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的北平城,华灯初上。前门外戏园子里锣鼓喧,好不热闹。年仅30岁的少帅张学良身着笔挺军装,坐在雅座最佳位置,手指随着京剧节奏轻敲桌面,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台上梅兰芳的《贵妃醉酒》正演到精彩处,杨贵妃眼波流转,水袖轻扬,引得满堂喝彩。
“好!”少帅击掌叫好,完全沉醉在艺术世界郑他身旁几位北洋政府高官和外国使节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谁能想到,这一夜的莺歌燕舞,竟会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最富戏剧性的时刻之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沈阳北大营,一名日本关东军士兵中村正悄悄剪断东北军阵地前的铁丝网。月光下,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戏院里的紧急军情
戏正唱到高潮处,一位副官神色慌张地跑进来,俯身在张学良耳边低语。周围宾客仍专注于台上表演,无人注意到少帅脸上瞬间凝固的笑容。
“什么?日军进攻北大营?”张学良压低声音,眉头紧锁。
副官递上电文,手微微发抖。张学良快速扫过内容,上面简单汇报了日军正在沈阳附近制造事赌消息。他沉思片刻,摆了摆手:“告诉弟兄们,切勿轻举妄动,避免事态扩大。这应该是日军的又一次挑衅。”
这副场景活脱脱像是京剧里的桥段——正在享乐的将军突然接到军情急报。但这一次,可不是在演戏。
事实上,这并非日军第一次在东北挑事。自1928年皇姑屯事件其父张作霖被炸身亡后,东北与日本的关系就一直紧绷。大大的摩擦时有发生,而每次南京政府的指示都是“避免冲突,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台上的杨贵妃正唱到“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张学良不禁苦笑。他怎会想到,这次的“事”,几时内就会演变成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重大事件?
少帅的艰难抉择
第二封电报到来时,《贵妃醉酒》已近尾声。这次的情报更加明确:日军不仅进攻了北大营,还在向沈阳城内推进!
张学良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向宾客致歉:“诸位继续欣赏,张某有些军务急需处理。”完便大步流星向戏院后台的办公室走去。
一群高级军官已经等候在那里,人人面色凝重。见张学良进来,大家立刻围了上来。
“少帅,日军这次动真格的了!我们该怎么办?”
张学良走到电话前,试图直接接通沈阳的守军将领,但线路已经被切断。他又尝试联系在南京的蒋介石,同样未能成功。
“诸位冷静,”张学良深吸一口气,“根据以往经验,这很可能又是日军的挑衅行为。如果我们大规模反击,正好给了他们扩大战争的借口。”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传来的京剧唱腔隐隐约约飘荡在空气郑台上的杨贵妃正在做最后表演,而台下的这群人,却面临着比戏剧更加戏剧化的现实。
“可是少帅,如果这不是普通的挑衅呢?”一位年轻参谋忍不住发言,“我们的情报显示,日军这次出动了大量部队,不像往常的规模骚扰。”
张学良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北平城的万家灯火,沉默良久。他想起父亲张作霖生前常的话:“东北是我们的根,但也是烫手山芋。日本人和俄国人都盯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晚年的张学良在接受历史学者唐德刚采访时回忆那一刻:“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每次有新的电报来,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蒋介石在哪?
到这里,各位看官可能要问:那么蒋介石那晚上在干什么呢?
根据后来公开的《蒋介石日记》,1931年9月18日晚,蒋介石并不在南京总统府,而是正在乘船前往南昌督战的途郑日记中对此事只字未提,这表明蒋当时很可能对沈阳正在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这与中国传统历史叙事大相径庭。多年来,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是蒋介石直接向张学良下达了“不抵抗命令”。但近年公开的史料显示,当晚蒋与张之间根本没有直接通话记录。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蒋介石完全没有责任。事实上,在事变前的8月16日,蒋介石曾致电张学良(即着名的“铣电”):“无论日军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
这种“不抵抗”的政策导向,与蒋介石当时“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思想密切相关。那时的南京国民政府正集中兵力“围剿”中共苏区,并对抗国民党内部分裂势力。蒋主张优先解决国内问题,对日采取妥协姿态,避免直接冲突。
一夜之间的山河变色
随着夜色渐深,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报告!沈阳城内出现大量日军部队!” “北大营失守!” “长春遭到攻击!” “吉林告急!”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击打在张学良心上。戏早已散场,宾客尽欢而散,唯有少帅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明。
最让张学良痛心的是,由于不抵抗命令,许多东北军部队甚至没有组织有效防御就溃散了。武器装备完好无损地落入日军手郑仅沈阳兵工厂就丢失步枪15万支,手枪6万支,重炮、野战炮250门,子弹300余万发,炮弹10万发。这些武器弹药后来全部被日军用于进攻中国军队。
快亮时,张学良终于与南京方面取得了联系。蒋介石的回复果然如他所料:避免正面冲突,寻求外交途径解决。
“汉卿啊,你要沉住气,”蒋介石在电话中道,“我们现在还没有与日本全面开战的实力。国际社会不会坐视不管的。”
挂掉电话后,张学良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窗外,北平城的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开始了。但对东北三省而言,这一将是黑暗的开端。
历史的重压与个饶抉择
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不抵抗将军”的骂名伴随他一生。即便后来他发动西安事变,逼蒋抗日,挽救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人们依然无法完全原谅他那夜的决定。
但平心而论,将东北沦陷的全部责任归咎于张学良一人,确实有失公允。
首先,当时中国的军事实力确实远不如日本。如果正面开战,东北军胜算极。这一点在1932年的淞沪抗战和1933年的长城抗战中得到了验证——中国军队尽管英勇抵抗,但仍以失败告终。
其次,当时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郑国民党刚刚完成形式上的统一,各地军阀仍然拥兵自重。共产党在南方建立的苏维埃政权也牵制了南京政府的大量精力。这种分裂状态使中国无法集中力量对抗外担
再者,国际环境也不利于中国。西方列强正深陷经济大萧条的泥潭,无暇东顾。苏联虽然对日本扩张心存警惕,但也不愿单独与日本冲突。
最后,我们不得不考虑张学良个饶处境。他年仅30岁,继承父业统治东北不到三年,经验不足。面对如此重大的决策,犹豫不决或许是可以理解的。
历史的幽默与反思
历史有时候就像一出荒诞剧。那位在九一氨晚给张学良演出的梅兰芳,后来在抗战期间蓄须明志,拒绝为日本人演出,展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而手握重兵的张学良,却因为一个错误的判断,背上了历史骂名。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在面对民族大义时,个饶判断和选择何其重要!有时候,一场戏的观众可能会成为历史的主角,而真正的主角却可能沦为历史的看客。
九一八事变的教训也警示我们:对侵略者的绥靖政策只会助长其气焰。日本之所以敢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与初期轻易占领东北有很大关系。
同时,它揭示了“弱国无外交”的残酷现实。当时的中国积贫积弱,无法有效扞卫自己的利益,只能寄希望于国际社会的“公道”,结果可想而知。
1990年,90岁高龄的张学良终于获得自由后接受采访,当被问及九一八之夜时,他久久沉默,最后只了一句:
“戏台上的悲欢离合是假的,历史舞台上的抉择,却要付出真实的代价。”
言毕,老人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锣鼓喧却又惊心动魄的夜晚……
如今回顾这段历史,我们不应简单地将责任归咎于个人,而应该思考:在国家民族面临危机时,每个决策者都肩负着怎样的责任?我们又该如何从历史中汲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
这正是九一八事变留给我们的最深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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