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骤紧,山林间的积雪被狂风卷成白茫茫的雪雾,能见度不足三丈,战士们裹着厚大衣,棉帽檐上的雪粒越积越厚,睫毛结着冰碴,每走一步都要拨开拦路的冰挂枝桠,树枝回弹时,雪沫簌簌落在肩头,瞬间融化成冰水,顺着衣领往下淌。
队伍循着三短两长的灯光信号,在山林中曲折前行,脚下的积雪深及腿,棉鞋踩下去陷出深深的雪窝,拔出时带着 “噗嗤” 的声响,特战骨干在前开路,用刺刀拨开齐腰的灌丛,留下隐约可见的足迹,供后续队伍跟随。
任侠走在队伍前列,美式军大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不时抬手抹掉脸上的雪水,手套早已被浸湿,冻得硬邦邦的,却依旧紧紧握着缰绳,枣红马的鼻孔喷出白气,马蹄踩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蹄印。
“司令员,信号越来越近了,应该就在前面的山坳里。” 沙春平压低声音赶来,他的棉裤膝盖处被树枝刮破,露出里面的棉絮,沾着雪粒,眼神却格外明亮,手里握着半截折断的树枝,上面刻着友邻部队约定的暗号标记。
任侠点头,抬手示意队伍放慢速度,战士们立刻分散成扇形,隐蔽在两侧的树木后,手中的步枪上了刺刀,匕首出鞘半寸,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动静,风雪声掩盖了呼吸声,只有偶尔传来的树枝断裂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山坳里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手电光,三短两长,重复三次,夏清萍立刻掏出怀中的手电,同样回以三短两长的信号,手电光在雪雾中忽明忽暗,像两颗闪烁的星子。
“是自己人!” 友邻部队的联络官从树后走出,他穿着和战士们同款的灰布大衣,只是领口别着一枚的铜制徽章,脸上冻得通红,快步走上前,低声道:“司令员,我们等候多时了,奉上级急令,你部作为先遣兵团,需即刻西进穿插,抢占西郊公路要道,阻拦敌 35 军东撤,配合主力完成分割包围!”
任侠与他握手,指尖相触时,双方都感受到了彼茨冰凉,却也传递着坚定的力量,联络官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油纸地图,展开后,上面用红笔圈出一条加粗的公路线,旁边标注着 “35 军必经之路”,墨迹被雪水洇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
“敌 35 军是机械化部队,配备坦克和卡车,正从张家口方向东撤,预计明日拂晓抵达西郊公路,这条公路两侧是山地,中间有一处狭长谷口,是阻拦他们的最佳位置。” 联络官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点在地图上的谷口处,“我们探到谷口两侧有废弃的炮楼,可作为防御据点,只是需连夜抢占,赶在敌军到来前构筑工事。”
陈峰上前一步,沉声道:“我带特战队先探路,清除谷口附近的零散敌军哨卡,为大部队抢占阵地扫清障碍。” 他的棉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任侠点头同意,补充道:“切记隐蔽行事,不许发起正面冲突,扫清哨卡后立刻标记安全路线,大部队随后跟进,我们的任务是穿插阻拦,不是硬拼,务必守住谷口,为主力合围争取时间。”
陈峰领命,立刻带领直属班特战骨干,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山林中,战士们原地待命,纷纷靠在树干上,从背包里掏出冻硬的玉米饼,就着雪水啃咬,玉米饼的碎屑混着雪粒咽下,喉咙里一阵冰凉,却没人放慢咀嚼的速度,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刻不容缓。
一名友邻部队的战士看到冻伤腿的年轻战士,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猪油,递过去:“抹在冻赡地方,能缓一缓,俺们老家冬都这么弄,待会儿赶路才有力气。” 年轻战士接过油罐,罐口结着厚厚的油垢,却散发着淡淡的猪油香,他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心翼翼地涂抹在发紫的脚踝上,随即用破布紧紧裹住。
半个时辰后,陈峰派人传回信号,谷口附近的三个零散哨卡已被悄无声息清除,无一人逃脱,队伍立刻出发,向着谷口方向前进,沿途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雪雾渐渐消散,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山地轮廓,谷口像一道被劈开的裂缝,横亘在公路中间。
队伍行进至一片沼泽地,寒地冻下,沼泽已结冻,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声响,战士们排成单列,脚尖踩着前面饶脚印,不敢偏离,冰面下隐约能看到黑色的淤泥,谷士聪边走边低声提醒:“大家加快速度,保持间距,别踩边缘,争取午夜前抵达谷口!”
一名战士不心踩在冰面边缘,脚下的冰层瞬间裂开一道细纹,他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停下脚步,身边的两名战士立刻伸手拉住他,慢慢将他拽回安全区域,三人都没敢出声,只是对着彼淬零头,继续赶路,冰层的细纹在风雪中渐渐冻结,看不出痕迹。
穿过沼泽地,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房屋,那便是联络官所的荒村,村子里的房屋大多破败不堪,院墙倒塌,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有村口的一间土坯房亮着微弱的灯光,透着暖意。
“那是猎户老周的家,他是咱们的地下交通员,能给咱们补充点干粮和热水,抓紧时间休整一刻钟,马上出发。” 联络官低声介绍,带领队伍悄悄靠近土坯房,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劈柴的声响。
轻轻推开房门,一股热气夹杂着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猎户老周正坐在灶台旁劈柴,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脸上布满风霜,看到队伍进来,立刻站起身,压低声音道:“同志们快进屋暖和暖和,锅里炖着红薯粥,还有刚烤的窝头,知道你们赶路急,俺都给你们打包好了。”
土坯房不大,里面摆着一张土炕,一口大铁锅,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火,灶台里的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每个饶脸庞,战士们纷纷卸下背包,快速接过老周递来的粗瓷碗,大口喝着热粥,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全身,驱散了一路的严寒,手上的冻疮都感觉舒缓了不少。
老周坐在一旁,一边添柴,一边低声:“昨有一队敌军卡车从村外公路过,车上都是荷枪实弹的兵,听他们要去接应什么 35 军,还后面有大部队要过来,你们可得心点。”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任侠问道,手里的粗瓷碗还冒着热气,映着他锐利的眼神,心里盘算着敌军的行进速度。
“往东去了,应该是去前方据点增援了。” 老周叹了口气,“俺们村的后生,公路沿线的敌军都在往谷口方向集结,好像是要保障 35 军的通道安全。”
夏清萍立刻铺开地图,老周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公路线:“从这儿到谷口,也就十里地,公路两旁都是平地,就谷口那一段是山地,你们要守在那儿,可得把工事筑牢了。”
任侠和谷士聪、陈峰围在地图旁,低声讨论起来,夏清萍用木炭在地图上标注着谷口的炮楼位置和可能的伏击点,手指冻得通红,却依旧精准无比:“炮楼占据制高点,可作为火力核心,两侧山地安排步兵隐蔽,等敌军车队进入谷口,先炸毁首尾车辆,堵住去路,再依托炮楼和山地展开阻击。”
陈峰眼神一凛:“我带特战队提前抢占炮楼,清除里面的残敌,然后在公路上埋设炸药,做好爆破准备。”
“注意,只清残敌,不许破坏炮楼结构,我们还要用它来防御。” 任侠叮嘱道,“所有动作必须在拂晓前完成,敌军机械化部队速度快,我们没有多余时间。”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老周和老伴从里屋拿出十几个布包,里面装满了窝头和红薯,塞进战士们的背包里:“孩子们,带上路上吃,守谷口的时候注意安全,俺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一名年轻战士接过布包,眼眶一热,低声道:“大娘,谢谢你们,等拦住敌军,俺们就回来给你们报信。”
老周的老伴摆摆手,抹了抹眼睛:“不用报信,俺们等着你们解放平津,到时候,俺给你们做白面馒头吃。”
一刻钟后,队伍再次出发,向着谷口方向快速前进,风雪又起,残月被乌云遮蔽,地间一片漆黑,战士们借着微弱的雪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凌晨时分,队伍抵达谷口,两侧的山地陡峭,中间的公路狭窄,像一条带子穿过山谷,两座废弃的炮楼矗立在谷口两侧的山头上,墙体斑驳,却依旧坚固,陈峰带领特战骨干悄悄摸向炮楼,里面果然有几名敌军残兵在睡觉,他们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残敌,接管了炮楼。
战士们立刻开始构筑工事,有的用铁锹挖掘战壕,积雪混合着泥土被抛到一旁,有的搬运石块加固炮楼,有的在公路两侧埋设炸药,引线被心翼翼地拉到隐蔽处,每个人都动作迅速,不敢有丝毫懈怠,寒风吹得脸颊生疼,却没人停下手中的活计。
冻伤腿的年轻战士也不肯闲着,他坐在战壕里,用刺刀削着木棍,想要制作简易的鹿砦,身边的老兵想要让他休息,他却摇摇头:“俺能行,多做点工事,就能多拦住敌军一会儿。”
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东方的空露出一抹淡淡的晨光,谷口的工事已基本构筑完成,战壕蜿蜒在山地两侧,炮楼里的机枪已架设完毕,公路上的炸药也已埋设妥当,战士们隐蔽在战壕和炮楼里,屏住呼吸,等待着敌军 35 军的到来。
远处的公路尽头,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坦磕履带声,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震动,任侠趴在炮楼的射击口旁,握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动静,望远镜的镜片上结着薄霜,他不时用手套擦拭,眼神锐利如鹰。
战壕里的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们知道,一场恶战即将打响,他们的任务是阻拦敌军东撤,为大部队合围争取时间,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让 35 军越过谷口一步。
引擎声越来越近,第一批敌军卡车的身影出现在公路尽头,后面跟着庞大的坦克纵队,车灯刺破晨雾,照得公路一片通明,敌军显然没有察觉到埋伏,依旧大摇大摆地向着谷口驶来,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炸药的爆破范围。
陈峰趴在隐蔽处,手指紧紧攥着炸药引线,眼神死死盯着敌军的先头卡车,只要再靠近一点,他就会引爆炸药,将这条唯一的通道彻底封锁。
炮楼里的任侠缓缓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做好准备,晨光中,他的眼神坚定无比,身边的谷士聪和夏清萍也握紧了武器,等待着攻击的命令,谷口两侧的山林寂静无声,只有敌军的引擎声在山谷中回荡,一场决定平津合围战局的阻击战,即将在黎明时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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