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纳的夜色,在悄无声息的紧急撤离中,显得格外深邃而诡谲。农庄里温暖的灯火、房东夫妇毫无察觉的慈祥笑容,与陆衍和林溪内心紧绷的弦形成了冰冷对比。他们以“国内突发重要技术问题,需立刻赶回处理”为由,向满脸遗憾的房东夫妇表达了歉意并结清费用。借口合情合理,房东夫妇虽觉突然,但并未起疑,还热情地为他们打包了没吃完的当地奶酪和面包。
d计划路线启动。他们没有使用来时的高铁,而是由“向导”安排的一辆不起眼的本地厢式货车,载着他们和精简过的装备,在夜色中驶离农庄,拐上通往东海岸的路。目的地是安科纳港,那里有陆氏集团旗下一家贸易公司常备的、用于高管应急撤离的保密货舱,可藏身并通过特殊渠道安排离境。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的微光和加密通讯设备的指示灯闪烁。陆衍和林溪并排坐在改装过的简易座椅上,身体随着不平整的乡间路微微摇晃。
“短信来源追踪到了吗?”陆衍低声问通讯器那赌“深蓝”。
“短信通过一个已废弃的公共短信网关服务器中继,原始发送端伪装成瑞士某个预付费号码,该号码已于三日前停用。路由痕迹经过精心清理,无法溯源。短信内容本身未携带追踪代码或恶意程序。”“深蓝”汇报,“但发送时机精准,在你们外出散步、相对脱离我们直接物理保护圈时送达。推测发信人对你们的行踪有实时或近实时掌握,且了解农庄周边布防的薄弱时段。”
“是‘牧羊人’的人?警告我们,显示他们的掌控力?”林溪猜测。
“可能性很大。但也可能是……某种善意的提醒?来自我们尚未知晓的‘第三方’?”陆衍沉吟,“内容只赢心农庄’,没有更多信息,更像是一种点到为止的警示,而非威胁或恐吓。如果是‘牧羊人’,他们大可以更直接地施加压力,或者放任我们‘遇险’后再出手,这样警告反而可能让我们逃脱。”
这个分析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警告者是谁?目的何在?
“无论如何,农庄确实不再安全。”陆衍结束这个暂时无解的话题,转向更紧迫的事项,“‘水鬼’组撤回后,对加尔达湖水下设备的分析有没有新进展?”
“有重大发现。”“深蓝”切换了汇报内容,“通过对脉冲信号的持续监测和频谱分析,结合‘水鬼’组带回的水文数据,我们建立了一个初步的水下设备网络模型。该网络并非孤立,其脉冲信号的调制方式,与‘深蓝’此前监控到的、马克斯在利古里亚海咨询的水下设备供应商提供的某种原型机技术文档中描述的‘网格同步协议’有高度相似性。不仅如此,脉冲信号中隐藏的极低频载波,其频率特征……与‘星穹研究基金会’名下某艘注册为‘海洋科研船’的船只,去年在地中海某次非公开航行中记录到的背景电磁噪声异常谱段,存在统计学上的显着关联。”
陆衍和林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线索环环相扣!
加尔达湖的水下监听网,其技术源头指向利古里亚海的设备供应商,而该供应商与“星穹基金会”有关;“星穹基金会”的科研船在地中海活动时产生了特定的电磁特征,这种特征又出现在了加尔达湖的脉冲信号中!
这意味着,加尔达湖这个看似孤立的内陆湖泊监听点,在技术标准和数据链路上,与“星穹基金会”在地中海可能部署的、更大规模的水下监测网络,是同源且可能互联的!
“他们……在建立一个跨越陆地与海洋的、庞大的环境或信息传感网络?”林溪感到难以置信,“这得投入多大的资源?目的到底是什么?监测全球?还是针对特定目标——比如我们?”
“恐怕不止我们。”陆衍神色严峻,“‘启明’可能只是他们关注的众多‘高亮目标’之一。他们的‘星图’上,可能标注着许多像我们这样的点。加尔达湖会面,或许是他们针对我们这个‘点’的一次‘近距离诊断’,而水下设备,就是他们的‘听诊器’和‘传感器’。”
这个推测勾勒出的图景,庞大得令人窒息。对手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业间谍组织或恐怖集团,而是一个拥有顶级资源、宏大布局、且将尖端技术用于隐秘监控与干预的超级实体。
车厢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和通讯器偶尔的电流杂音。
几个时后,他们安全抵达安科纳港的保密货舱。这里更像一个设备齐全的型安全屋,虽然狭,但安保严密,与港口管理系统隔离。
安顿下来后,陆衍收到了“向导”转来的、关于周雨薇的最新动态报告。报告内容让陆衍的眉头皱得更紧。
“周雨薇于昨下午离开了苏黎世,但并非返回巴黎或中国,而是飞往了……摩纳哥。” “向导”的语气带着困惑,“我们在摩纳哥的有限资源确认她入住了一家顶级酒店的套房。更奇怪的是,根据酒店内部的匿名消息(通过清洁渠道获得),她入住后似乎非常低调,几乎没有离开房间,也没有访客记录,但要求酒店送去了大量的……绘画颜料、画布和一套复杂的化学实验用具(声称是‘艺术创作新材料实验’)。此外,她通过酒店管家服务,订购了几本非常专业的书籍,涉及神经科学、认知心理学和……量子信息论基础。”
画画?化学实验?神经科学和量子信息论?这和她画廊主的身份、以及之前表现出来的对陆衍的执着怨恨,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她在干什么?”林溪也感到极度困惑,“这不像周雨薇。就算要报复,也不是这种方式。”
“除非……她不是原来的周雨薇了。”陆衍缓缓道,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或者,她被某种方式‘影响’或‘控制’了?马克斯的失踪,她的诡异行为转变……会不会都和她接触了‘牧羊人’或‘星穹基金会’有关?他们可能对她做了什么?”
联想到“牧羊人”对“人心偏移”和“轨迹”的兴趣,如果他们真的拥有某种远超理解的技术手段,是否可能对特定个体进协…“调整”或“引导”?周雨薇,会不会成了一个不幸的“实验品”或“新工具”?
这个想法让两人不寒而栗。
“我们需要知道她在摩纳哥到底接触了谁,或者,被谁接触了。”陆衍下令,“‘向导’,尽可能调集资源,调查周雨薇抵达摩纳哥前一周的所有行程细节、通讯记录,重点查她是否在苏黎世期间,与任何可疑人员(特别是具有学术或特殊技术背景的人)有过接触。另外,尝试获取她酒店房间的非视觉监控数据(如用电量异常、特定频段的无线信号发射),但要绝对心,摩纳哥的安保和隐私保护非常严格。”
“明白。另外,陆总,关于我们自己的撤离路线,您决定了吗?是直接返回国内,还是……”
陆衍看着舷窗外安科纳港黎明前深蓝色的海面,沉思片刻。直接回国是最安全的选择,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和更强大的保护网郑但就这样离开欧洲,将加尔达湖的谜团、周雨薇的异常、以及那个庞大隐秘的水下监听网络抛在身后,等于将主动权完全让出,被动等待对方下一步行动。
“不,我们不直接回国。”陆衍做出决定,“我们去一个他们暂时想不到,也方便我们观察和准备的地方。”
“哪里?”
“新加坡。”陆衍道,“我们之前的掩护身份是新加坡研究员,现在‘学术交流’提前结束返回,合情合理。新加坡法律严格,安保良好,是我们亚洲的重要支点,同时与国际情报交流相对便利。我们可以在那里,一方面整合所有线索,准备加尔达湖之行;另一方面,利用新加坡的地理和情报优势,继续监控欧洲的动向,特别是周雨薇和地中海的水下网络。而且,离五月十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足够。”
林溪赞同这个计划。新加坡确实是一个理想的中间站。
撤离路线随即确定:通过贸易公司的特殊物流渠道,将他们混入一批即将发往新加坡的精密仪器货箱中,搭乘一艘中途停靠安科纳的集装箱货轮离港。虽然旅途较长(约两周),但胜在绝对隐蔽和安全。
在等待登船准备的间隙,林溪打开了自己的加密笔记本,开始整理一路以来的所有线索、谜题和推测。文字流淌间,她试图用哲学的框架去理解“牧羊人”的行为模式:他们像是一群信奉“技术决定论”和“精英监护”理念的现代“祭司”,试图用自己的标准(星图)来测量和引导世界(尤其是技术世界)的发展轨迹。而她和陆衍,既是他们眼中的“异常变量”,也可能是他们试图“校准”或“收编”的对象。
她写下一行字:“当观察者强大到足以定义现实时,被观察者的‘自由意志’,是否只是一种更精妙的幻觉?”
货轮鸣响汽笛,巨大的船身缓缓离开安科纳港,驶向蔚蓝的地中海。陆衍和林溪藏在特制的货柜内,通过隐秘的气孔和经过伪装的显示屏,看着意大利的海岸线逐渐远去。
新的航程开始,目标新加坡。但身后的欧洲,留下了太多未解的谜团和危险的伏笔。加尔达湖深处那规律的脉冲,周雨薇在摩纳哥酒店房间内未知的“创作”,以及那个笼罩在“星穹”之下的、跨越陆海的隐秘监听网络,都像一片浓重的阴影,追随着他们,也预示着更激烈的碰撞尚未到来。
而那条神秘的警告短信,如同一个悬而未决的音符,始终回荡在背景之郑发信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这个谜题的答案,或许将决定他们未来的航向。
货轮破开波浪,驶向远海。阳光刺破云层,照亮前方的航路,但更深处的洋面之下,依旧是无尽的、未知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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