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我是被后院的鸟叫声唤醒的。睁开眼,刚蒙蒙亮,淡青色的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
洗漱完毕,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前院医馆。周老先生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的动作缓慢而流畅,如行云流水,和晨光融为一体。
我没有打扰他,径自去了厨房生火煮粥。米是昨新买的,加了红枣和莲子,熬得糯糯的。又拌了个黄瓜,切零咸菜。
粥煮好的时候,周老先生也打完拳了。他走进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粥,点点头:“今有客人,多煮点。”
“煮了不少呢。”我,“心谣和南乔想见见您。”
“嗯。”周老先生擦擦手,“让她们多睡会儿,不急。”
正着,后院传来开门声。李心谣和宋南乔已经起来了,两人梳洗完毕,换上了干净衣服。
“周爷爷早。”两个女孩礼貌地问好。
“早。”周老先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睡得还好吗?”
“很好。”宋南乔,“房间很安静,一觉睡到亮。”
“那就好。”周老先生在桌边坐下,“吃饭吧。”
我们围坐在桌旁,吃着简单的早餐。周老先生话不多,只是偶尔问两个女孩家里的事,县城的变化。李心谣和宋南乔都很乖巧,一一回答。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周老先生对两个女孩:“你们难得来省城,让三钱陪你们好好逛逛。医馆这边有我。”
“谢谢周爷爷。”李心谣,“我们不会耽误三钱太久的。”
“没事。”周老先生摆摆手,“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
收拾妥当,我们准备出门。临行前,周老先生叫住我,递过来一个布包:“带上这个。”
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常用药材——薄荷、金银花、藿香正气散,还有一瓶清凉油。
“热,防着点。”周老先生。
“知道了。”
去夏令营报到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分配了宿舍后,便没事了。因此我们三人决定去博物馆。
省博物馆在城东,离医馆有一段距离。我们决定坐公交车去。上午九点的公交车上人还不太多,我们找到了座位。
李心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宋南乔坐在她旁边,翻看着省城旅游手册。
“博物馆有五个常设展厅,”宋南乔念着介绍,“历史馆、青铜馆、陶瓷馆、书画馆,还有...民俗馆。”
“民俗馆?”我有些兴趣,“里面都有什么?”
“手册上是展示本省各地民间风俗、手工艺品,还有...民间信仰相关的东西。”宋南乔继续念道。
我心里一动。民间信仰,那应该包括风水、符咒之类的内容。或许能去看看,长长见识。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博物馆站。下车后,一栋气势恢宏的现代建筑出现在眼前。省博物馆是新修的,外观设计融合了传统元素和现代风格,很是气派。
因为是假期,来参观的人不少。我们排队买了票,随着人流进入大厅。
大厅挑高十几米,十分开阔。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仿古青铜鼎模型,周围是各个展厅的指示牌。
“先看哪个?”李心谣问。
“按顺序来吧。”宋南乔,“从历史馆开始。”
历史馆里陈列着从旧石器时代到近代的文物。石器、陶器、青铜器、铁器...按时间顺序排列,展现了这片土地上几千年的文明脉络。
我们慢慢走着,看着玻璃柜里那些历经沧桑的物件。有些陶器已经破损,有些青铜器锈迹斑斑,但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历史。
在一个展示汉代文物的区域,我停下了脚步。柜子里有一面铜镜,镜背刻着复杂的纹饰——四神图案,还有一圈铭文。
“这是什么?”李心谣凑过来看。
“汉代规矩镜。”我,“你看这纹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表四方。中间是钮,钮周围这圈铭文,通常是吉祥话或者道家咒语。”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宋南乔惊讶地问。
“平时喜欢看一点这方面的书。”我,“这种镜子不仅是日用品,也有辟邪的功能。古代人相信镜子能照出邪祟,所以常用来做护身符。”
我们继续往前走。在唐宋文物区,我看到了一套完整的占卜工具——龟甲、蓍草、铜钱,还有一本已经残破的卦书。
“这是古人占卜用的。”我解释道,“龟甲用来烧灼看裂纹,蓍草用来算数,铜钱用来摇卦。”
“跟你那些工具有点像。”李心谣。
“本质上都是相通的。”我点头,“都是古人认识世界、解读规律的方法。比如这蓍草占卜,就是最为古老的占卜术之一。又叫大衍筮法。”
她们两个人听的眼睛亮晶晶的,于是我继续道:“古人用蓍草50根,占卜时取出一根不用,这是根据《周易.系辞上传》中的“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象征留一线机。只因机不可尽数窥探。”
我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好像还能理解,于是接着:“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仂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仂而后挂。这是古人对大衍筮法的操作方法讲解。”
宋南乔皱着眉道:“停停停,别了,听书一样。直接翻译成白话文吧。”
李心谣也皱着眉点零头。
我笑了笑:“在这也不清楚,等回去以后给你们演示一下就懂了。”
逛完历史馆,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决定先去青铜馆。
青铜馆里陈列着各种青铜器——鼎、簋、爵、壶...最大的一个鼎有一米多高,需要两个人合抱。青铜器上的纹饰繁复精美,有饕餮纹、云雷纹、蟠螭纹...
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我看到了几件特别的青铜器——不是礼器,而是兵器。剑、戈、矛,还有一件让我停下脚步的东西。
那是一面青铜盾牌,不大,直径约四十厘米。盾面中心是一个狰狞的兽面,周围是一圈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符号?”宋南乔问,“不像文字。”
我仔细辨认着那些符号。有些像山,有些像水,有些像云气...突然,我认出来了。
“这是风水符咒。”我低声,“你看这个,是‘镇’字的变化体;这个像山形的,代表‘靠山’;这个波纹状的,代表‘水’...”
“青铜盾牌上刻风水符咒?”李心谣不解,“盾牌不是打仗用的吗?”
“可能不是普通的盾牌。”我,“这可能是仪式用的法器,或者...墓葬里的冥器。”
我看了一眼展品明牌,上面写着:“汉代青铜盾,出土于本省北部汉代贵族墓葬。盾面纹饰特殊,可能与当时祭祀活动有关。”
果然。
我们又看了几件类似的器物,都是墓葬出土的,上面都有各种符号纹饰。看来在汉代,风水术已经相当成熟,并且应用于丧葬仪式。
从青铜馆出来,已经中午了。我们在博物馆附近的餐厅简单吃了午饭,然后继续参观陶瓷馆和书画馆。
下午两点,我们来到了最后一个展厅——民俗馆。
与其他展厅的庄重肃穆不同,民俗馆的布置更加生活化。一进门就是一个仿古街市的场景,有药铺、茶馆、布庄、当铺...各个店铺里陈列着相应的物品。
再往里走,是各种民间手工艺品的展示——剪纸、刺绣、泥塑、木雕...每一件都精巧别致,充满了生活气息。
在展厅的最深处,有一个独立的区域,门口挂着牌子:“民间信仰与习俗”。
我们走了进去。这个区域不大,但内容丰富。有祭祀用的神像、香炉、烛台;有婚丧嫁娶的各种仪式用品;还有...风水相关的器物。
在一个玻璃柜里,我看到了熟悉的东西——罗盘。不止一个,而是大大七八个,从清代的到民国的都樱
“这是风水罗盘。”我指着其中一个最大的,“你看,中心是池,周围是八卦、二十四山、二十八宿...层数越多,越精细。”
旁边的一个柜子里,陈列着各种风水用具——鲁班尺、寻龙尺、铜钱、符纸...甚至还有几本线装的风水书。
“这些东西,你都有吗?”宋南乔问。
“有些有,有些没樱”我,“外婆留下的主要是一套罗盘和鲁班尺。其他的,我都是根据需要慢慢置办的。”
再往前走,是一个仿古书房的布置。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书架上放着古籍,墙上挂着山水画。但引起我注意的是书房一角的一个神龛。
神龛里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形状奇特,像是自然形成的,表面光滑,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是泰山石敢当。”我解释道,“民间常用这种石头镇宅辟邪。尤其是房屋有冲煞的时候,会立一块石敢当来化解。”
“这块石头看起来...有点特别。”李心谣盯着石头看。
我也注意到了。这块石头的色泽和质感,不像普通的泰山石。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石头上似乎有极细微的纹路,像是...符文?
我想凑近些看,但玻璃柜挡住了。只能隔着玻璃观察。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很轻微,像是石子投入水面的涟漪,但确实存在。
这正是:
晓窗莺语唤晨光,粥煮莲枣溢远香。
翁演太极舒广袖,客来问早安雅堂。
寻幽共赴文博处,探古同观岁月长。
盾刻灵符藏汉意,石凝瑞气韵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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