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村委会。
陈强深吸一口气,将三份牛皮纸封面的承包申请书,平摊在会议桌斑驳掉漆的木纹桌面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各位叔伯婶子。”
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七位村委委员,重点落在村支书、村长和会计脸上。
“我想承包村集体的几片荒地,种蔬菜果树,也帮忙解决一些乡亲们的就业。”
他抽出最上面那份申请书,手指稳稳地指向测绘图:
“先看这份,牛形谷,大约五百亩荒地。”
“各位看这里,东边坡这一块。”
“我特意留出了三十米的缓冲带,就是为了避让彭家祖坟的保护区范围。”
他拿起桌上钢笔,在申请书租金栏里工整地写下:
“年租每亩一百二,二十年租期,按年支付,每年六万元整。”
村支书陈茂山,语气带着几分赞许:
“嗯…强子不错,考虑事情还是蛮周全的,这缓冲带不错…”他话还没完。
“周全个屁!”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打断了陈茂山的话。
村长彭大富“砰”地一声把手里的搪瓷茶缸重重顿在桌上!
“那是我太爷爷躺了百八十年的金贵地儿!留缓冲带?”彭大富指着图纸唾沫横飞。
“你当这是在修马路搞隔离绿化带?碰了风水根子,你子有几个胆子敢担?!”
坐在旁边的会计彭三军,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哥,你先别急动气。”
他慢悠悠地开口,这事儿啊,不是凭谁喊得响就有理。”
着,他从手边一个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簇新的红头文件,哗啦一声展平在桌面上。
“县里刚下文,民国古墓受保护。”
他展开红头文件,“动保护区三百米内土壤,得市文物局批文!
陈强温声解释:“三军叔,我查过条例。种果树属低影响开发,备案即可…”
“备案?”彭三军突然提高嗓门,“你想的太简单了!今备案明就能动土?”
他甩出文件,“流程在这!先勘界,再评估,报县里初审,等市里批复——没两年下不来!”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吊扇的嗡嗡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陈强沉默着,并不纠缠。
像收起一件暂时用不上的工具,将牛形谷那份申请书缓缓对折好,放回公文袋里。
随即,他抽出第二份申请,语调平稳:
“那咱们看看野猪坳吧?这块儿荒地大约八百亩。”
第二份申请书被推到了桌子中央。
“范围是东起死人沟,西至断头崖这一线。”
他指着图上大面积标灰的区域。
他特意将附着的一份林业局专业测绘附图展开,彩色打印图更清晰地标示着不同区域:
“各位长辈看仔细了,林业局的图上标记得明明白白。”
“二级保护林区,只覆盖在这个位置——南山坡!”
“而我申请承包的区域是北坡,跟保护区隔着山脊呢。”
他再次拿起笔,在租金栏工整地书写:
“年租就按标准,一百块钱每亩,每年支付村里八万整。”
他目光坦然地看向陈茂山,又掠过彭大富的脸。
“扯淡!”彭三军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一把扯开衬衫领口。
“县里上个月刚刚批了正式文件!划定野猪坳区域为‘大青山动植物生态保护区’!”
“公告就贴在村口宣传栏,墨迹都还没干透呢!”
“保护区!懂吗?那是一个整体!什么南坡北坡?!在保护区条例面前,那都是屁话!”
“别你开荒种地,就是在北坡不心踩死一只受保护的蛤蟆兔子。”
他用手指关节敲着桌面,“那也够你吃牢饭的!吃不了兜着走!”
陈茂山焦急地看向会计:“三军啊,野猪坳那片地的集体林权证。”
“我记得清清楚楚,还在村委文件柜锁着呢!那上头写的清清楚楚…”
“老黄历了!书记!”
彭三军打断他,嘴角那丝冷笑更加明显,打开公文包,抽出一份油墨味道极浓的文件。
“喏!看清楚!”
“这是县林业局下发的‘生态红线区外延管控补充规定’!针对的就是咱们村这种情况!”
“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所有已划定的生态保护区,其外延边界——往外推五百米!”
“均为缓冲区!严格禁止任何形式的开垦!”
他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陈强脸上。
“这份文件,县里昨下午刚刚下发到镇里!我去取的!”
文件的日期栏,确凿地显示为今。
陈强的目光在那日期上停留了半秒,仿佛只是随意一瞥。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平静地将野猪坳的申请书也收了回去,接着,抽出了最底下那封申请。
图纸铺开时,碎石坡的等高线密密麻麻,“东接乱葬岗,西连黑云岭,都是风化石坡。”
他抬头环视众人:“这地贫瘠,村里荒废三十年。我愿开发起来,年租…”
“五十!”彭大富突然抢话,“集体资产不能贱租!”
彭三军算盘珠子一拨:“碎石坡也是坡!按最低价也得六十!”
陈茂山急得拍桌:“强子!这鸟不拉屎的地别碰!”
陈强平静道:“各位叔伯,虎跳坡碎石层厚,清障成本高。我核算过,五十每亩是合理价。”
他翻开随身账本:“若开发成功,能解决三十个长期岗位,每年给村财政增收六万。”
——
投票场面紧绷。
七名委员低头,吊扇影子在众人脸上晃动。
陈茂山率先举手,指节绷如铁钩。妇女主任跟着举手。
三秒死寂后,保管主任举手,治保主任跟着举起。
彭大富冷笑着抱起胳膊,彭三军把算盘拨得噼啪响。
“四票赞成,三票弃权。”陈茂山声如洪钟,“通过!”
公章落下时,彭三军突然甩来串钥匙:“村委仓库有顶旧帐篷!免费借你!”
钥匙砸在合同上叮当响,“碎石坡夜里风大,别让狼叼了去!”
哄笑声中,陈强仔细叠好合同。
纸上的红印像团未干的血,指尖抚过“年付六万”的字样,滚烫。
陈强拨通电话:“妈,虎跳坡拿下了。”
夜风送来母亲颤抖的声音:“那碎石地…”
“妈,您放心!咱家的菜,根扎在人心,不扎在土里。”
远处彭家院飘来醉醺醺的哄笑:
“陈傻子每年拿六万买石头!不如撒河里听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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