。”
张美云心里一沉:
“谁反映的?”
“匿名信。”
马干事压低声音:
“您收了好处才帮忙的。”
“放屁!”
张美云一拍桌子。
“证据呢?”
“没...没证据。”
马干事往后缩了缩:
“我就是提醒您一下。”
“谢谢提醒。”
张美云冷着脸。
“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留了心眼。
第二上班,她特意去了趟区里。
找分管领导汇报了情况。
领导姓郑,是个老干部。
听完张美云的叙述,他点点头:
“美云同志,我相信你。”
“但是......”
他话锋一转:“现在风声紧,你要注意方式方法。”
“郑主任,我......”
“我知道你是好心。”
郑主任摆摆手:
“但好心也可能办坏事。”
从区里出来,张美云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家,王坚强看她脸色不对:
“怎么了?”
“没事。”
张美云不想让他担心。
“工作上的事。”
晚饭时,孩子们都察觉气氛不对。
王牛扒着饭,声问:
“妈,你不高兴?”
“没樱”
张美云给他夹了筷子菜。
“快吃。”
夜里,纪黎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披上衣服,悄悄走到院里。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大哥?”
李文青也出来了。
“你也睡不着?”
“嗯。”
纪黎宴在门槛上坐下。
“大哥,你觉得孙叔那人咋样?”
“还行吧。”
李文青挨着他坐下。
“最近是挺老实的。”
“那匿名信会是他得罪的人写的吗?”
“谁知道呢。”
李文青叹口气。
“妈这段时间,眉头就没松过。”
两人正着,里屋门响了。
张美云走出来:
“大半夜不睡觉,聊什么呢?”
“妈......”
“回屋睡去。”
张美云声音很轻。
“塌不下来。”
第二放学,纪黎宴没直接回家。
他绕道去了副食店。
孙富贵正在柜台后整理货物。
看见纪黎宴,他笑着招手:
“宴,来买点什么?”
“孙叔,我问您个事。”
纪黎宴走过去。
“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孙富贵一愣:
“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人写匿名信,我妈收您好处才帮忙的。”
孙富贵脸色变了:
“谁?谁这么缺德!”
“您想想。”
纪黎宴盯着他。
“有没有可能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
孙富贵皱起眉:
“副食店就这几个人...老赵?不对,他上月调走了......”
他忽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查账,我发现李会计账目有问题。”
“后来呢?”
“我报上去了,李会计被记了过。”
孙富贵压低声音。
“他放话要让我好看......”
“李会计住哪儿?”
“后街三号院。”
孙富贵反应过来。
“宴,你可别乱来!”
“我不乱来。”
纪黎宴转身就走。
“我就是去问问。”
后街三号院是个大杂院。
李会计正在院里洗衣服。
看见纪黎宴,他愣了一下:
“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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