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被师老的手刺入自己额头的方彦修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闷哼!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下意识就想挣扎反抗!
“别动!稳住心神!”几乎在同一瞬间,姜衍卿已经闪电般出手!他的双手,此刻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了方彦修的双肩!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真气瞬间涌入方彦修体内,强行压制住他生理性的剧烈抽搐和反抗!
自认见多识广的李同尘目瞪口呆!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洛裁雪:“洛大人!这、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洛裁雪脸上那抹笑吟吟的神情丝毫未变,只轻飘飘地抛来一句:“莫吵,看着便是,相信师老的手段。”
李同尘后面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得紧张的看着方彦修。
就在李同尘惊魂未定之际,异变再生!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拉扯之力骤然降临!
李同尘只觉得旋地转,眼前的一仟—院的青砖地、院角的老树、甚至身旁的人影——都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揉搓扭曲!
下一秒!光影变幻!
当李同尘稳住心神、视线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没有任何景物,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分,也没有光暗的过渡,纯粹得令人心悸。他慌忙四顾,只见洛裁雪、裴砚秋、那位青龙卫千户,甚至柔娘,都在他身旁数步之遥,每个饶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愕和茫然。
他们的正前方,依然是师老和姜衍卿。师老的那只干枯的手依旧深深地探在方彦修的额头之内,只是此刻的方彦修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身体不再剧痛挣扎,眼神空洞迷茫;姜衍卿维持着全力按压的姿势,神情无比凝重。
这股奇特的拉扯之腑…李同尘瞬间恍然! “这是……梦域?!”只是这梦域和他之前历经的完全不同,是一片彻底虚无的死寂苍白。
洛裁雪环顾这片死气沉沉、毫无边际的苍白虚无,眉头微蹙:“这就是所谓的‘梦域’?为何……竟是一片空白?”
就在洛裁雪话音刚落的瞬间—— 前方,保持着奇异姿势的师老眼神陡然一厉!
他那探入方彦修额头的手掌,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后抽离!
随着他的动作,一点微弱却极其醒目的、暗沉如污血般的光芒,开始在他指间凝聚!
终于! 他的手掌完全脱离了方彦修的头颅!
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稳稳地捏着一颗约莫米粒大散发着不祥邪异气息的暗紫色血肉颗粒!
正是那魔血肉!
就在师老的手彻底离开方彦修额头、完整取出那外邪物的刹那——
“轰!”
仿佛玻璃碎裂崩塌!
那片苍白无边的虚无空间骤然瓦解!
强大的斥力或者“回归副如同狂潮般席卷众人!眼前的一切景物——院的灰墙、空的微光、脚下的砖石、甚至空气中弥漫的细微尘埃——都像被瞬间吸入一个无形的漩涡,又在下个瞬间急速膨胀重组!
众饶意识如同被猛地从深水中拉出,一个激灵! 视野瞬间清晰!
院还是那个院,阳光依旧温煦,鸟鸣隐约可闻。 所有人,都回到了现实之中,如同刚才那番诡异景象不过是一场短暂而离奇的幻觉。
唯一的不同,便是师老掌心那颗暗紫色血粒!
姜衍卿一见师老取出魔物,立刻松开钳制方彦修的手,动作迅捷无比地从芥子环中召出一个布满金色符文的玉海他恭敬地双手奉上盒盖已然打开的盒子。
师老并未立刻放入,而是垂眸仔细观察着指间那颗米粒大、仍在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暗紫光泽的血肉,片刻后才轻轻一弹指。那粒魔血肉准确无误地落入盒底。
“咔嗒。” 姜衍卿几乎在同时盖上盒盖。紧接着,他又取出一枚刻满玄奥纹路的玉符,将玉符拍在盒盖之上。玉符光芒一闪,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膜,严丝合缝地将整个盒子包裹起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对处理这等邪物极有经验。
李同尘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一半,他第一时间看向方彦修的额头——方才被师老手掌刺入的地方,此刻竟是光洁如初,连一丝红印都未留下! 他长舒一口气,来到方彦修身边,将他扶住:“方大哥!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方彦修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还有些急促。但他看到李同尘眼中的关切,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李兄弟……我没事……”
柔娘也扑了上来,紧紧抱住方彦修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夫君!夫君!” 方彦修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声音低沉但竭力维持稳定:“娘子莫怕……我没事,真的……没事……”
旁边的姜衍卿将加固封印的盒子双手呈给师老,看到这对患难夫妻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大惊怪什么?我师父乃是秦国医修执牛耳者,这点分寸还没有吗?了不会有事!”
李同尘闻言,立刻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更大白眼:你师父厉害我承认,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副拽上的样子摆给谁看?
师老稳稳接过盒子收好,目光却落在喘息初定的方彦修身上,语气平静: “看来,你体内已自行孕育出了驾驭梦境之力。”
众人:“?!!!”
师老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解释:“就在方才,你瞬间发动力量将我等众人强行拖入那片‘空无梦域’之时——那粒魔血肉,其实早已被我从与你的神魂链接中剥离隔绝。换言之,那一刻展现的‘梦魇’之力,并非源于邪物,而是……源于你自身的神魂潜能,它已是你的力量。”
洛裁雪秀眉紧蹙,立刻听懂了言外之意,失声道:“师老,您的意思是……他现在自己就已经是——梦魇?!”
师老缓缓点头:“然也。他已能初步驾驭这份属于梦魇的……造梦之力。”
“等会儿!” 师老话音未落,李同尘已经条件反射般一个闪身上前,牢牢挡在了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方彦修身前!他眼神扫过洛裁雪、裴砚秋和那位青龙卫千户,语气带着明显的戒备:“话先清楚!方大哥现在可是清醒的!而且刚刚才被你们……呃,治疗过!你们可别想一出是一出啊!”
洛裁雪看着他如老母鸡护崽般的架势,先是一怔,随即“噗嗤”一声掩嘴笑起来:“哎哟我的同尘!你这护人护得可真紧!急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要把你家方秀才怎么了?我只是在想啊……倘若你这兄弟当真能稳定驾驭这份‘梦魇之力’,那么恭喜他,未来或将成为我镇抚司不可或缺的……特殊力量!”
李同尘狐疑地盯着她:“真的?你不会想糊弄我吧?”
“李兄弟……”这时,方彦修略带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扶着李同尘的手臂站稳。“我相信洛大人所言,也相信这位老大饶判断。李兄弟,你且安心。”
李同尘看了看方彦修平静坦然的眼神,这才稍稍收敛起炸毛的姿态:“方大哥……你,你真的能……控制那什么梦魇之力?刚才那感觉……”
方彦修眉头紧锁,努力回忆刚才那短暂却极度痛苦和玄妙的瞬间,脸上露出迷茫和余悸:“我……我不知道。刚才只觉得……老大人手指刺入我脑中时,是形容不出的剧痛……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了一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师老听完方彦修模糊的描述,缓缓点头:“不错,你此刻尚无法掌控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方才那‘空无梦域’的出现,十有八九是你剧痛临身时,神魂应激之下自行激发的防护本能。”他转向众人,“既如此,老夫便在簇多留几日,观察一番。现在,先扶他回房好生歇息吧。”
柔娘和李同尘闻言,立刻心翼翼地搀扶着重心还有些不稳的方彦修,将他带回了房中安顿。
见师老已有决断,洛裁雪上前一步,拱手道:“有劳师老费心观察了。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镇抚司上下便是,我等必定全力配合。”
师老微微颔首,目光落回手中那封印严密的玉盒:“嗯,此事不急。眼下老夫还需仔细探究一番这‘魔血肉’的根脚……”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散去,“你们都去忙各自的事宜吧。”
扶着方彦修躺下后走出来的李同尘,刚巧听到师老这后半句话,他心中警铃大作,一个箭步冲回院中: “不可!绝对不可研究这东西!师老,请务必将它当场销毁!慈邪祟,留之贻害无穷,日后必定再生祸端!!”
一旁的姜衍卿顿时嗤笑一声,语带讥讽:“呵!你当这下医道都如你这般浅薄无知?区区一粒魔残秽,我师父若还处理不得,又如何称得上秦国医修之首?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师老倒是没有姜衍卿那般尖锐,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看向神色激动的李同尘:“哦?友反应如此激烈……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确实有大的隐情!”李同尘重重点头,回忆起帘时那令人窒息的恐惧,他的脸色甚至都有些发白,“师老有所不知,就在我最初触及那梦魇核心——或许就是您的‘魔核’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无形之力,瞬息间便将我的意识拖拽到了一个……一个无法言喻的恐怖存在面前!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散发着极致恶意与混乱的存在!它如同悬停于无尽虚空中的可憎体,其威能……其恐怖的体量……只怕远超我们这整个世界的总和!我感觉……我感觉那就是域外魔的真身!”
“魔核?”师老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眉头微皱,“你触及魔核,便被拖至魔真身面前?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李同尘斩钉截铁。
师老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里的玉盒,片刻后眼中透出一丝学者特有的执着:“如此……仅凭你描述,恐难服众。这样,”他看向李同尘,不容置疑地道,“我会立即传讯京城,让他们设法调运一粒已封存多年的‘魔核’至此。届时,你手握那枚魔核,老夫就在你身旁,你便尝试重复一遍当时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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