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府城的悬赏令迅速送达,效率之高令人咋舌。然而随悬赏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封来自苗春生的信函。李同尘展开信纸,内容无非是劝他不要对江西府的妖物痛下杀手,应让那些玄机府弟子处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避免与玄机府发生冲突,以维护镇抚司与玄机府之间的和谐关系,确保江西百姓的安宁云云。
李同尘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他径直前往岭溪城镇抚司领取了悬赏,临行前,还向尤世俭提出了借用谢凝月的请求。提出这一要求时,李同尘并未感到有何不妥,直到瞥见身旁的萧彦祖在听闻要借谢凝月时那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强压下想要教训这厮一顿的冲动,李同尘带着和尚和执意要抱着白猫的谢凝月,又向尤世俭借了三匹神骏非凡、明显带有异兽血脉的良驹,离开了岭溪城。
短短数日,在神驹的助力下,李同尘与和尚将周边为祸百姓的妖物尽数诛灭,将妖物的头颅悬挂于马匹之上,又以布帛遮掩。他们不再前往各镇的镇抚司,而是直接前往城池的镇抚司兑换悬赏,同时暗中观察城池的百户们是否真如黄旭所言,愿意协助自己推翻苗春生。在谢凝月的协助下,这一猜测得到了证实。
于是,李同尘便吩咐这些百户联络周边镇子的镇抚司,准备届时一齐行动。
当李同尘来到一座城池,顺利领取了诛妖悬赏后,那位柴百户表现得颇为爽快,当即满口应承了他的请求。然而就在此时,谢凝月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拉李同尘的衣角。
李同尘不动声色,依旧对柴百户温声道:烦请稍候,待我另行通知。完便从容转身,带着和尚和谢凝月离开了城池。
三人策马行出城外,踏上官道的那一刻,李同尘终于开口问道:谢姑娘,那柴百户是在谎,是吗?
谢凝月轻轻点头,解释道:是的,属下一路都在暗中观察。那柴百户言语间颇多不实之处——尤其当他信誓旦旦表示必定会协助大人时,属下分明察觉到他口不应心,言辞间透着虚浮。
李同尘闻言沉吟不语。忽然,一只飞蝉轻盈地朝他飞来。他伸手接过,微微一笑,随即扬声道:咱们回浮梁镇吧,那玄机府的弟子已经愿意招供了。
和尚面露困惑之色:李师兄,咱们不去下一个城池了吗?江西府内还有近半城池未曾探查......
李同尘解释道:人手已差不多了,可惜时间紧迫。接触过那柴百户后,他必定已与苗春生互通消息。若继续前往其他城池,只会耽误我们的正事。走吧。
三人策马疾驰,不多时便回到了浮梁镇。镇抚司衙门前,何以鹏早已等候多时。当他的目光落在谢凝月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见到了同为永宁城的故人,让他不禁有些高兴。只见他腼腆地笑了笑,随即引着李同尘、和尚和谢凝月走进了镇抚司的大牢。
阴冷的牢房深处,那名玄机府弟子形容枯槁,瘦骨嶙峋,惨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当他看到何以鹏走近时,眼中瞬间迸发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李同尘不由得微微蹙眉:“这是……”
何以鹏连忙解释道:“大人放心,属下一直让他吃饱喝足……饭食与水都未曾短缺。性命定是无碍的。”
李同尘也懒得多问,直接转向那囚徒开口:“你姜—”
何以鹏立刻会意,对那囚徒厉声道:“李大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同尘:“……”
那玄机府弟子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地回答:“……的叫吕方。”
李同尘又问:“为何——”
何以鹏又一次抢在他前面喝道:“李大人问你,为何那褚影都知道咱们李大人是镇抚司的人,还敢对李大人下手!”
李同尘无奈,转头看向何以鹏,刚要开口。
何以鹏连忙赔笑道:“李大人,哦哦哦,属下明白了!”他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回避,大人您慢慢问。若他敢有半分隐瞒不实,属下保准叫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罢,他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牢门。
看着何以鹏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同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这家伙在身边,总让他感觉莫名的压力。
一旁的谢凝月对这阴森潮湿的牢房颇感不适,犹豫着向李同尘问道:“大人,我是否也要回避?”
李同尘看了一眼和尚,后者在这环境里倒是相当的淡定,于是摇了摇头,平静道:“你回避什么?你得留在这儿,好好看看这人有没有谎。”
谢凝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行吧。”
李同尘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瑟瑟发抖的吕方。吕方倒也自觉,连忙开口道:“那褚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胆大包得很。仗着他爹褚无疆是玄机府的代掌门,整日在府中作威作福。我不过是个弟子,全靠逢迎巴结他才能勉强立足……自从他爹勾搭上江西府的知府和镇抚使后,他现在在整个江西府都横着走,没人敢管。”
李同尘侧目看向谢凝月,后者微微点头,示意此人所应属事实。
李同尘继续审问道:“你也姓吕,可是那月兰村的吕老爷家的族人?我听那吕老爷就是仗着你的势,侵吞村民田地。你不但不向他收税,还把税赋全部转嫁到月兰村村民头上?”
吕方闻言,顿时痛哭流涕,连连叩首道:“大人!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我只是看在那吕成是我大伯的份上,才稍加照拂,其余的事情我真的毫不知情啊!那都是他自己私下干的勾当,与我无关!”
谢凝月轻轻拍了拍李同尘的肩膀,随即摇头。李同尘见状,眼神一凛,语气顿时凌厉起来:“子!想撇清自己?”
吕方慌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大人明鉴!这事确实是我不对!大人想怎么处置那吕成都行,的一定全力配合!”
李同尘淡淡点头:“处置他,倒也不必非要你配合。我问你,关于褚影,还有之前参与围杀我的那些弟子,现在都还在玄机府里吗?”
吕方连忙答道:“褚影那厮围杀大人未果,怕是吓得躲回玄机府去了。至于另外三人……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褚影让他们各自散去,避过这阵风头,想来应该不在玄机府内了吧……”
李同尘追问道:“那么……”
吕方急忙补充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藏在何处,但有几个可能的落脚点,人大致还是晓得的。”
李同尘闻言,朝谢凝月使了个眼色。谢凝月会意,取出纸笔,将吕方供述的几个地方一一记录下来。
李同尘继续问:“我观其中一人,当初手持法器要打和桑你们玄机府弟子,除却傀儡之术,自身也能对敌?”
吕方答道:“是……是的。这秘法,一般我们都留作杀手锏。特别是当对方不知我们自身亦有攻伐手段,以为我们只会驱使傀儡时,往往能收奇效。”
李同尘皱眉:“那为何我与那孙铭在生死擂上相搏时,并未见他施展自身手段攻击我?”
吕方语气带着不屑:“孙铭那厮,平常就目中无人。当时他得了褚影借予的四境傀儡,更是狂妄自大,自以为定能取大人性命,岂料……”他连忙换上一副谄媚表情,“大人如此英明神武,威猛如斯。他是死在自己狂妄自大之下,活该!”
李同尘面露不悦:“行了行了,少拍马屁。”
吕方连忙赔笑:“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人知无不言!”
李同尘又问:“你可知玄机府有什么把柄?可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大人....我所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啊.....的就是褚影手下的狗腿子,哪能知道什么把柄啊....他连承诺要重做傀儡的材料都不肯给我,怕是压根就没打算兑现!”吕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李同尘目光微动:哦,原来此人正是褚影那日被和尚半桶水的伏魔大阵吓破胆,情急之下硬是逼着自爆傀儡逃命的那个倒霉蛋。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也没用了。让何以鹏来关照关照你吧。”
“大人!不要啊大人!放过的吧!求您了!” 吕方瞬间魂飞魄散,惊恐地哀求。
李同尘却不理会,扬声朝外喊道:“何以鹏!进来伺候这位贵客!”
吕方眼见事无可避,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脱口喊道:“大人!的想起来了!的虽不知道,但的知道谁知道啊...!”
李同尘眉头一皱,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也知道谁知道!有条件我直接把褚无疆抓来拷问不就行了?你耍我呢?”
“不是褚无疆!”吕方急忙摇头,“是一个叫二马...不,冯杰的家伙!他以前参与过围杀大人您的事,是褚影的头号智囊!褚影的事从不瞒他,他绝对知道得比的多!”
李同尘目光审视着吕方,沉吟片刻:“你是,抓到冯杰,就能拿到玄机府的把柄?”
吕方瑟缩了一下,不敢保证:“要是连冯杰都不知道...那的就真的...真的毫无办法了。”
这时,门被推开,何以鹏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吕方惊惧交加的模样,眼中立刻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兴奋。吕方被他看得浑身发抖。
李同尘拍了拍何以鹏的肩膀,转向吕方:“好。做好准备吧。以鹏啊...”
何以鹏立刻领悟,兴奋地接口:“属下明白,大人放心!我会盯紧他!大人...是要属下随行?”他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期待。
李同尘点头:“没错......”
“明白!”何以鹏眼中精光一闪,“大人需要属下这门手艺。没问题,保证万无一失!呃...属下这就闭嘴。”看到他立刻收声,李同尘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随后,李同尘去找了尤世俭,明要暂时借调何以鹏。尤世俭闻言大喜过望,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应允了,还额外附赠了三匹神驹,巴不得赶紧送走何以鹏这尊让他有些发憷的玩意。
最终,李同尘带着和散谢凝月、何以鹏,以及戴着特制手铐的吕方,一行五人,骑着五匹骏马,再牵着一匹备用的,踏上了前往江西府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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