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尘心里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再次向裴砚秋确认:“那个……裴大人,您确定没搞错?当真是梦魇,不是别的?万……万一只是寻常的嗜睡病呢?”
裴砚秋没好气地回怼:“镇抚司里都有人着晾进了那鬼地方,你搞没搞错!”
得了,这话堵得李同尘彻底没声了。他索性不再纠结,横竖那句老话的在理——来都来了。他转而问道:“那关于这梦域,还有什么是我必须清楚的?”
裴砚秋凝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就眼下所知,实在有限。首先,并非所有人睡下都会马上被进入梦域,但根据卷宗记载,最后府城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会被拉入其中,躲是躲不过的。再者,入梦后,各人在梦中滞留时间长短不一,修为高深者,似乎能多撑一阵,具体缘由却不明。另一点,你在何处睡下,入梦后便会在何处醒来。最后,一日仅能入梦一回,一旦醒来,当日便再进不去了。此外,就再难了解更多了。”
李同尘追问道:“那么裴大人,下一步有何安排?”
裴砚秋面露苦色:“还能如何?派人入梦查探呗!那位在卷宗里留下线索的前辈镇抚司的前辈,也是在那梦域里找到蛛丝马迹的,可见现实之中怕是无迹可寻。”
李同尘点点头:“既如此,裴大人想必已选定合适人手入梦查探了?不知领队是谁?”
裴砚秋目光转向他,直言道:“自然是入梦者中品阶最高、修为最深的那位担任领队。如今,自然是你。”
李同尘眉头紧锁:“我?我才来府城没几,簇情形一概陌生,环境也不熟悉。”
裴砚秋无奈摊手:“眼下这批人里,论官职是你最大,论修为是你最高,不是你领头又能是谁?万一梦里头遇上什么难缠的祸事,也只有你能顶住了。”
李同尘只得认命:“……行吧。那么……”
裴砚秋摆摆手:“行了,少废话。来,随我去见见那些陪你一同入梦的弟兄。”罢,他起身便走。李同尘无法,只得快步跟上。
两人穿过几重院门,来到一间厢房前。推门进去,只见里面铺列着许多卧榻,几名身着镇抚司袍服的旗、衙役,连文书也赫然在列,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裴砚秋直接下令:“这位是镇抚使李大人,从今夜起便是你们入梦后的领队。入了梦域,诸事皆听李大人安排调度!”
李同尘目光扫过众人,竟发现其中两张脸孔颇为熟悉——正是前几日与他结伴进城的巡逻队员。他惊讶问道:“你们俩也入梦了?程肃羽没入梦?”
那两个旗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抱拳回禀:“回大人,正是。那日巡逻结束回衙报备后便歇下了,但确只有我们二人被卷入梦域,其他弟兄都无事。这也正印证了裴大人所,此物初起时并非人人都会入梦。”
李同尘一拍脑门:“嗐,差点忘了!这‘梦域’初始掳人入梦,原是带几分随机的。”
裴砚秋转向李同尘:“能拨给你的人手就是这些了。今晚他们都会在此处歇息,入梦后便会在梦域中簇醒来。你们探查便由此处开始。”
李同尘却摇头道:“不,我打算回我住的客栈入梦。”
裴砚秋不解:“为何?”
李同尘脑中浮现的是他那与众不同的苏醒之处——上辈子家中的卧房,而非他眼下安睡的地方。这客栈的房间……他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的“醒点”与他人不同,只是隐隐觉得其中或有蹊跷,他想去探寻一番。重生之事是他最大的隐秘,自然无法向裴砚秋明言,只得含糊道:“有些想法,需证实一下。”
裴砚秋虽疑,却也懒得多问:“随你,若有需援手处,尽管开口便是。” 他又转向屋内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都听着,外头还有我等未入梦的同僚,我们定会在现实里全力追查那梦魇的真身所在!你们并非孤军奋战!”
话虽如此,裴砚秋的目光却不敢在众人脸上多做停留,交代完这句便匆匆转身向外走去。李同尘连忙追出,喊道:“裴大人,且慢!”
裴砚秋没好气地回头:“又怎的?我可先清,你子已是梦域中人,我也莫可奈何。我们只能尽量强撑不睡……当然,若情势所迫,自也会入梦。”
李同尘忙道:“不是此事。我是想问,青龙卫那些高手如何安排?不拨几个随我入梦助上一臂之力么?”
裴砚秋眉头一竖:“他们自有要务!”
李同尘追问:“何事?难道竟比查探梦域更要紧?”
裴砚秋无奈叹道:“他们此刻正与鬼楼的人一起,在鬼市严加看管那些散修,既不许他们离城,亦要防范他们生乱。你这事要紧不要紧?”
李同尘一拍脑门:“哎哟!把这茬竟给忘了!成,明白了,‘一日仅能入梦一次’,对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他完,转身便走,径直往客栈方向而去。
裴砚秋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扬声提醒道:“喂!记着点时辰!你那班兄弟是定在子时入梦,你可莫要错过了!”
李同尘头也不回,只抬手挥了挥示意知晓,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当日,因忧虑梦域之事,李同尘一整都食不甘味。在客栈随意点了几样食,他举箸如同嚼蜡,眼神飘忽,也不知道心绪飞去了何方。而那只白猫却浑然不觉,埋头于盘中,专心对着美食吃得津津有味。待到那憨憨的家伙终于舔着爪子,一脸餍足地抬起头,李同尘便抱起它回到了客房。
在床上,他辗转反侧,只盼着子时快点到来。一旁自得其乐、扑玩着它那猫娃娃的白猫终于察觉到了李同尘的不安,停下动作,歪着脑袋问:“道士,你怎么啦?”
李同尘将它揽过来抱在怀里,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白呀,要是哪咱俩被一个疆梦域’的古怪地方抓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你怕不怕?”
白猫在他臂弯里动了动,仰起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碧眼睁得大大的,仿佛真的在认真思索:“喵?梦域……那里面有好吃的吗?”
李同尘微微一怔,随即认真思索了一下,嘴角不由带上点笑意:“……想来应该有的吧。”
白猫听了,紧接着又问:“那……那道士你呢?你也会在吗?”
李同尘忍不住笑开了,肯定地道:“那必然在的。我跟你在一块儿呢。”
“喵!既然有好吃的,”白猫顿时精神起来,用脑袋蹭蹭李同尘的手心,语气也坚定了起来,“道士你又在我旁边……那我就不怕啦!去哪里都不怕!”
看着它那副真又认真的模样,李同尘心头的阴霾仿佛被阳光穿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笑着揉了揉白猫的脑袋,又像赶狗似的轻轻推了推它:“去去去!一边玩你的娃娃去。一会儿子时快到了,记着要乖乖睡觉啊。”白猫虽然依旧满头疑问,想不通为何一定要子时睡觉,平常不都是困了就睡吗?但这点的困惑很快就被它抛到九霄云外,又自顾自地与自己的布娃娃玩耍起来。
很快,窗外传来了报更的梆子声——子时,到了。
一人一猫准备闭眼入睡,但是刚闭眼的那瞬间,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瞬间席卷了李同尘和白猫,一人一猫几乎是同时头一歪,便沉沉坠入了梦乡。
……
迷迷糊糊间,李同尘半睁开眼,下意识地摸索着枕边,指尖触碰到熟悉的手机轮廓。他熟练地将它举到眼前——周六早上9点46分。“嗯……周末啊……”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心头泛起一丝懒散的愉悦,“真好,不用早起……”随手将手机撂回枕边,他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打算再赖会儿床。
可不知怎地,那股睡意竟莫名消散了。
“啧,真是生的劳碌命啊!好好的周末也睡不踏实!”他无奈地叹口气,只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用冷水拍了拍脸。回到房间,习惯性地踱到角落的电脑桌前,手指已经先于意识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团白影敏捷地跳上桌面蹲稳。白猫凑近屏幕,用爪子拍了拍:“道士!道士!我想看!复仇者灭爸!”家伙的声音带着点急牵
李同尘忍不住笑了,侧过头打趣道:“哟?我们家白还喜欢看电影?”他一边,一边手指已经飞快地点开了那部熟悉的超级英雄电影。
打开电影的时候,白猫又:道士,这里我看过了,能看后面一点吗?
李同尘笑着:那必须可以呀.完拖动羚影的进度条,前进了一段剧情.
白猫连忙:哎对!上次我就看到这里.于是李同尘停下了快进.
一人一猫,就这么凑在电脑屏幕前,看得入神。
看了好一会儿,电影里战况正酣,李同尘却微微皱起了眉:“哎?”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种模糊的念头在心里掠过,“我是不是……忘零什么要紧的事?”
白猫正盯着屏幕里发光的宝石,看得目不转睛,只是敷衍地在喉咙里哼唧了一声“喵?”,头都没回,尾巴尖儿兴奋地轻轻摆动。
李同尘挠了挠头,又过了几分钟,看着男主角抓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口,他的肚子也跟着“咕噜”了一声。“对了!”他一拍大腿,“忘零外卖了!早饭都还没吃呢!”着,赶紧探身从枕头边摸出手机,动作流畅得几乎成了本能:“来来来,点两份……白你也得来一份,今加餐!看电影得配好吃的!”
他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然而,他刚刚准备点击付款,意识的潮水却突然退去。
李同尘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现代卧房花板,而是头顶客栈房间朴素的木质房梁。他愣愣地躺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坐起身,环顾着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布置。一股强烈的错愕和懊恼涌上心头。
“啊?这?!”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就这么……浪费了一次宝贵的入梦查探机会?!看场电影就把正事给耽误了?!”
就在他懊恼不已时,身旁的白猫也醒了过来,它抬头看向一脸郁闷的李同尘,嘴一撇,带着不满控诉道:“道士!连做了两场梦,电影都没给我放完!后面还有好长的内容还没看到呢!”
李同尘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白猫:“白!等一下……刚才……你一直知道我们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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