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中顽童,初露锋芒
林语堂,原名和乐,后改玉堂,又改语堂,1895年10月10日生于福建龙溪(今漳州)一个农民牧师家庭。这坂仔的青山,据他后来自述,乃是其“性格的雏形”,塑造了他乐观、幽默且不拘一格的脾性。在独特的中西文化交融的家庭环境中成长,林语堂从就能在《圣经》故事与漳州山水间自由穿梭。
少时读书,林语堂已显过人赋。一则野史趣闻记载,某日私塾先生讲解《诗经》,抑扬顿挫,沉醉不已。林语堂却与同桌窃窃私语,言某句释义不当。先生大怒,斥其扰攘课堂,罚他站堂。林语堂却不慌不忙,起身将那诗句重新阐释一番,引经据典,竟得比先生更为透彻有趣,满堂学子皆哄笑不已。先生面红耳赤,竟不知是该继续罚他,还是该赞他。这或许便是林氏幽默最早的实践——于规矩中寻个破绽,钻将出来,叫人哭笑不得,又暗自佩服。
二、学贯中西,语丝斗士
林语堂先后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后留学美国、德国,获哈佛大学文学硕士、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学位。这段求学经历为他日后成为中西文化桥梁的搭建者奠定了坚实基础。
1923年回国后,他先后在北京大学、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厦门大学等校执教。1924年,他做了一件影响中国文坛的大事——首次把英文humor翻译为,这个译音义结合的词从此在中国文化中扎根。
在《语丝》时期,林语堂与鲁迅、周作热并肩作战。鲁迅常是凝神沉思,烟卷一支接一支,言辞犀利如匕首投枪。而林语堂则往往是气氛调节者,他操着一口闽南腔调的国语,时而插科打诨,时而妙语解颐。某次聚会,众人讨论国事,气氛凝重,林语堂忽道:诸君,且慢烦恼。依我看来,中国之问题,譬如一人消化不良。胃气胀满,你偏要它立刻奔跑,岂不更难?不如先服一剂散,通通肠气,方好从长计议。此言一出,满座莞尔,紧张气氛顿时消解大半。
三、论语人间,闲谈丝瓜
1932年起,林语堂先后创办《论语》、《人间世》、《宇宙风》等刊物,大力提倡的品文,真正将一词推广至千家万户。《论语》刊名,取自儒家经典,内容却活泼诙谐,针砭时弊,笑谈人生。
他曾在《论语》上发表《我的戒烟》,写得一波三折,妙趣横生,最终结论却是戒烟甚易,余已戒过百次,其自嘲与真诚,令人捧腹。又曾写文章讨论西装之不合人性,尤其嘲笑西裤的表袋:(表袋)乃西裤上最无用的部分,表放在其中,既不便取,又易遭窃,真不知西人何以终不改良?其观察之细,议论之趣,可见一斑。
野史传闻,某次《论语》编辑聚会,议题是如何将刊物办得更有趣。众人议论纷纷,林语堂却忽见窗外棚架上一根老丝瓜,遂指之道:诸君,譬如这丝瓜。文人墨客或赞其风姿,农人厨子则知其用处。我等作文,当学这丝瓜,既有形而上之雅趣,亦有形而下之实用,最要紧的,是自然生长,有真滋味。此喻一出,众人皆称妙绝。
四、海外声名,幽默传道
1935年,应赛珍珠之约,林语堂用英文撰写《吾国与吾民》,后举家前往美国。这本书以其独特的视角和幽默智慧的笔调,成为西方人了解中国文化与生活哲学的重要窗口。随后创作的《生活的艺术》更是风靡西方,倡导闲适哲学,在全球畅销不衰。
他的代表作《京华烟云》以史诗笔法描绘近代中国社会变迁,曾被列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作品之一。这些作品共同构筑了林语堂作为中西文化桥梁的搭建者的卓越成就。
林语堂在美国大学演讲,从不照本宣科,常常即兴发挥,妙语连珠。一次演讲,有人提问:林博士,您认为什么是理想的生活?林语堂微笑道:理想生活嘛,就是住英国的房子,吃中国的饭菜,娶日本的太太,雇法国的情人,找德国的管家……台下笑声雷动,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都是玩笑。真正的理想生活,是睡在自家的床上,吃父母做的饭菜,听爱人给你情话,跟孩子做游戏。这先抑后扬,既展现了幽默,又道出了中国人重视家庭伦理的深沉情福
五、发明创造,赤子之心
若论林语堂一生中最跌宕起伏、最显其赤子之心与执着劲儿的事,莫过于1947年研制明快中文打字机。作为语言学家,林语堂是国语罗马字拼音方案的主要制定者之一,对汉字检索有着极深的研究。
他坚信一定能造出比西方打字机更高效的中文打字机。为此,他几乎投入了全部稿费和积蓄,甚至一度向好友、银行家陈庸孙借贷巨款,搞得自己囊空如洗,家中有时连买菜钱都紧张。夫人廖翠凤虽常抱怨语堂是赚钱的能手,也是花钱的能手,却始终支持丈夫这疯狂的梦想。
在那段埋头发明的日子里,他的书房地上铺满了汉字卡片,他像孩摆积木一样,趴在地上排列组合,寻找最优方案。打字机终于造出来了!他兴奋地命名为明快打字机。这台打字机体型硕大,结构精巧,采用他独创的上下形检字法,确实能高效打出汉字。
然而,故事的结局却令人扼腕。当时中国战乱频仍,政局动荡,根本没有厂商愿意投入生产如此精密而昂贵的机器。这台凝聚了林语堂心血与财富的发明,最终只造出了一台原型机。
六、晚年着述,集其大成
1954年,林语堂任南洋大学首任校长,后因与执委会意见不合离职。1966年回中国台湾定居,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主持编撰《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这部于1972年编竣的词典成为双语工具书经典,是他语言学研究的集大成之作。
晚年的林语堂依然保持着幽默本色。他曾开玩笑:我最大的长处是对外国人讲中国文化,而对中国人讲外国文化。这看似自嘲的话,实则精准地概括了他作为文化使者的独特地位。
1976年3月26日,林语堂在香港病故,结束了他充满智慧与幽默的一生。
结语:幽默大师的永恒魅力
林语堂自称一团矛盾:真诚的乐观主义者,热爱革命的超然隐士,体恤人情的批判者,讲述道家哲学的基督徒。正是这诸多矛盾,在他身上和谐统一,成就其通透圆融的人生智慧与幽默风格。
他一生着述等身,笑骂由心,将幽默提升为一种生活态度和文学境界。他的幽默,不是插科打诨的低级趣味,亦非冷嘲热讽的尖刻挖苦,而是一种温厚的、睿智的、富含同情心的处世哲学。
从将humor幽默,到创办《论语》提倡幽默文学;从《吾国与吾民》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到《生活的艺术》倡导闲适哲学;从发明中文打字机到编纂汉英词典,林语堂的一生都在践行着他的幽默哲学。正如他所欣赏的之物,他的文章与为人,亦是半新半旧半中半西,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严肃与诙谐之间,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平衡点,从而成就了一位穿越时代,至今仍能让我们发出会心一笑的——真正的幽默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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