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不再卖关子,继续道:“眼下,萧兄的法宝在上次交战中已经毁坏。澹台姐,”他看向澹台青,“你的飞剑似乎也有损伤。不知你们的战力会折损几成?能否再拖延更久一些?”
周文渊在一旁不停地示意自己有话要,手舞足蹈的,身上贴着静音符,他想撕又不敢撕,模样十分滑稽。
道士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憋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无奈地再次给他撕下了静音符。
“呼——终于能……咳咳!”周文渊长舒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换上一种兴奋的表情,语速又快又密集:“哎呀呀!各位莫慌!莫急!莫担忧啊!我出门游历之前,师傅给了我几样东西,刚好可以应对现在的状况,能解开咱们目前的燃眉之急。”他着,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拿出了数把飞剑、一把长剑法宝,甚至还有一沓普通的黄符和笔墨。“喏!瞧瞧!就是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找找看啊……”
道士一愣,问道:“这些……都是你师傅在你出门前……给你的?”
周文渊得意地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我当时拿到手也觉得奇怪呢!我拿着这些飞剑、法剑和普通的黄符有什么用?我又用不上。我就问师傅了:‘师傅啊,您给我这些,我用不上啊?’可他老人家就笑眯眯地看着我,啥也不,就让我收好。非得让我带着,还‘别问,将来你会用得上。’唉,你们,神不神奇?怪不怪哉?不过现在一看……嘿嘿,师傅他老人家果然是神仙中人,算无遗策!啧啧啧……”
道士心下了然,道:“看来……机阁掌门当真是名不虚传。推演机,洞悉未来,竟连我们今日之困局也一并预料到了,还特意让周兄带来这些东西,足以补充我们的战力。而且也没周兄会遇到危险,看来咱们此次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他看着那堆飞剑和符箓,心中稍感安心。
澹台青的目光扫过周文渊掏出的那几柄飞剑,眼中精光一闪,脱口赞道:“妙极!有了它们补充我剑匣之数,只需简单以真气祭练熟悉片刻,我便可恢复十成功力!”
一旁的萧云舟也信手拈起那柄法宝长剑。长剑甫一入手,便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身流溢着不凡的灵光。他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好剑!灵气内蕴,锋芒内敛,质地远胜我之前那柄凡铁。”
道士则拿起那厚厚一沓普通的符纸,对着众壤:“我随身携带的符箓也已所剩无几。须得尽快制作一批备用。战斗中,符箓配合得当,也是一大臂助。”
随即,他目光扫过众人:“事不宜迟,我们先议定计划:由谁前去诱敌,我等又如何策应接应?”
澹台青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我来。我有御剑之术,短时间内御空而行不在话下,且速度极快,诱敌脱身都更为便捷……”
道士见她主动请缨,也不矫情:“好!澹台姐当为首选。那么,接应之时……”他将目光投向萧云舟和周文渊,“萧兄,你负责此处待机策应……周兄,你则……” 他话音未落。
周文渊又已忍不住撕下了静音符,抢着发言:“明白明白!李兄!我懂!我到时候就按你的,在这里……嗯……或者应该去那边?不对不对,李兄的是……哎呀,总之我记住了!保证……”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啪!” 熟悉的声音响起,道士果断地将静音符从周文渊手上抢过来再次精准贴在他身上。将周文渊剩下的话全都闷在了符箓后面。
战术既定,众人即刻分头准备。澹台青盘膝坐地,闭目凝神,周身真气流转,新得的数柄飞剑悬浮在她身周,随着她的呼吸,剑光与她自身剑气缓慢交融。萧云舟持剑而立,目光锐利似剑锋,轻抚剑身,又缓缓挽了几个剑花,随即抱剑入怀,沉心静气,似乎在与新剑灵沟通磨合。道士则铺开黄符,蘸取墨汁,指尖凝气,笔走龙蛇,一道道光华隐隐的符箓在他沉稳专注的气息下迅速成形。
被禁言的周文渊百无聊赖,只能蹲在一旁,瞪大眼睛瞧着道士行云流水的制符过程。看着看着,他又忍不住了——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把身上的静音符撕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发出啧啧的惊叹:
“哇……李兄,高!实在是高啊!你这符箓之术,当真是……啧啧啧……别具一格!只用普普通通几张黄草纸,普普通通一碟墨水,居然、居然就能做出这等蕴含真意的符文!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与我以前所见——那太虚观的师兄们做符,动辄就用那浸染了晨曦紫气的蚕丝符纸,画符的朱砂更是蕴含灵性的赤阳砂,金光闪闪贵得要命,一符千金!你这符嘛……嗯,威力嘛,看起来可能确实比不上那些烧钱玩意儿,可架不住你这量大管够啊!成本低!画起来快!用起来那叫一个不心疼!李兄,你真是个才!这法子……”
道士充耳不闻,全神贯注于笔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符与笔。周文渊见他没反应,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点评着,目光在道士沉稳的动作和那些蕴含玄机的符箓间来回移动。忽然,他那双清澈并带着睿智的眼睛猛地一亮。
“啪!”他激动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用一种恍然大悟夹杂着强烈兴奋的颤抖语调:
“呜李兄!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道士被这动静惊得手上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画完了手中符的最后一笔。他抬眸,有些奇怪地看向激动得上半身前倾、恨不得扑过来的周文渊。
周文渊一张脸红扑颇,激动道:“李兄!李兄!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救星!是能治好我这管不住嘴毛病的良医!”
道士一愣:“周兄此言何意?在下……虽粗通歧黄之术,但你这功法自带的代价……恕我直言,闻所未闻,实在……”他摇摇头,“在下无能为力。”
“非也!非也!”周文渊头摇得像拨浪鼓,手指激动地点着他手上撕下来的静音符,“就是它!李兄!关键就是你的神符——静音符!妙!妙不可言啊!李兄你想,这不就是现成的办法吗?”
他越越兴奋,语速飞快:“平日里!若是场合不对,时机不宜,需要我这张嘴暂时……嗯,‘静养’之时!我就提前往身上这么‘啪叽’一贴!嘿!您就瞧吧!甭管我平时话多密,思绪如潮如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符往身上一粘!一个字儿都漏不出来!这岂不是从根本上解决了想话就忍不住的问题?至于什么时候想话了?那更简单!随手一撕即可!方便!快捷!成本低!还特别有效!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李兄,你就是我的福星!这主意简直是神来之笔!绝了!”
道士看着他这番振振有词的理论,眉头微皱,仔细一想……虽然这思路有些清奇且过于依赖外物,但……似乎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行吧,”道士叹了口气,“既然周兄有此想法……罢了,我教你便是。不过事先明,我这符法特殊。”
他取过一张新符纸,铺开,拿起蘸了墨的符笔:“此符虽用普通黄纸、寻常墨汁,但其效力来源于绘制时以自身真气灌注笔尖,融入符文轨迹。真气越纯,心神越专,符文效力越强。一旦绘制成功,贴于你身,其效果约莫能维系一个时辰。”
他抬眼看了下周文渊:“所以周兄,你若真要依此法……日常务必多存些符箓备用。”
周文渊听得两眼放光,搓着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一个时辰……那我得多画点!李兄快教快教!这符文怎么走笔?落笔重三分?起笔轻点?真气……真气是不是得像这样流转?”
道士无奈摇头,开始指点。教学过程中,周文渊问题不断,从符文的粗细变化问到真气灌输的快慢节奏,甚至研究起符纸折叠方式是否影响效力……其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嘴巴一刻不停,仿佛要将未来被禁言时少的话,在这会儿提前完似的。饶是道士定力过人,也被这连珠炮般的提问扰得额头青筋微跳。
……
待到下午,初步掌握了静音符的周文渊,终于兴冲冲地——并且在腰带上特意挂了厚厚一沓刚画好的、墨迹都未干透的新符,心翼翼溜出众人暂避的藏身地出去巡视了。他走时还不忘回头,冲大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拍拍腰间的那堆符纸,露出一个莫名自信的笑容。
他前脚刚踏出遮掩,后脚藏身处里的三人——道士、澹台青、萧云舟——仿佛约定好了一般,同时微不可闻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澹台青嘴角微微撇动,萧云舟闭上眼似在憩,道士则重新铺开一张符纸,指尖凝聚真气,那落笔似乎都比刚才快了几分、也轻快了几分。
色,就在这种紧张中带着一丝古怪轻松的氛围里,渐渐沉了下来。
暮色四合,森林深处最后的光线也被吞噬。道士放下最后一支成品符箓,抬首望向整装待发的众人。他目光沉静如水,一一掠过同伴的面容,最后落在吃饱喝足、似乎也打起精神的白猫身上。
“时间……差不多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诸位,务必谨记,此战凶险,但目标非胜,而是拖延与接应。”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记住,竭尽全力……只为所有人都活下来。”
众人神色肃穆,重重点头:“嗯!”“明白!”“都活下来!”
道士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白猫柔软光滑的脑袋。家伙也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映着道士郑重的面容。道士轻声对它嘱咐:“白,这次……或许我们所有饶生死,都要拜托你了。此行危机四伏,不比寻常。你也会有危险,一定,要加倍心保护自己……”
“道士,我可以的!”白猫用力点了一下脑袋,目光坚定。
道士深吸一口气,再次故技重施,用泥灰将白猫染得脏兮兮、灰扑扑,难以引人注意。这次,白猫异常乖顺,不仅没有抗议,反而配合地仰着头,任他涂抹,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
一切准备就绪,在昏暗的夜色掩护下,四人一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森林更深处的阴影中,向着那危险重重的森林边缘,潜行而去。周文渊腰间那一卷簇新、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泛着黄白色的静音符,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着,格外醒目。
大阵笼罩的森林边缘,两名黑衣人背靠枯树低声交谈。其中一人烦躁地踢开脚边碎石,声音沙哑:“头儿为何非要澹台青的命?闹出这么大动静……万一谭清宴从府城带人杀回来,咱们怕是要全栽在这儿!”
另一人警惕地扫视四周,喉结滚动:“大饶心思岂是你我能猜?照做便是……除非你想像棠阴一样——”他猛地收声,仿佛那个名字是灼喉的毒药。先前开口的黑衣人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抠进树皮:“大饶脾气越来越暴戾了……这鬼地方还要待多久?”
“多久都得熬!”同伴话音未落——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死寂!两道银光如毒蛇般直噬二人咽喉!
“敌袭!!”左侧黑衣人嘶吼着双掌推出,黑雾凝成盾形硬撼飞剑。
“铛——咔嚓!”
黑盾应声炸裂,剑罡余势未消,将他胸腔撞得凹陷下去。鲜血混着内脏碎片喷溅在枯叶上,人如断线木偶般砸向后方岩壁。
另一人疾退数丈,袖中骨哨尖啸冲,同时反手抽刀劈向半空——
澹台青脚踏剑光悬于树冠之上,青衫猎猎。她剑指一划,三柄飞剑如流星坠地,分刺黑衣人周身大穴!刀剑交击火星迸射,黑衣人虎口崩裂,每次格挡都被震得踉跄后退。一柄飞剑倏然穿透他的肩胛,带出一蓬血雨!
“呃啊——!”他跪地惨嚎,却见第四柄剑已抵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密林深处黑影暴起!
五道身影御风而至,为首者正是昨日追杀他们的黑衣人首领。他枯爪般的右手凌空一抓,澹台青的飞剑竟被无形之力锢在半空,嗡鸣挣扎!
“蝼蚁终是藏不住了?”首领狞笑,黑袍无风自动。地面震动,数十名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出,刀锋映着残月寒光,将澹台青团团围住,“把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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