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尘强忍着肉痛,向二询问了价位后付了账:劳驾,一壶茶,再来几样精致点心。
二顿时换上一副笑脸,殷勤地将三人引至角落的空桌。白猫轻巧地跃上红木凳子,和尚也笑眯眯地在对面落座。不多时,茶点便端了上来。和尚细心地往白猫的瓷碗里放了一块梅花酥,自己则捧着茶盏慢酌。
李同尘表面专注品茶,实则暗中竖起耳朵,捕捉着邻桌几位散修的谈话内容:
那玄机府竟敢勾结魔教,在地底挖空建造密室研究魔血肉,幸亏被镇抚司及时查获。
哼,别以为镇抚司除掉褚无疆就是为民除害。一名身着青衫的修士冷笑道,你们瞧见没有?现在的玄机府分明投靠了镇抚司!
话不能这么。邻桌一位灰袍修士反驳道,褚无疆勾结魔教,囚禁魏凛川掌门,若非镇抚司出手相救......他压低声音,魔一旦肆虐,凡人遭殃不,我等修士也难逃厄运。再了,玄机府经此重创,不投靠镇抚司还能如何?谁不想分一杯傀儡生意的羹?那利润可是......他意味深长地咂了咂嘴。
青衫修士不屑地啐了一口,投靠朝廷就是鹰犬!依我看,玄机府这十二大玄门的名头,早就该摘了!
这时,一位扎着发髻的年轻修士插话道:你们听了吗?英杰榜第九十三位的褚影,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云州子给揍了......
哎哟!英杰榜更新啦!灰袍修士突然提高声音,周牧野依旧稳坐榜首,不过......他压低嗓音,那个云州二三观的李同尘是什么来头?二三观?没听过啊,是新冒出来的宗门?那子才十八岁就踏入四境了?
十八岁四境?青衫修士瞪大眼睛,比那些大宗门的才还厉害?
哼,年少成名有什么稀奇?发髻修士不以为然地摇头,自古英雄出少年,但大多昙花一现。等京城大比再见真章吧,我赌这子走不远......
......
听完这些闲言碎语,李同尘顿时兴致索然。等和尚慢悠悠地啃完最后一块绿豆糕,白猫也舔净了碗底最后一粒桂花糖,他便起身离去。
回到客栈后,三人着实休整了一日。次日清晨,柳无心终于抵达镇抚司。李同尘站在前院青石板上,眯着眼打量着这位故人,阳光洒在柳无心一袭黑衣上,映得他轮廓愈发分明,当真是应了那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同尘心中暗忖:我如今已是四境修为,不知与这五境的柳无心较量...嗯?不妨试试!
念头一起,他当即催动体内真气,周身气息骤然爆发,如狂风般朝柳无心席卷而去。柳无心正低头整理袖口,忽觉一股凌厉气势扑面而来,不由怔住:这子发什么疯?本能间也运起修为,暗劲在周身流转。
然而下一瞬,李同尘瞳孔骤缩:我靠?这厮什么时候蹿到六境了?!
电光火石间,李同尘连忙收束气息,险些控制不住冲势。他一个踉跄停在柳无心面前三步处,脸上瞬间堆起灿烂笑容:哎呀柳大人!原来您已踏入六境了啊!恭喜恭喜,真是神功大成、可喜可贺!
柳无心眉头微皱,目光不善:你方才是要袭击本官?
没有这种事!李同尘连连摆手,额角渗出细汗,在下只是想向柳大人报喜,承蒙大缺初栽培,如今李某已侥幸突破四境!
柳无心冷淡地了一声,目光中的怀疑丝毫未减。
李同尘暗自腹诽:这厮长得人模狗样,整日冷着张脸装高深,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是个八卦成性的货色!平日里装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见柳无心眯起眼睛,李同尘立即换上一副恭敬神色:柳大人,听闻您此次独自来监管玄机府事务,想必需要得力干将?前些日子查办褚无疆、秦归夜勾结魔教一案时,我发现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特来向您举荐。
柳无心挑眉,何人?
李同尘眼睛转了转:那位啊,就是我在桂州时就认识的人。你看多巧,你调过来,他也刚调过来不久。他叫萧彦祖。
柳无心闻言一怔,旋即眉峰微挑:萧彦祖?嗯,我记下了。
看到他这副作态,李同尘心底暗自嗤笑:装什么高冷,故作深沉给谁看呢?
恰在此时,崔正卿大步流星地从内堂走出,朝柳无心拱手致歉:柳大人,你可算来了。江西府现在这摊子事本就千头万绪,玄机府那边又一摊子事,诸多要务堆在一处,我真是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眼下实在分身乏术......
二人寒暄之际,李同尘怀中抱着白猫,悄然从侧门溜了。李同尘对着白猫:咱们是时候启程了。
翌日清晨,江西府城门外。
晨雾氤氲,青石板路面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朝阳下泛着微光。原以为会有一场郑重其事的送别,谁知到场的唯有付虢一人,崔正卿被堆积如山的公务缠得脱不开身,柳无心初来乍到正忙着梳理府中诸事,也是与何以鹏、谢凝月还有鹿等人更是早随着李同尘的推荐去了京城;鹿毕竟是妖族,李同尘把她推荐给了夕漫,至于萧彦祖......这货,不见也罢。
付虢与二人拱手作别后,和尚忽然上前两步,双手合十:李师兄,我们又要分别了。
李同尘笑着:分别亦是为了再相逢嘛,怎么,这次又要随缘?
和尚却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意,摇头道:那倒不必。他抬手指向北方,往北便是徽安府。我出来游历许久,该回山看看师父了。
原来如此。金刚寺在徽安府啊......李同尘恍然,等等......他从芥子环里取出一个包裹,递到和尚面前,这里头有些银子。见和尚要推辞, 他抬手止住,语气无奈的:别又搬出和尚不该蓄财那一套,你总不能把化缘来的钱都散给别人吧?你是给别人化缘的,又不是散财童子。他将塞进和尚掌心,路上用,别委屈了自己。
和尚怔了怔,终究没再矫情。他双手接过包裹,恭恭敬敬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多谢李师兄。
李同尘白了他一眼,心知这子定是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得响亮,转头怕又要把银子布施给哪个乞儿。不过他懒得再较真,起身拍了拍衣摆,走了。他冲付虢和远处的城门挥了挥手,转身朝官道西校
白猫从他胸前布袋里探出头来,问李同尘:道士,南湖府,有什么好吃的呀。
李同尘笑着:我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不过咱们去瞧瞧呗,要是撞见好吃的,咱们就敞开了肚皮,管它什么山珍海味,都给它尝个遍!
怀中的白猫闻言,耳朵瞬间竖得笔直,琥珀色的眼珠子里迸出两簇亮晶晶的光。它突然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兴奋的:吃他个遍!吃他个遍!
柳无心正伏案批阅文书。萧彦祖则站在一旁,也不话,这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憨厚笑容,却明显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搓着粗糙的大手。
柳无心抬眼,眉头不悦地皱起,目光在那高大的身影上停留片刻:你来我这站了半了,究竟有什么事?
萧彦祖挠了挠他那蓬松的头发,略显局促地道:柳大人,您看咱们负责玄机府运作监管这块的,是不是得安插几个玄机府弟子作为内应?以防那玄机府背地里搞些咱们不知道的动作?
柳无心放下手中的卷宗,微微颔首:没错,然后?
嘿嘿,是这样的...萧彦祖搓了搓手指,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昨日我请了一个玄机府的弟子去了合欢宗的楼里听了曲,那子拍胸脯答应当咱们暗桩!您看这开销...”他偷瞄柳无心骤然结霜的脸,急忙解释,“地良心!纯听曲!连姑娘的衣角都没碰着!”
柳无心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行了,你就直,多少钱?”
萧彦祖面露难色,搓着手支支吾吾:内啥,您也知道,这些毕竟是合欢宗的场子,那费用嘛......
“合欢宗的琵琶娘子嘛...弹的是《霓裳羽衣曲》,喝的是西域葡萄酒...”萧彦祖的声音越来越,“统共...一千两?”
柳无心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逼问:多!少!钱?!他直接拍案而起,“一千两?够在别的红楼包三个月头牌了!你倒是睡啊!”
“属下明白!”萧彦祖猛一抱拳,“下回直接睡!”
柳无心怒极反笑:还下次?
萧彦祖慌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憨厚:内啥,只安排一个内应不够的吧?得多安排几个...以防万一嘛.....
柳无心长叹一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行,这次我给你报。但是下次,你物色到了何事的内应,安排来见我,不允许自己安排!
属下知道了,内个......萧彦祖搓了搓手指,眼神闪烁。
还有什么事?柳无心冷冷问道。
大人开个条子呗?我得去把那银子领出来啊。内个,合欢宗那边我还没结款呢......萧彦祖心翼翼地。
柳无心:......
京城,高云淡。镇抚司的白虎卫驻地,这里是秦国白虎卫的中枢所在,庄严肃穆中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鹿站在宏伟的院落中,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自从李同尘举荐她来到这里,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京城,见识到了高耸的围墙、巡逻的卫兵,无不让她感到忐忑不安。她紧攥着衣角,指尖已经微微发白,终于来到了那扇门前。
书房内,檀香袅袅。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正伏案批阅文书,听见门开的声响,她抬起头来。那是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面容,眉如远山,眸若寒星,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与智慧。
女子看见鹿紧张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不必害怕,你便是鹿吧?
鹿如梦初醒,连忙行礼:见过大人。
李同尘那子推荐你过来,便是自己人了。女子温和地笑着,声音如春风拂面,我叫白无夜。
白...白大人。鹿结结巴巴地回应。
白无夜上下打量着鹿青涩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既然是李同尘相信你,那么你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助手吧。
鹿惊愕地睁大眼睛,连忙摆手,白大人,我...我什么都不会。
所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白无夜的笑容依旧温和。
就在这时,一名镇抚司的年轻侍卫匆匆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一份密报,恭敬地递到白无夜面前。
白无夜接过密报,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对鹿道:嗯...那浩然书院的江怀礼也回到京城了,罢官夺职。估计还在等待着起复。
鹿竖起耳朵,努力想要听清每一个字。
还有,白无夜继续道,目光落在另一份情报上,最近各地出现的魔事件,不容忽视。
她转头对那名恭候的年轻侍卫吩咐道:将这份情报呈递给王大人。侍卫双手接过密报,恭敬地行了一礼,快步退下。
白无夜站起身,缓步走向身后那张宽大的案几。案上钉着一张巨大的秦国疆域图,标注着各府县出现魔血肉事件的地点,从福州府延伸至浙江府,甚至蔓延至江西府,皆有记录。这些都是李同尘破获的魔案件。
白无夜转身面对鹿,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而深沉:鹿。
鹿回过神来,连忙应道,白大人?
白无夜凝视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女。她向前迈了一步:与我一起观察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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