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夜晚。
院里的电灯晃了晃,钨丝在玻璃罩里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陈强坐在八仙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的毛边——
那是几前被胖婶端茶时溅湿的,晾干后硬邦邦的,像块老树皮。
“玉林轩的菜,”他把账本往父亲面前推了推,“日均二百斤左右,番茄占五十斤。您看。”
他指尖点着五月的记录,“十一号到月底,每送菜时间从凌晨四点到六点,雷打不动。”
陈强笑了:“价格高,稳定。所以我暂时不考虑再开拓其它渠道了。”
“新开荒的那三亩,这个月要开始产出了。但沈书瑶还是催,要我们扩产。”
他指尖划过“玉林轩”的收入栏。
“您瞧,日均一万五,二十就是三十万。这钱,挣得踏实。”
指尖点向下一行,指甲在“九都镇摆摊”字样下抠出白痕:
“日销约两千块,五月收入四万三。”
最后停在纸尾,指关节抵住“总计”二字,略带激动:“总收入三十四万三。”
陈强翻开“支出”那页,手指停在“围墙”那一行:
“青砖十二万块,每块七毛,合计八万四。”
“匠工十五人,大工每五百元,工一百五。管两顿饭——”
“饭钱这项可不能省,以后还得按照修围墙时的标准来。”陈茂国打断他。
“隔壁村肖家的后生上个月挖地基,吃了顿冷饭,当场就有人吐了。”
“咱雇的短工,都是庄稼人,吃不好要闹脾气的。”
他伸手按住账本,“农具那些——”
“锄头买了二十把,铁锹十五把,喷雾器十台。”陈强早就备好了明细。
“喷雾器是给蔬菜喷打营养液的,咱家的菜不用化肥和农药。”
“你的啥渠道这些,我不懂!你自己衡量吧。”
陈茂国回应了一声。“其它支出怎么样?”
“围墙一项的支出,包括材料,人工,伙食,合计支出十万九千六百。”
“种子、农具、杂项”支出四千整。”
“立新、建平、胖婶固定工资加散工短酬,合计三万一千二百块。”
陈茂国喉头滚动,吐出烟圈:“净赚十九万八。”
陈强“啪”地合上账本。
“爸这还是上个月二亩菜园的产出,这个月后面开发的三亩开始产出,利润会进一步扩大。”
“爸,我想承包后山的荒地。”
“牛形谷、虎跳坡、野猪坳。”
陈强在桌上画了三道线,“这三个地方我跑了三趟。您清楚些,帮忙分析分析。”
“牛形谷,”陈茂国吐了口烟,“谷底有黑水涧,旱季不枯。可东边挨着彭家祖坟——”
“彭二炮他曾爷爷埋那儿?”
陈强打断父亲,“我问过镇上的地仙,那坟是民国建的,早过了风水期。”
他压低声音,“彭二炮去年在沙坊村公所那边新开了个新的采石场,听手头紧得很。”
“要是咱包了牛形谷,他不定肯松口。”
“松口?”陈茂国冷笑,“你当彭二炮是慈善家?”
“性格可是有遗传的。”
“他爸当年为了抢我们这一支后山的竹林,带人砸了我们不少的院门。”
“这仇,已经结三代了。”
“而且彭家放话牛形谷是彭家阴宅的‘明堂’!动土就是刨他家祖坟!”
“虎跳坡呢?”陈强问。
“坡顶全是风化石蛋子!”
陈茂国猛地抬头,“土薄得盖不住脚背!种啥死啥!连鬼针草都长不活!”
“好处嘛…”烟嘴嘬出“滋滋”响,“无主无争!耗子都不打洞!”
“风化石土薄我倒不担心!我有办法能解决!”
“那野猪坳呢?”陈强再问。
“野猪坳最麻烦。”他眼底掠过惧色,“林子密,腐土厚,还有野猪。”
“野猪我不担心,就怕那里属林业用地,开荒要砍伐证,这个证不好办。”陈强回道。
陈茂国沉默了。
“爸,”陈强突然,“咱们不能总守着这几亩藏。”
他指着账本上的数字。
“三十万流水,去掉开支,净赚二十万。可这钱,根本不够盖仓库!更买不起买冷藏车!”
陈茂国没话。
“后山的荒地,”陈强声音轻了些。
“要是包下来,能种五百亩。五百亩的菜,都够供应整个庐陵市,还能往省城送。”
他摸出手机,翻出张照片。
“您看,这是我找人画的规划图草图。”
“办公室、仓库、冷库、居住区全部规划了,修条路从这儿过…”
陈茂国凑过去,盯着手机里的图。
照片里的荒地被圈成整齐的方块,路、渠、仓库标得清清楚楚。
“这得花多少钱?”他问。
“前期投入承包费、人工工资、材料等估计最少要一百万。”
陈强,“我花城的房子卖掉了,前期差不了多少。”
“后期如果不够,咱们有流水,能贷款。”
“贷款?”陈茂国猛地抬头,“你当银行是我们家开的?”
“我找了庐陵商业银行的王主任。”
陈强笑了,“他只要项目合理,前期启动资金有保障,能贷三十万。”
陈茂国盯着儿子,突然笑了:“你子,比你爸我当年强多了。”
他端起茶碗,又喝了口,“明儿我去找茂山。”
“茂山叔?”陈强问。
“嗯。”陈茂国摸出烟杆,又点上,“他是我们村支书,也是咱陈家人,得帮我们话。”
他顿了顿,“可村长彭大富那边…”
“彭大富那边,”陈强,“我自有办法。”
陈茂国看了他一眼,没话。
窗外的月亮爬上了屋檐,把八仙桌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强收拾好账本,突然:
“爸,您记得不?时候咱在后山捡过野栗子,那树就在野猪坳。”
陈茂国愣了愣,笑了:“记得。那树有合抱粗,结的栗子甜得很。”
“等荒地包下来,”陈强,“我让人把那棵树移过来,种在院门口。”
陈茂国没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夜风掀起门帘,吹得白炽灯泡晃了晃。
陈强望着父亲的背影,突然想起上个月在牛形谷看见的野百合——
白色的花,在风里摇晃,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头巾。
“爸,”他,“咱们一定能校”
陈茂国没回头,只是把烟杆重重地往桌上一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下了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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