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流程在些许微妙的气氛中继续进校
仪式、敬酒、合影……覃家那几个挑头的亲戚虽然后来收敛了许多,但那种隐隐的打量和偶尔交换的眼神,依然让闻家这边感觉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膈膜。
闻珏和他的队友们始终淡然处之,该笑笑,该祝福祝福,仿佛那些阴阳怪气不过是耳边微风。
直到宴席过半,主桌上的重要宾客陆续开始向新人赠送礼物或礼金。
覃家那边拿出的多是厚实的红包、知名珠宝店的礼盒或是高端家电的提货单,伴随着一阵阵刻意抬高的恭维声。
轮到闻家这边,多是街坊们实在的祝福和不算厚重但心意十足的红包,气氛温馨却难免在对比下显得平淡。
覃家二伯母看着,嘴角又习惯性地想往下撇,好在被身边人轻轻碰了一下,忍住了。
就在这时,闻珏站了起来。
他没有拿红包,也没有拿任何看似华丽的礼海
他只是对着主桌方向,也是对着全场,清晰地道:“姐,姐夫,我们几个,还有一份礼物,想现在送给你们。”
一时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过来。连乐队都识趣地降低了演奏的音量。
闻珏微微侧身,他的六位队友随之起身。
白晓萌和苏曼因从座位旁拿起两个看起来十分结实、带有密码锁的银色金属箱——这与婚礼现场的浪漫风格格格不入,却莫名给人一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李霄昀上前一步,脸上带着难得的正经神色,声音洪亮:“闻瑜姐,覃铭哥!阿珏是我们的家人,阿珏的姐姐,就是我们所有饶姐姐!”
江明萧接话,语气沉稳:“我们知道,婚姻不仅是两个饶结合,也是两个家庭的联结,更是新生活的开始。所以,我们准备的礼物,可能不那么‘浪漫’,但希望它们能在你们未来的人生里,实实在在地撑起一点底气。”
第一个箱子被打开,推向新人面前。
里面不是珠宝,不是现金,而是几份装帧精美的文件。
赵思瀚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但这次他没有直接展示条款,而是先展示了一张精美的设计图——图上是一艘线条流畅、设计现代的白色帆船,停泊在宁静的港湾,船身上印着“ & q”的标志。
“这是一份‘启航基金’与实体礼物凭证。”赵思瀚的声音带着一丝技术性的热情,“我们七个一起凑份子,定制了一艘适合沿海巡航的入门级家用帆船,‘海鸥号’同款改良型,更安全舒适,就停在宜城新开发的滨海帆船俱乐部泊位。”
李霄昀兴奋地补充:“船不大,但五脏俱全!够你们俩周末出海看日落,或者约上三五好友近海钓鱼。它不属于任何复杂的家庭账目,就是单独送给你们家庭的‘大玩具’和‘减压舱’!”
这话引来一片会心的笑声。
江明萧接着解释,语气务实而温暖:“与船绑定的,是一笔覆盖首年泊位费、基础维护和必要保险的‘启航基金’,以及俱乐部提供的免费入门培训课程。不用担心家庭的额外支出。”
岳铮指着第二份文件,虽然他脸色还有点白,但眼神灼灼:“这个,是我家……呃,我家里有点门路,帮忙协调拿到的。宜城新区那个‘创智园’知道吧?里面一个预留的、位置和面积都相当不错的独立工作室的十年优先租赁权合同,租金远低于市场价。闻瑜姐如果不想一直打工,想做个温馨的咖啡或者花艺工作室,也有现成的地方。钥匙在这。”
他拿出一个造型别致的金属钥匙,放在合同上。
第三个文件是江明萧拿起来的:“最后这个,是一份全球紧急救援服务的顶级会员协议,覆盖医疗转运、法律援助、安全撤离等多项服务,绑定的是你们二位以及双方直系父母的信息。我们希望它永远用不上,”
他顿了顿,“但万一,在任何地方,遇到任何难以应付的突发状况,按下那个紧急按钮,24时待命的专业团队会第一时间响应。”
全场鸦雀无声。
无论是覃家那些见惯了好东西的亲戚,还是闻家朴实的街坊,都被这份礼物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用“值多少钱”能衡量的礼物了。
它涉及的是长远的规划、事业的起点、以及生命安全的底线保障,考虑之周全,用意之深,远远超出了寻常人情往来。
覃铭拿着那几份沉甸甸的文件,手都有些抖。
他看向闻瑜,闻瑜早已泪眼模糊,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还有这个,” 白晓萌打开第二个较的箱子,里面是一个造型古朴精美的红木匣子。
她动作心地打开盒盖,一层素绸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卷起的绣品。
李霄昀和岳铮各执一端,将其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尺寸颇大的湘绣台屏。
底色是润泽如雨后青的素缎,其上,两朵并蒂莲依偎盛放。
一株粉润娇嫩,仿佛带着晨露;一株则偏雅白,清丽脱俗。
花瓣的纹理以极为细腻的“施针”和“散套针”绣成,丝线光泽流转,竟在灯光下呈现出柔和的立体感与近乎真实的轻薄质感,仿佛能闻到幽香。
荷叶阔大,正面翠色欲滴,用了深深浅浅数十种绿色丝线表现光影与脉络;背面则微卷,颜色偏赭黄,纹理清晰,工艺之精,令人叹为观止。
最精妙的是莲下碧波中的一对锦鲤。
一尾赤红如焰,一尾金橙华贵,并非呆板并排,而是首尾相顾,悠游自在。
鱼身的鳞片以“擞和针”与“滚针”结合,每片鳞都闪着细碎的、方向各异的光,随着观看角度微微变幻,恍若在水中灵活摆动。
当这幅绣品完全展露时,距离最近的覃家二伯母第一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地向前倾身,眼睛死死盯着绣品右下角一个以缥缈针法绣就的朱文印,声音都变流:“这……这是‘漱石轩’的落款?顾……顾兰因大师的手笔?”
她这一声,让覃家那边几位颇有见识、喜爱收藏的长辈也纷纷离座,忍不住凑近观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真的是顾大师的绣印!她老人家近年深居简出,作品几乎不在市面流通,每一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啊!”
“这并蒂莲的针法,看这瓣尖的过渡,简直是鬼斧神工……还有这水纹,‘活水’之誉名不虚传!”
“寓意也好极了!‘莲’谐‘连’,并蒂同心;‘鱼’谐‘余’,富足美满;这‘鱼戏莲叶间’更是夫妻恩爱、生活和谐的千古佳喻!这礼物的心思和分量……”
那位之前阴阳怪气的油头表侄,此刻张着嘴,一句话也不出来。
他不懂艺术,但从周围长辈们近乎失态的反应,他就知道这个礼物的分量。
苏曼因温和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顾奶奶是我一位忘年交,听闻姐姐大喜,特意花了半年心血绣了这幅《并蒂莲华》,嘱我们带来。她,婚姻如绣,千针万线,心意贯通,才能成就一幅圆满。祝姐姐姐夫,如莲清雅,如鱼得水,往后日子,每一针每一线都绣出自己的锦绣地。”
覃铭扶着微微颤抖、眼眶湿润的闻瑜,郑重地接过这沉甸甸的绣屏。
他看向闻珏和他的朋友们,目光深深:“代我们……谢谢顾大师。这份心意,我们永远珍藏。”
覃母第一个鼓起掌来,掌声由衷而热烈。
接着,掌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席卷了整个宴会厅。
连之前最刻薄的覃家二伯母,此刻也神色复杂,再也不出半个字。
闻珏看着姐姐流泪的幸福面庞,看着姐夫动容的神色,看着队友们脸上如释重负又骄傲的笑容,他知道,这份迟来的礼物,已经达到了它所有的目的。
从今往后,再无人可以觑闻瑜,以及她所来自的那个充满温情与力量的“榆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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