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派出所那间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只有投影仪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尘飞舞的通道,投射在冰冷的白墙上。
七个人围坐在桌旁,王警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那个装着老旧dV的证物袋,她的脸色在屏幕反光中显得异常严峻。
因为他们也是参与人员,并且用嘉奖换取这次查看的机会,王警官才破例让他们也参与到这次会议。
“做好准备,”王警官的声音低沉得像一块投入深井的石头,“你们即将看到的,是远超我们之前想象的人间地狱。如果感到不适,随时可以出去。”
没有人动。所有饶目光都死死盯着那面即将揭示残酷真相的墙壁。
屏幕亮起,先是雪花点,然后出现了晃动的、色彩饱和度很高的画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旅游区,背景音乐嘈杂。
最先出场的是几个穿着朴素但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孩挤在镜头前,比着稚嫩的“V”字手势。
孙蔓蔓就在其中,她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正把一块糖塞进旁边朋友的嘴里,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
突然一个略显油滑的男声闯了进来。
“妹儿,出来玩啊?我们是本地导游,带你们去个更好玩的地方,便宜!”
女孩们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被那几个“热心”男容过来的、已经拧开瓶盖的饮料吸引。
李霄昀喃喃道:“别喝……快跑啊……”
他的声音带着无力回的痛苦。
画面猛地一跳,变得颠簸、昏暗。
是在行驶的车内。
女孩们东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孙蔓蔓的头歪在车窗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糖渍。
一只粗糙的手伸过来,粗鲁地擦掉她嘴角的糖渍,然后捏了捏她的脸颊,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这次货不错,看着嫩多了。”
场景切换又到一个光线严重不足的地方,像是废弃的仓库或深入地下的洞穴。
空气中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霉味和血腥味。
几十个身影蜷缩在铺着脏污稻草的地上,有女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幼童。
“看这边看这边,哈哈哈,一群畜牲。”一个低哑的声音叫唤着,语气充满兴奋。
他们乖巧地看过去,大多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得像被挖去了灵魂。
墙壁上能看到模糊的、绝望的抓痕。
白晓萌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死死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曼因已经泪流满面,无声地颤抖着。
一个矮壮、面相凶狠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央,手里拎着一根皮带。
那就是“黑驴”,声音沙哑凶狠:“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他猛地抽向一个试图护住半个馒头的瘦弱妇女。
皮带撕裂空气的声音和女人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
周围其他受害者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一眼。
岳铮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畜生!”
接下来是一系列快速切换、令人心碎的片段:
受害者被强迫排成一排,像复读机一样重复喊着:“我是牲口”、“我听话”、“主人是对的”。
一个女孩声音稍,立刻被拖出来,当众扇耳光,直到她涕泪交加地大声喊出来。
“我……我是……啊!”
“叫大声点!没吃饭吗!”
“我是……我是牲口!求你,别打了!我听话!”
又转邻二个画面。
食物被放在一个肮脏的食槽里,他们必须像动物一样趴着去吃。
有人稍有迟疑,就会被脚踹、被皮鞭抽打。
画面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孙蔓蔓的脸。
她倔强地不肯低头,被“黑驴”抓住头发,强迫她看着一个因为试图逃跑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孩。
“想跑?好好看看!”黑驴掐着她的脸,然后她一直目视这前方。
“啊!我不敢了……我听话……”那个男孩被打的皮开肉绽。
黑驴感受到手里饶颤抖,让鞭打的手下把鞭子递过来。
他将它塞到孙蔓蔓手里,“去打!”
“不!再打就死了!”
黑驴拽紧她的头发,“我再一遍,去打。不然就打死你。”
她颤抖着接过那条已经沾满血的鞭子,当走到那个男孩面前的时候,猛地转身跑开。
还没两步就被人抓了回来,按在地上,被丢掉的鞭子转移到了男孩子手里,一遍一遍抽着她。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愤怒,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只剩下死寂般的空洞。这个过程被残忍地记录了下来。
闻珏闭上了眼睛,他的星际记忆中,那些被捕获、被进行意识改造的外星生灵,他们的眼神,与此刻孙蔓蔓的眼神,重合了。
那是灵魂被碾碎后的残渣。
刘老棍的声音,怯懦地:“驴哥,这丫头……性子太烈,不好出手啊。”
“黑驴”不耐烦地:“妈的,费劲!先带回去看着!磨不掉棱角就扔山里喂狼!”
刘老棍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拉着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孙蔓蔓,离开了这个集中囚禁点。
这解释了她为何没有被“转卖”,而是被带回了柳村,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漫长的囚禁。
录像播放完了,屏幕变回一片令人窒息的蓝色。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近乎真空的死寂。只能听到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牙齿咬得太紧发出的摩擦声。
“呕——” 李霄昀第一个忍不住,冲出门外,传来了剧烈的干呕声。
白晓萌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苏曼因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动物般的呜咽。
岳铮猛地站起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狭的空间里来回暴走,最终狠狠一脚踹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赵思瀚摘下了眼镜,用力揉着眉心,手指在微微颤抖。
江明萧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光标停留在空白处,久久没有移动。
闻珏缓缓睁开眼,他的眼底仿佛有星云在燃烧,又像是结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冰。
他看向王警官,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硬:
“这不是结束。” 他甚至没有用问句。
王警官迎上他的目光,沉重地点头:“这只是开始。胡老三交代有限,他只负责本地接应和看守。‘黑驴’和那个‘胡老板’,以及这个网络的上线、下线,还隐藏在黑暗里。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罪恶累累的组织。”
白晓萌猛地抬起头,擦掉模糊视线的泪水,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王警官,我要留下来!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揪出来!”
“算我一个!”岳铮红着眼睛低吼,“不把这帮杂碎送进去,老子名字倒着写!”
苏曼因也抬起头,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还有我!”
李霄昀扶着门框走回来,脸色依旧苍白,却用力点头。
赵思瀚和江明萧没有话,但他们的沉默,此刻代表着最坚决的同盟。
王警官看着这些孩子,叹了口气。
“你们到此为止 ,别再涉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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