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老要求他再次手握魔核,去直面那可怖的未知存在,李同尘只觉一股寒气“噌”地从尾椎骨直冲灵盖!他瞬间瞪大眼睛,脸色更白了:“啊?!师老您……这、这……”
“怎么?”师老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总不能仅凭你一人之言,便断定那魔真身存在与否吧?总要有些实证方好论处这手中之物。”
李同尘一咬牙,豁出去了:“……好!但请师老记住,当时王玄戈王大人就在我身边,但他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异常!只怕您……”
师老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放心,老夫自有秘法。你只需依言而行即可。”
“……得吧!”李同尘无奈应下,随即再次强调,“但师老,若您真能通过我的经历‘看’到那魔真身……那这魔血肉乃至魔核,就必须立刻、彻底销毁!一刻也不能多留!”
师老肃然颔首:“这是自然!老夫活了这偌大年纪,还不至于狂妄到去窥探远超自己能力的存在,自取灭亡之道。”
众人见师老已有安排,便不再多留,纷纷行礼告退。
就在李同尘也要离开时,洛裁雪却不动声色地快走两步,将他拦下,从袖中取出一封用特殊符文封缄的密信,塞进了他手里。
李同尘疑惑地看着她递来的信函:“这是……?”
洛裁雪压低声音:“此乃指挥使王大人亲自传讯于我,要求转交给你的最高密信。信中之情报,是镇抚司调动潜藏于妖域深处的最高级别暗线才艰难获取的。内容……”她顿了顿,“便是关于你两次在幻境中所遇见的那个‘无面人’的身份踪迹!王大人严令,你看完即刻焚毁!切记!此事关系极大,一旦泄露,足以断送那暗线的性命!”
李同尘立刻明白了这封信的价值和风险,连忙重重点头,将密信紧紧攥在手心:“属下明白!多谢洛大人!”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甚至忘晾别,转身就朝着自己下榻的客栈飞奔而去!只想尽快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查看密信。
急匆匆冲回客栈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落好栓,李同尘这才长舒了一大口气,感觉心脏还在怦怦狂跳。他立刻对白猫下令:“白!打起精神来!帮我警戒!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哦!”白猫应了一声,慵懒地翻了个身……然后,在李同尘紧张的注视下,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扒拉着它最心爱的布偶猫娃娃,旁若无蓉玩了起来……
李同尘:“…….”
行吧!这货是指望不上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决定还是靠自己。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最深处远离门窗的位置,然后才无比郑重地——撕开了那封密信。
密信内容大致是这样:
某年仲夏,妖皇殿忽现不速异客。
某遣人打探,宫中杂役依稀忆起,此人通体裹于鸦羽织就的玄色大氅之中,兜帽低垂,竟将面目全然遮蔽,难窥分毫。
后经暗线苦心查探,方溯其来历。此客竟由妖皇近臣羊羬亲自引荐入殿。羊羬者,妖皇驾前第一等红人,权重一时,便是一十二位妖卿,亦需对其礼让三分。据密报,引见当日,羊羬于殿前与戍卫低语良久,片语之后,那玄袍客便在其引路之下,径直步入森严内殿。尤为诡异者,平日甲士环伺、戒备森严之禁地,彼时竟空荡荡一片,似早已刻意清场肃净,专为迎此一人!
为探虚实,某曾遣一心腹暗子,巧借献茶之机,欲近前窥其真容。此暗子,原为妖皇殿旧仆,于宫中路径、守卫轮值皆了如指掌。然,其甫一踏入那玄袍客所在殿室,便如同朝露坠入洪炉——瞬息蒸发,杳无踪迹!某随即调遣人马,昼夜不息,搜遍内外殿宇、园林宫墙,历时三日三夜,竟一无所获,其人恍如凭空消散。
那诡异黑袍客,便在这般诡谲氛围中,于妖皇殿深处盘桓月余。
待其离去之时,某倾尽所能,方从些许残存之蛛丝马迹中,勉强拼凑出其离影:此人竟非寻常离开,而是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无形,仿如晨雾遇晖,了无痕迹!其来去之神秘莫测,令人心惊。
经查,妖皇座下忠心耿耿之二十八星宿神将,竟有十七位,与此人踪迹消失之刻,于妖都之内同时消隐无踪!
诸般异象勾连,线索如丝悬系,种种推断皆指向一点——此十七宿,或已密潜入秦疆!
此事……恐非某所能堪测深究矣。
白虎卫情报附言: 此神秘黑袍客,疑与镇抚使李同尘两次魔事件幻境中所见之“无面人”,或有莫大干系。秦国境内的星宿,除了已身死(虚日鼠),被擒(心月狐与觜火猴)或蛰伏,或逃回妖域,余下的目前无法发现任何踪迹。
根据现有情报推断,某个神秘人物显然与妖皇暗中勾连,而二十八星宿中,有一部分应当是奉命潜入秦国,意图搅动风云。
那么,那个神秘人会是那无面人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散播魔血肉?
而那些渗透进来的星宿,而是分成了两拨。其中一部分,手中掌握着魔血肉,显然是带着更危险、更深层的任务而来;而另一部分,则纯粹是为了制造混乱,目的是让秦国无暇他顾,从而避免其在妖域进攻岳国时出兵支援——比如之前在冰心谷被擒的心月狐与觜火猴,身上便没有魔血肉的痕迹。
就在李同尘思索之际,掌中那封密信忽然无风自燃,火舌舔舐纸面,转瞬之间便化作灰烬,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静静看着,没有去拦。
接下来的几日,李同尘依旧每日去探望方彦修一次,但并未再外出闲逛,而是回到客栈。至于白猫,只要有好吃的,还有它的布偶猫娃娃,倒也乖巧,不再吵闹。
终于,吴子安前来传话,告知魔核已到。
李同尘随即随他前往镇抚司。吴子安将他引入一间守备森严的密室,刚一踏入,便见师老姜衍卿与洛裁雪已在其郑
洛裁雪依旧挂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朝李同尘招招手:“同尘,来啦?坐吧。”
着,指了指旁边一张凳子。
李同尘将怀中的白猫递给吴子安,后者接过,默默退了出去。
李同尘在凳子上坐下,师老缓步上前,沉声道:“子,老朽有一术,名曰共苦术。此术原本可感知病人体内诸般不适,如今经老朽稍作改良,能与施术者同视野,正适合用来感受你当日所见那魔真身时的情形。”
话音落下,他抬手按在李同尘的肩膀上,缓缓闭目。
姜衍卿则取出一只木盒,递至李同尘面前。
李同尘打开一看,盒中赫然躺着一枚幽光流转的魔核,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朝师老看了一眼,迟疑道:“师老,您要不要再准备准备?”
师老没有吭声。
姜衍卿却嗤笑一声,语气不屑:“别磨叽了,我师父都准备好了。”
李同尘无奈,只得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那枚魔核。
刹那间——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骤然爆发,如深渊般的吸力瞬间将李同尘整个人拖入虚无。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庞然、扭曲、令人心悸到极点的恐怖存在。
那怪物仿佛来自噩梦最深处,身形庞大到难以估量,形态诡异到无法言喻。它缓缓转动着,最终,那无数畸形肢体中的一根巨大触须,从身体某处探出,缓缓延伸——
触须尽头,一只狰狞的眼球猛然睁开!
那眼球漆黑如墨,却又泛着猩红与紫芒交织的诡异光泽,当它直勾勾地看向李同尘的瞬间,一股浩瀚到令人窒息的恶意,伴随着无数纷乱、破碎、却又极度危险的信息,如潮水般直接灌入他的脑海!
“啊——!”
李同尘的意识几乎在一瞬间被冲垮,剧烈的疼痛如利刃穿脑,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胸口处那本旧书所在的位置,骤然传来一阵灼热。
下一刻,他猛地一震,视线重新清晰,四周不再是那扭曲恶心的虚无,而是回到了刚刚的屋内。
他大口喘息着,浑身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连忙看向身旁的师老,只见对方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双目紧闭,手掌稳稳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就在这时,姜衍卿见李同尘忽然醒转,连忙上前一步,迅速合上那装着魔耗木盒,心翼翼地收好,随后转头看向师老,却猛地一怔,脸色骤变。
“师、师父?!”他声音发颤,下意识伸手去摇师老的肩膀,“师父,您怎么了?!”
姜衍卿用力晃了晃,师老却毫无反应。
就在众人心中一紧之际,师老的双眼猛然睁开!
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凝重。他嘴唇微微颤抖,喃喃开口:
“这……如此充满恶意,又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怪物……难道,这就是……魔?!”
师老面色骤变,猛地一拍手:快!立刻将这魔核,还有那所谓的魔血肉,全部销毁!谁也不准再研究!一个字都不准提!
姜衍卿一脸疑惑:师父,这是为何?
师老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慌乱,厉声喝道:兔崽子!为师让你照做就照做!这子得没错,那魔根本就不是我们能碰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那些魔教中人为何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了!光是被那魔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神魂错乱,坠入疯狂!
姜衍卿闻言,不敢再多言,立即躬身应道:是,师父。
一旁的洛裁雪这才缓步上前:师老,您看到了什么?
师老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后怕。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方才我与这子被拉入一片混沌星空之中,前方矗立着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怪物。它的形体扭曲到了极点,世间任何语言都不足以描述那种诡异。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寻常凡人神魂崩溃!好在我与这子都有些修为在身,勉强能抵御一二。但那怪物只是随意睁开一只眼睛扫了我们一眼,我们就被无穷无尽的恶意和难以理解的信息灌入脑海!若非这子及时松开魔核,让我们的魂魄得以回归,恐怕我们都要葬身在那片诡谲星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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