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道士愤怒的质问声,谭清宴轻叹一声,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缓缓开口道:也有可能全是妖族所为。
一旁的周文渊接过话茬,侃侃而谈:李兄,你有所不知,妖族并非全都只会依靠利爪獠牙与蛮力。妖族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是在人族疆域中最常见的,由普通动物或植物因机缘巧合开了灵智,进而获得修炼之法,最终化形为妖。这类妖物往往保留了原本的生理特征,更倾向于凭借生的血肉之躯与妖力作战——锋利的爪牙、强劲的筋骨、与生俱来的妖力,便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而另一种,周文渊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则是生妖族,由妖族血脉交配繁衍而生。这类妖物生便具备类人形态,但身上仍带有明显的妖族特征,同时也能变化为完整的妖躯御担它们能够修炼专门为妖族创造的功法,使用甚至炼制法宝法器。更为可怕的是,这类妖物若修行特殊的功法,甚至能够掩盖自身妖气,混迹于市井之中,与普通人类毫无二致。
道士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也就是,这灭门案的凶手,很有可能全是妖族?可是......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上,这越州境内,远离妖域,有一些落单的妖族,我还理解,但是一次性出现那么多妖族,那么这些妖族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文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略作思索后试探性地道:越州南部靠海,莫非......这些妖族是从海上来的?
海上?道士闻言一怔,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越州虽临海,但妖族怎会从海上而来?这茫茫大海,妖族如何跨越?
周文渊正欲继续分析,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已经联想到了更多可能性,却被谭清宴抬手轻轻打断。
谭清宴神色凝重,微微摇头道:此事不可妄下定论。若是妖族真从海上而来,恐怕就得上报朝廷了。他语气转冷,带着几分愠怒,让上头去问责鲛人一族。他们与我秦国素有贸易往来,如今妖族渡海来我秦国境内肆意屠戮,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这分明是不把我秦国放在眼里!
周文渊闻言,顿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应该的,这些鲛人,一边想与我们人族通商贸易,获取各种珍稀资源,一边又对我们与妖族的敌对关系心知肚明。妖族从海上来犯,他们竟不事先通报一声,其心可诛!他越越激动,站起身来,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我看不仅要问责鲛人,还得好好查查那赤霄岛。那岛国保不齐还为这些妖族渡海而来沿途提供了补给。否则......
咳!咳!谭清宴见周文渊越越远,眼看又要滔滔不绝,连忙轻咳两声打断道,周友,莫要妄下结论。他转向道士,神情缓和了些,也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将散落在秦国境内的一些偏僻之地的妖族给集结了起来。毕竟我秦国疆域辽阔,难免有些妖族潜伏在深山老林之郑
谭清宴目光真挚地看向道士,语气温和地问道:友,对于此案,你有什么看法?
道士吐出一口浊气后道:实话,目前我毫无头绪。如果那些凶手真是妖族的话,为何那澹台家的幸存者又坚称是南宫家所为?这中间存在太多谜团了。
他稍作思考,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建议,咱们接下来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附近的村庄、门派和城镇走访,打听一年前是否发生过任何异常情况,比如有人大量采购补给之类的。毕竟凶手人数不少,其中应该包含了妖族,他们应该还没到辟谷的境界,多少需要食物和其他物资,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另外,道士继续道,我们还得找到那位澹台青。据我观察,当时她被南宫家主所伤,可能正在某处养伤。如果能找到她,或许能了解更多内情。
谭清宴听完,低头沉思片刻,随后缓缓点头:友所言极是,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查明真相,否则我担心会引起弈剑听雨阁与南宫家的冲突,到时候局面会更加复杂......
他抬头环顾四周,神色凝重地道:只是目前镇抚司人手不足,我得亲自去一趟越州府城,面见佥事大人,请他调派更多人手前来支援。
完,谭清宴特意留下两名衙役看守澹台家的尸骨,又分别安排了几组人手前往附近各地打探消息。安排妥当后,他便一挥袖袍,御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越州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道士、周文渊和萧云舟三人被分到了一组。一路上,周文渊依旧不改话痨本色,喋喋不休地着各种琐事,而萧云舟则始终沉默寡言,如同一位沉默的影子,安静地跟在二人身后。
行至一处山道,道士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周文渊,压低声音问道:周兄,之前谭大人刚知道你是机阁的人时,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平日里话多的周文渊此刻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这个嘛......跟我跟我师傅的功法有关......那个......那个......
道士微微皱眉:机阁的隐秘?不方便?
周文渊连连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窘迫:“不不不!并非机密,只是、只是实在有些……咳咳……难以启齿……”
就在这时,一路上始终沉默的萧云舟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机阁掌教嫡传一脉,所修‘窥演策’,可推演机,洞察祸福于毫微。然,此法逆窥秘,习之者……必有代价。”他侧目看向周文渊,“周道友修习此法,想必亦未能幸免?代价……便是难以自制之言?”
周文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唉,是啊……在下这毛病就是……这张嘴,它不听使唤!有时候明知道祸从口出,脑子里一抽,话就秃噜出去了……”
道士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原来如此,怪不得周兄之前在婚宴的时候如此可憎。
周文渊辩解道:也没有那么可憎吧......
道士转头问道:“那你师傅呢?他老人家也是管不住嘴的吗?这等毛病,以掌教的修为,就没办法化解?”
周文渊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早已深得‘窥’真意,后遗症与我这毛头子的境界截然不同。”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我这‘口疾’,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只能摇头叹息。此番他特意遣我来南方游历,正是因为推演机时,算出此行或能遇着破解我这‘管不住嘴’劫难的机缘……可究竟在何方?是何物?何人?却是机混沌,难测分毫……”
三人边走边,不知不觉间,已穿行过三四个散落在山坳里的村庄。他们挨家挨户仔细询问关于一年前澹台山庄那场灭门惨案的线索,然而所获甚微。村民们面朝黄土背朝,一年前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如同陈谷子烂秕子,遥远且模糊。况且,这偏僻之地,往来皆是寻常农人,而且那伙凶人所需物资,岂会向这等贫瘠村采购?
夜色越来越重,浓黑如墨,几乎要滴落下来。道士原本打算再寻个村庄借宿,可沿着山道走了许久,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的黑暗和荒芜,连半点灯火都寻不见。寒意开始侵袭衣袍,道士摸了摸胸前布袋里的白猫——它蜷在里头,只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心下沉吟着今晚怕是真要露宿荒郊了。 就在这时,眼尖的周文渊猛地抬手,指着右前方远处山坡下一片更深的黑暗,声音带着一丝惊喜的颤抖:“快看!那边!是不是……是不是有个房子?像是个庙!”
道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眼望去,在沉沉夜色的边缘,隐约能看出一个低矮、破落的轮廓。他心中也是一松,笑着拍了拍胸前布袋:“白!这下好了,咱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了!” 萧云舟亦循着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言语,只是脚下步伐悄然加快了几分。 三人走近那座破庙。**庙门早已腐朽倾颓,半边歪倒在地,露出黑黢黢的门洞,像巨兽贪婪张口。月光无力地泼洒在断壁残垣和杂草丛生的庭院里,一股陈年积灰混合着腐朽木质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微微蹙眉。
道士率先步入破庙,周文渊紧随其后。 “咦?”周文渊发出一声轻咦。 破庙残破不堪的神像下,原本布满灰尘的冰冷地面,竟有一块被清扫出来,旁边还残留着未燃尽的枯枝和几点微弱的炭火余烬。 几乎在他们进门的瞬间,神像侧面一道人影猛地站起,同时一道冷厉如实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们! 尤其当那人影的目光落在三人最后踏入、且手已按在剑柄上的萧云舟身上时,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骤然爆发! “南宫家的狗贼!”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绝望的决绝,“还有你们两个……是带来帮手,赶尽杀绝的吗?” 正是澹台青!
她形容有些憔悴,背上的剑匣微微震颤,似乎有厉啸含而未发。 道士看清是她,心中一凛,连忙摆手解释:“澹台姐!误会了!我们不是南宫家的人!我们此行是为查澹台家灭门一案而来......” 然而,他话未完,澹台青的目光已越过他,死死盯着门外深沉的黑暗,厉声道:“外面的人呢?也是你们一伙的?” “外面?” “有人?” 道士和刚进门的周文渊心中同时警铃大作!他们猛地转头,目光死死刺向庙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暗夜。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伫立的萧云舟,身体瞬间绷紧,原本只是轻按剑柄的手,“锵”地一声,将长剑悍然抽出半寸!冰冷的寒光在死寂的庙宇中一闪而过!他的目光同样锁定庙门之外,眼神锐利如鹰隼。
哈哈哈——!” 一阵阴森的笑声骤然撕裂了夜色,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弈剑听雨阁的澹台青……不愧是青年才俊,英杰榜上有名的人物!竟能察觉到本座无意间泄出的一缕气息?” 一个漆黑的身影宛如鬼魅,自那纯粹的暗色中缓缓“浮出”。他全身包裹在一件样式古怪的宽大黑袍之下,头戴的斗笠垂落浓密的黑纱,将面容完全隐藏其郑月光落在他身上,竟仿佛被吞噬,没有反射出一丝光亮。 “甚好,甚好。”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非饶阴冷,“本座循迹而来,只为找这澹台青……不料竟有意外之喜。弈剑听雨阁传人,再加上你这个声名鹊起的越山剑派高徒,南宫家的贤婿,英杰榜第四十三位……呵,今日一网打尽,倒也省了本座日后许多功夫!你们——都给我埋葬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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