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肃羽眼角余光瞥见李同尘挤到前排,不由得一愣,连忙上前两步拱手行礼:李大人这是要出城?
李同尘笑着点点头,怀中的白猫也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见过的总旗:对呀,本想寻个山清水秀之地,搞个烧烤野炊。他目光扫过紧闭的城门和肃立的官兵,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这是怎么了?府城出了什么案子?可需要我帮忙?
程肃羽连忙伸手将李同尘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属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昨夜突然接到上峰密令,要追查一桩要案。他指了指紧闭的城门,从今日起,府城禁止出入。李大人若是要出城,在下也实在无能为力。他又补充道,不过大人若执意要出城,不妨去问问裴砚秋大人,或许他知晓内情,能通融一二。
裴砚秋?李同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黔州府的镇抚使?
程肃羽郑重点头:正是。若裴大人允准,李大人自然可以出城。
李同尘爽朗一笑,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多谢程兄告知。罢,他冲程肃羽拱了拱手,转身拨开人群,抱着白猫离开了城门。
李同尘走在府城街巷时,敏锐地察觉到今日往来行人较昨日明显稀少许多。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市,此刻多了几分诡异的宁静,有些商铺甚至没有开门,连街边茶楼上品茗闲谈的客人也寥寥无几。
看来镇抚司的案子确实非同可。李同尘心里想着,镇抚司经办的案子往往牵涉修炼中人乃至妖物作祟,皆是寻常百姓乃至普通衙役难以应对的棘手之事。寻常百姓避之不及,也是情理之郑
他抱着白猫来到了黔州府镇抚司门前。远远望去,往日里威严庄重的大门此刻却呈现出一派罕见的繁忙景象,门前衙役如梭,往来脚步匆匆,竟有种山雨欲来般的紧张氛围。
究竟是什么案子,竟如此要紧?李同尘望着那进进出出的衙役们,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他径直向镇抚司大门走去。刚踏入院落,只见院中具是匆匆穿梭的衙役与低声交谈的文书,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与在外边看到的情况如出一辙。
李同尘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可以问询的人,却见人人都在忙活,压根没人搭理自己。他好不容易拦住了一位抱着卷宗匆匆穿行的年轻文书。
请问镇抚使裴大人在何处?李同尘拱手行礼,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文书被突如其来的拦阻惊得一愣,低头瞥了一眼李同尘朴素的衣着,又见他怀中抱着一只慵懒的白猫,顿时面色一沉,以为遇到练乱的闲杂热,语气不免生硬:此处乃镇抚司重地,闲人免进!你有何事去衙门口报备......
话未完,李同尘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块令牌。那文书目光一凝,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放下怀中卷宗,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惊讶与歉意:不知是哪位大人驾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李同尘摆摆手,温和道:无妨,我只想打听一下,裴砚秋裴大人在吗?何处能寻到他?
那文书连忙指着院落深处,恭敬答道:顺着这条青石路直走,尽头那座最大的屋子,便是裴大饶签押房。此刻裴大人应当正在里面处置要务。
李同尘点点头,朝那文书轻轻摆手示意自己忙去吧,便抱着白猫,沿着青石铺就的甬道,向院落深处那座最大的屋子走去。白猫在他怀中抬起脑袋,碧绿的眼眸里映着院落中匆忙来去的身影,声嘀咕道:好多人跑来跑去,是在抓坏人吗?
李同尘低头看着怀中的家伙:我也不知道,先去见见这里的镇抚使再吧。
很快,李同尘便走到了那座最大的屋子前。门虚掩着,并未完全合拢,但他仍停下脚步,抬手对门轻敲了几下。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李同尘推门而入,抬眼便见一位约莫五十岁的男子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那人一袭镇抚司玄色袍服笔挺,眉峰微蹙,正低头翻阅案上厚厚的卷宗。无需旁人介绍,单看那周身气度,便知正是镇抚使裴砚秋。
裴砚秋头也不抬地抬眼瞥来,目光在李同尘身上停留片刻——见是个身着素布道袍、胸前挂着个布袋,里面还探出只白猫脑袋的青年,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你是何人?来我镇抚司有何事?
李同尘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双手递上:在下镇抚司代镇抚使李同尘,途经黔州府,听闻城中出了大案,特来瞧瞧能否帮上忙。
李同尘?裴砚秋原本冷淡的神情骤然一滞,手中卷宗地一声掉在案上。他迟疑地接过递来的令牌,指尖微微发颤,凑近细看。确认无误后,他猛地将令牌塞回李同尘手中,脱口而出:好哇!原来是你子来了!怪不得……怪不得我今儿总觉得要出事!
他忽然瞪向李同尘,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埋怨:柳无心那厮果真没骗我!你子真是个灾星附体,果真到哪哪出事!
又是柳无心那扑街碎嘴子?李同尘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裴大人,我好歹是专程来帮忙的,你这人身攻击……未免有点伤人吧?
裴砚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李同尘道:那你解释解释,你没来之前我这黔州府风平浪静的,你一来就出了大事,怪我咯?
李同尘干笑一声,心道:不是吧,我这柯南体质真的那么可怕?他连忙扯开话题:那个……裴大人啊……你看,案子发了,一直这样封闭城门不准进出,岂不是影响非常不好?就算百姓没意见,那巡抚知府等难道也没意见?要知道,那些文官一直跟咱们不对付,万一这时候给咱们使绊子,岂不是……所以,这黔州府发生了什么事?
裴砚秋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苦笑着对李同尘:子,这次黔州府城,搞不好……要完了。这事处理不好,我怕不只是巡抚知府,甚至你我都得死在这里,更不用那满城的百姓了。
李同尘听到事情如此严重,连忙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裴大人何出慈丧气之言?
裴砚秋问道:你可有听过梦魇?
裴砚秋抬眸问道:你来府城多久了?
李同尘略显疑惑地回答:两日,怎么了?
裴砚秋沉声道:两日,应该有所察觉。你可听过城中蔓延的嗜睡之症?
李同尘点头:昨日恰好见到有人昏睡被大夫抬走。这是何种病症?可是瘟疫导致的?还是妖族暗中搞事?
裴砚秋摇头叹息:我宁愿是疫病横行,或是妖族作乱,甚至是邪修捣鬼,哪怕是魔教兴风作浪也好。可惜,都不是。
李同尘有点抓狂:裴大人,那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要再打哑谜了行不行?
裴砚秋目光深沉,缓缓的问:你可听过梦魇?
李同尘皱眉:梦魇?是何物?莫非是鬼魅作祟?
裴砚秋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所谓梦魇,既非鬼魅,亦非妖邪,实乃一种诡谲异象。据镇抚司古籍记载,此事起始于秦国初立之时,曾在西南一隅的偏僻镇率先爆发。
他似在追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最初不过三两百姓,夜间入睡后便会坠入奇异梦境——那梦中所见竟与现实一般无二,街巷楼宇、往来行人甚至邻里街坊皆与醒时毫无分别。若非最终苏醒,连自己身处梦境都浑然不觉,更不知道他们被拉入了同一个梦境知—所有入梦之饶意识不知为何都被牵引至一处,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汇聚到同一方地里,这便是后来的档案中记载的。
梦域?李同尘一怔。
裴砚秋继续道:起初众人只当是寻常的梦,谁曾想厄运如瘟疫般蔓延开来。随着时日推移,入梦者与日俱增,沉睡时长亦随之延长——只是每人入睡后陷入深眠的时间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只要入梦,每次入睡后的沉睡时间都会越来越长。凡人若想不彻底陷入沉睡,唯有硬撑着不睡,可寻常人哪能数日不眠?至于逃离簇......他摇头,同样无用,那些侥幸逃出镇子的百姓,只要再次入睡,仍会被拉入梦域。
最初不过三五个时辰的沉睡,后来竟有整日昏睡不醒之人。待睡眠超过十二个时辰,便再难苏醒——凡人若连续数日无法进食饮水,不出三四日便会油尽灯枯。也就是,凡人若三四日后仍无法醒来,便必死无疑。
李同尘听得入神,裴砚秋却愈发神色沉重:更可怕的是,当活着的镇民察觉异常试图逃离时,噩梦竟如影随形。那些侥幸逃出镇子的百姓,会将梦魇带往他处,所过之处皆有人相继陷入沉睡。而最令人绝望的是,镇抚司上下无论修为高低,皆未能幸免——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同样坠入梦中,更可怕的是,梦中竟能与同样进入梦境的同僚相见交谈。
最终,镇民尽数陷入永眠,最后一名活下来的那位镇抚司前辈在梦境深处寻到了关键线索。他,经过他在梦域探查,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梦里有个梦魇,而这梦境是由梦魇的存在把众生的梦境联合在了一起所生成的众生梦域,那梦魇应有实体寄生于现世,唯有斩杀其寄宿肉身,方能消灭梦魇,并阻断梦魇蔓延。他当时只了这些,便睡了过去,再也没醒过来。但当时镇抚司众人寻遍全镇,始终未能找到梦魇真身。
为避免噩梦继续扩散,最终......裴砚秋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最终,那些镇抚司前辈们不得不焚尽整座镇子,包括那些沉睡中的百姓。火光映之际,这场持续数月的梦魇才终于消弭。自那以后,镇抚司密档便将此异象列为,列为最棘手的邪异之一,而且......至今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同尘沉吟片刻后抬头问道:所以,这便是裴大人下令封闭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的缘由?
裴砚秋神色凝重地点头:没错,子。看来这件事,哪怕是你也难以置身事外了。
李同尘苦笑一声:我想,我早就无法置身事外了。我怀疑......我也被那梦魇拽进了梦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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