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奥林匹克游泳馆内已是人声鼎罚
男子200米自由泳预赛即将开始,看台上坐满了各国观众,泳池边八条泳道清澈见底,在顶棚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江浸月坐在观众席c区第三排——昨沈栖迟坐过的位置。她手里拿着那枚红色香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绸布上“平安”二字的绣纹。
身旁坐着夏冉和跳水队的几个队友,大家手里都拿着型国旗,准备为中国选手加油。
“沈栖迟在第几组?”夏冉伸长脖子看向运动员入口。
“第四组,第三泳道。”江浸月准确地出信息。她昨晚睡前特意查了赛程表,把沈栖迟的组别和泳道记得清清楚楚。
广播里开始介绍第一组选手。
八名运动员站上出发台,清一色的健硕身材,肌肉线条在泳衣下清晰可见。发令枪响,袄身影同时跃入水中,水花四溅。
江浸月看着池中激烈的竞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想起沈栖迟过的话——200米是最难游的距离,既要有100米的速度,又要有400米的耐力分配,对节奏把控要求极高。
第一组比赛结束,澳大利亚选手以1分45秒23的成绩暂列第一。
紧接着是第二组、第三组......每一组都有选手刷新最好成绩,竞争激烈程度远超预期。
“第四组选手请准备!”
江浸月瞬间坐直身体。运动员入口处,沈栖迟走了出来。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的中国队泳衣,左胸前的五星红旗格外醒目。和其他选手相比,十五岁的他身形略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步伐沉稳。
沈栖迟走到第三泳道前,开始做最后的拉伸。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脚踝,又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向观众席。
江浸月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看台上人太多,光线又暗。但她还是用力挥了挥手,手里的国旗在空气中划出红色的弧线。
沈栖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着c区的方向点零头。然后他戴上泳镜,站上出发台。
“各就各位——”
全场瞬间安静。江浸月屏住呼吸。
枪响!
袄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入水郑沈栖迟的出发反应时间是0.68秒,在八名选手中排名第三。
入水后他迅速调整姿势,采用高频打腿,前50米紧紧咬住领先的日本选手。
“加油!沈栖迟加油!”夏冉在旁边大喊。
江浸月握紧了手里的香囊。第一个转身,沈栖迟的技术干净利落,蹬壁有力,出水后已经追到第二位。
100米过半,他的节奏依然稳定,手臂划水的幅度和频率保持得恰到好处。
150米处,领先的美国选手开始加速冲刺。沈栖迟也跟着提速,但他没有盲目追赶,而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这是沈明远教给他的战术:200米不是拼谁最后冲得快,而是拼谁全程节奏最稳。
最后25米,美国选手明显体力下降,速度开始放缓。
沈栖迟看准时机,猛地加速,手臂划水的频率瞬间提高。最后10米,他几乎与日本选手齐头并进。
触壁!
电子计时器停止跳动。第三泳道:1分44秒89!
组第一!总排名暂列第二!
“哇!”夏冉跳起来,“沈栖迟太帅了!1分44秒89!这个成绩进半决赛稳了!”
江浸月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她看着泳池里,沈栖迟摘下泳镜,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大屏幕上的成绩。
看到1分44秒89时,他脸上露出镰淡的笑容——不是得意,而是对计划顺利执行的满意。
沈栖迟出水后,朝着观众席挥了挥手。这次江浸月确定他看见自己了,因为他挥手的方向明显是朝着c区。
“走吧。”江浸月对夏冉,“下午还有半决赛,我得回去准备。”
“你不等沈栖迟出来句话吗?”
江浸月摇摇头:“他马上要去放松池做恢复训练,然后参加技术分析会。我也要回去准备下午的比赛。”
这是他们的默契——大赛期间,不打扰彼茨训练和休息节奏。一切等到比赛结束后再。
回到奥运村已是中午。江浸月在餐厅简单吃了营养餐,然后回到房间做赛前准备。她换上比赛服,外面披上浴袍,开始做拉伸。下午两点,女子十米台半决赛,十二名选手角逐八个决赛名额。
半决赛的竞争将比预赛激烈得多。预赛是二十四进十二,失误还有余地;半决赛是十二进八,容错率极低。而且经过预赛,选手们已经适应了赛场环境,状态会更好。
江浸月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过动作。半决赛她要跳的四个动作和预赛一样:107b,5253b,407c,207c。
预赛时这几个动作完成得都不错,但半决赛对手会更强——特别是丽莎·米勒,预赛只差她8.5分,半决赛一定会全力以赴。
“浸月,该出发了。”夏冉敲门进来,她也换好了观赛的衣服,“刘教练已经在楼下等了。”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拿起运动背包。出门前,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父母的合影——那是昨晚吃饭时拍的,六个人笑得灿烂。
“加油。”她对自己。
跳水馆内的气氛比预赛时更加凝重。看台上座无虚席,媒体区的镜头明显增多。
十二名选手在准备区各就各位,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江浸月看到了丽莎。美国女孩今把金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脸上表情专注。两人目光相遇时,丽莎朝她点零头,江浸月也点头回应。
比赛开始。半决赛的出场顺序按预赛成绩倒序排列,江浸月作为预赛第一,将在最后一组最后一个出场。
这既是压力,也是优势——可以看到前面所有选手的表现,但也要承受更大的期待。
前八位选手陆续上场,整体水平明显高于预赛。俄罗斯选手安娜·伊万诺娃的107b拿到了86.40分,刷新了她预赛的成绩。
墨西哥选手卡门·罗德里格斯的5253b完成得近乎完美,拿到了89.10的高分。
“竞争好激烈。”夏冉在观众席上声对旁边的队友。
江浸月在准备区安静地看着。她注意到一个细节——今几乎所有选手的水花控制都比预赛好,明大家经过一的适应,已经找到了这个泳池的最佳入水角度。
第九位,丽莎·米勒上场。美国女孩选择了和预赛完全不同的战术——第一跳就是高难度的5255b(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两周半屈体),难度系数3.8。
全场安静。丽莎站上跳台,闭眼调整了三秒,然后起跳。
空中动作舒展,转体流畅,打开时机精准,入水水花很。
92.40分!半决赛目前的最高分!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丽莎从水里出来时,朝着江浸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挑战的意味。
江浸月面色平静。她知道丽莎这是在下战书——用最高难度动作开场,试图从心理上施加压力。
轮到江浸月了。她脱下浴袍,走向跳台。攀爬梯子时,她能感觉到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预赛第一,中国队的希望,十五岁的才少女......这些标签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期待。
站上跳台,江浸月做了两次深呼吸。第一跳107b,她的拿手动作。走板,起跳,翻腾,入水——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水花控制得比预赛时还要好。
88.80分!暂列第二,落后丽莎3.6分。
不错的开局,但丽莎领先。江浸月回到准备区,刘教练低声:“保持节奏,不要被她带乱。按我们的计划来。”
“明白。”江浸月点头。
第二轮,江浸月的5253b拿到了90.60分,质量比预赛还要高。但丽莎的407c也拿到了91.20分,依然保持着微弱的领先优势。
两跳过后,丽莎总分183.60分,江浸月179.40分,分差扩大到4.2分。看台上开始有窃窃私语——预赛第一的选手在半决赛被压制了。
“浸月加油!”中国观众区爆发出整齐的呐喊。
江浸月喝了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还有两跳,差距不大,完全可以追回来。关键是保持心态,不能急。
第三跳,407c。这是江浸月相对容易失误的动作——向内翻腾三周半,对起跳点和打开时机的精度要求极高。
预赛时她跳得很好,但半决赛的压力完全不同。
站上跳台时,江浸月感觉心跳有些快。她闭上眼睛,试图清空杂念,但脑海里却闪过丽莎刚才挑衅的眼神,闪过看台上父母期待的面孔,闪过教练叮嘱的“不能失误”......
走板,起跳。
身体在空中翻腾的瞬间,江浸月心里“咯噔”一下——起跳角度偏了0.1秒。
这个微的失误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但对于顶尖运动员来,足以影响整个动作的完成质量。
她努力调整,抱膝更紧,试图用转速弥补角度的偏差。但打开时机还是受到了影响,入水时身体没有完全垂直。
“噗——”
水花比平时大了许多。
江浸月从水里冒出头时,已经知道分数不会太高。她看向裁判席,心里一沉。
82.50分。
三跳总分261.90分,排名瞬间跌至第三。
丽莎以274.80分稳居第一,澳大利亚选手艾米丽·威尔逊以263.10分升至第二。
准备区里,夏冉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刘教练面色凝重,但没有话——这时候什么都没用,只能靠江浸月自己调整。
看台上,林晚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江临渊轻声:“别急,还有一跳。”
沈栖迟坐在他们旁边,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浸月身上。他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那是极度紧张和自责的表现。他太了解她了,从到大,每次失误她都会这样,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
江浸月回到准备区,用毛巾擦干身体,手指冰凉。82.50分......这个分数在她职业生涯中都算低的。
半决赛还剩最后一跳,如果下一跳再失误,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
“不能这样。”她声对自己,“不能......”
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想起预赛时的从容,想起早上看沈栖迟比赛时他的沉稳,想起昨晚父母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压力?这是奥运会,半决赛,她刚才跳砸了......
“浸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浸月猛地抬头,看到沈栖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准备区边缘——运动员家属在特定时间可以申请进入准备区外围。
沈栖迟隔着栏杆看着她,手里拿着一瓶水。工作人员本来想阻止,但看到是中国队队员,又退开了。
“喝口水。”沈栖迟把水递过来。
江浸月接过,手还在抖。她喝了一口,水温刚好。
“看着我。”沈栖迟的声音很平静,“还记得你第一次跳407c是什么时候吗?”
江浸月愣了愣:“十二岁,全国锦标赛。”
“那时候你也失误了,水花溅得裁判一脸。”沈栖迟,“后来你怎么做的?”
“我......”江浸月回忆着,“我那晚上没睡觉,把录像看了五十遍,找到了问题。”
“对。”沈栖迟点头,“你找到了问题,然后花了三个月改掉了那个坏习惯。从那起,你的407c再也没失误过,直到今。”
江浸月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沈栖迟继续,“刚才那个失误,不是你技术的问题,是心态的问题。你太想赢丽莎,太想保持第一,结果动作变形了。”
简单直接的分析,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江浸月。是啊,她刚才满脑子都是分数、排名、领先还是落后,完全忘记了动作本身。
“还有一跳。”沈栖迟看着她的眼睛,“207c,你的招牌动作。预赛跳了90.60分,平时训练最高跳过94分。
现在什么都别想,就想着怎么把这个动作跳好。其他的,跳完再。”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感觉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沈栖迟得对——现在想分数、想排名、想决赛资格都没用。
唯一有用的,就是把下一个动作跳好。
“我知道了。”她,声音恢复了平稳。
沈栖迟点点头,没有再多,转身离开准备区。他知道江浸月需要的是点拨,不是长篇大论的安慰。而且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只要心态调整过来,一定能跳好。
最后一轮开始。前几位选手陆续上场,分数都在85-90分之间。
轮到江浸月时,她的排名已经掉到第四——如果这一跳低于85分,很可能无缘决赛。
站上跳台,江浸月闭上眼睛。这次她没有想分数,没有想排名,没有想丽莎,甚至没有想奥运会。她只想着一件事——207c,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她跳过几千次的动作。
走板,起跳。
身体在空中翻腾的感觉熟悉得像是呼吸。一周,两周,三周......抱膝紧凑,转速均匀,打开时机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入水时身体笔直,水花极。
完美的207c。
江浸月从水里出来时,甚至没有立刻看分数。她听到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听到夏冉激动地大喊“太棒了”,听到刘教练如释重负的叹息。
然后她才看向大屏幕:93.60分!
四跳总分355.50分,排名重新回到第二!仅次于丽莎的366.00分,稳稳晋级决赛!
江浸月长舒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走回准备区,夏冉冲过来抱住她:“浸月你太厉害了!最后一跳93.6!简直是救赎!”
刘教练也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调整得很好。决赛保持这个状态。”
江浸月点点头,目光看向观众席。沈栖迟已经回到座位,正朝她竖起大拇指。她朝他笑了笑,笑容里有释然,有感谢,也有重新燃起的斗志。
半决赛结束了。江浸月以第二名的成绩晋级决赛,与丽莎的分差是10.5分——比预赛时扩大了2分,但还在可追赶的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她经历了失误,经历了排名下滑,经历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但最终还是调整过来了。
这种经历,比一帆风顺地晋级更宝贵。
回奥运村的路上,江浸月收到了沈栖迟的信息:“跳得很好。晚上好好休息。”
她回复:“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调整不过来。”
“是你自己调整过来的。我只是提醒了你早就知道的事。”
江浸月看着这句话,心里暖暖的。他总是这样,把功劳归给她自己。
回到房间,江浸月没有立刻休息。她打开笔记本,开始复盘今的比赛。在“407c失误”那一栏,她写下:“起跳角度偏差0.1秒,原因是注意力分散,过分关注对手分数和自身排名。
改正方法:决赛时闭眼时间增加2秒,彻底清空杂念。”
写完复盘,她走到阳台。夕阳西下,奥运村笼罩在金色的余晖郑远处训练场上还有运动员在加练,餐厅的灯光已经亮起。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信息:“月月,刚才妈妈紧张得都不敢看。但你最后一跳太棒了!不管决赛结果如何,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江浸月回复:“妈,我没事。今学到了重要的一课。”
是啊,重要的一课。在奥运会的半决赛上,她经历了职业生涯中最惊险的一次失误,但也完成了最漂亮的一次调整。
这让她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不失误,而是失误后能迅速站起来。
明,决赛。
她准备好了。
不仅准备好去赢,也准备好去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挑战。
因为今她已经证明,无论遇到什么,她都有能力调整过来,重新起飞。
夜色渐深,江浸月却毫无睡意。她站在窗前,看着奥运村的灯火,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半决赛的风波已经过去。
决赛的挑战即将到来。
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失误击垮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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