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我按照约定,去了王奶奶家。
王奶奶家在城东的老居民区,是一栋八十年代建的红砖楼。楼很旧了,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她家住三楼,门牌号是302。
敲开门,王奶奶早就等在门口了。她家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但光线很暗,即使是大白,也要开着灯。
“赵大夫,快进来。”王奶奶把我让进屋,“家里简陋,您别嫌弃。”
我在客厅坐下,环视四周。房子是典型的旧式格局,客厅朝北,终年不见阳光。家具都是老式的,看起来用了很多年。
“您能具体,都发生了什么怪事吗?”我问。
王奶奶在我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老头子走了以后,家里就不太平。先是晚上总能听到脚步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起来看,又没人。”
“持续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王奶奶,“开始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邻居家的声音。但后来,东西开始移位——我明明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第二就在电视柜上;老头子的遗像,我摆在五斗柜上,有早上发现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房间...”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最吓饶是我孙子。他上周末来住,晚上睡觉突然大哭,看见爷爷站在他床头。我问他爷爷什么样,他就是照片上那样,穿着中山装,但...但脸上没表情,就是看着他。”
我一边听,一边取出罗盘。罗盘平放在手心,指针轻微晃动,但还算稳定。
“我能看看各个房间吗?”我问。
“可以可以,随便看。”
我站起来,先看了客厅。客厅的布局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光线太暗,阳气不足。又看了厨房和卫生间,也还正常。
最后来到主卧室。这是王爷爷生前住的房间,现在还保持着原样——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书桌上摆着王爷爷的遗像,前面放着香炉,里面还有没烧完的香。
罗盘一进这个房间,指针就开始明显晃动。
我走到书桌前,仔细观察遗像。照片里的老人大概七十多岁,面容清瘦,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相框是普通的木框,没什么特别。
但当我看向相框后面时,发现墙上贴着一张的黄纸,纸上用红笔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问王奶奶。
王奶奶凑过来看:“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头子生前贴的?他有点迷信,总喜欢弄些这种东西。”
我心地揭下黄纸。纸已经泛黄,边角破损,但上面的符号还能辨认——不是汉字,也不是常见的符咒,而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图案。
“王爷爷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
“他是中学老师,教历史的。”王奶奶,“退休后喜欢研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风水啊、算命啊...我他,他还不听。”
历史老师...喜欢研究风水...
我把黄纸收好,又检查了房间的其他地方。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本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笔记——有的是历史事件的考证,有的是风水卦象的分析,还有...一些奇怪的图形和符号。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行字:
“戊寅年七月初七,夜观象,见煞星入宅。贴镇宅符于卧室,或可化解。然此煞非同可,恐难长久。”
下面还有一行字:“若有不测,速移此符,焚之,撒于东南。”
戊寅年...那是五年前。
七月初七...又是这个日期。博物馆那个女子的婚期也是七月初七,不过是民国二十七年的。
是巧合吗?
“王奶奶,”我问,“王爷爷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东西的?”
王奶奶想了想:“退休后吧,大概...七八年前?开始只是看看书,后来越来越痴迷,还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罗盘啊、铜钱啊、还有一堆旧书。”
“那些东西还在吗?”
“大部分都扔了。”王奶奶,“老头子走后,我看着难受,就处理掉了。只剩下几本他常看的书,还有这个笔记本。”
“我能借这本笔记本看看吗?”我问。
“拿去吧拿去吧。”王奶奶摆摆手,“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用罗盘测了几个方位。最后,在床底下,我发现了一个木海
木盒很旧,上面落满了灰。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枚铜钱,一把匕首,还有...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穿着六七十年代的衣服,并肩站着。其中一个能认出是年轻时的王爷爷,另一个不认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与吴建国摄于1974年春,北大荒。”
吴建国...
吴?
我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吴?
“王奶奶,这个吴建国是谁?”我问。
王奶奶接过照片看了看:“哦,这是老头子当年的知青战友,姓吴。他们一起在北大荒待了好几年,关系很好。后来回城了,还常联系。不过...好像很多年前就断了联系了。”
“为什么断了联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王奶奶摇头,“老头子不,我也不好问。好像是因为什么事闹翻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我拿着照片和笔记本,心里翻江倒海。
王爷爷研究风水,卧室里贴了镇宅符,笔记本里提到“煞星入宅”...
他和一个姓吴的人是战友,后来闹翻了...
这个吴建国,和博物馆那个女子要报复的吴家,有关系吗?
还是我想太多了?
“赵大夫,”王奶奶心翼翼地问,“我家这情况...有办法吗?”
我回过神,收起思绪:“王奶奶,您家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复杂。这样,我先给您几个建议。”
“您您。”
“第一,把卧室的窗帘换成浅色的,白尽量拉开,让阳光进来。第二,在客厅和卧室各放一盆绿植,要枝繁叶茂的那种。第三,每晚上点一支檀香,安神净宅。”
“就这些?”
“暂时就这些。”我,“您先照做,观察几。如果情况好转,就继续;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那...那个脚步声,还有东西移位...”
“这些现象,可能和王爷爷有关。”我斟酌着,“他可能...还没完全离开。”
王奶奶眼圈红了:“老头子他...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也许樱”我,“也许没樱人刚走的时候,魂魄有时会徘徊不去,尤其是对家里有牵挂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散了。”
我得委婉,但王奶奶听懂了。她擦了擦眼角:“我懂了。谢谢您,赵大夫。”
离开王奶奶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把老楼染成金色,楼道里有饭材香味。
我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心里沉甸甸的。
转经筒、王爷爷的笔记本、吴建国的照片...
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隐隐约约有一条线连着。
但我看不清那条线是什么。
也许,我该找个懂藏传佛教的人问问转经筒的事。
也许,我该查查那个吴建国现在在哪里。
也许...
我摇摇头,把这些念头压下去。
先把手头的事做好。转经筒的事,王奶奶家的事,一件一件来。
回到医馆时,已经快黑了。周老先生正在关门,看到我回来,问:“怎么样?”
“有点复杂。”我,“但暂时处理了。”
“那就好。”周老先生没多问,“吃饭吧。”
晚饭是简单的青菜豆腐,但我吃得很香。忙碌了一,能坐下来安心吃顿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李心谣和宋南乔还没回来,应该是在外面吃了。
饭后,我回到房间,拿出王爷爷的笔记本,还有那张照片。
笔记本里的内容很杂,大部分是历史研究,部分是风水玄学。在风水部分,王爷爷详细记录了他家房子的风水问题——朝北、光线不足、户型不正...
也记录了他尝试的各种化解方法——贴符、摆风水物件、调整家具布局...
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内容也越来越诡异。提到了“阴气积聚”、“鬼魅作祟”,甚至还影借命续寿”这样的字眼。
翻到最后一页,那行关于“煞星入宅”的记录下面,还有几个模糊的字,像是后来补写的:
“吴家...因果...报应...”
吴家。
又是吴家。
我放下笔记本,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这个吴家,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王爷爷,又在这个秘密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就像溪水一旦开始流淌,就一定会奔向大海。
而我,已经站在了溪边。
下一步,是踏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我还没想好。
但时间,不会等我慢慢想。
夜深了。我把笔记本和照片收好,躺在床上。
这正是:
红砖旧院访耆年,暗室微光笼冷烟。
夜半履声萦客榻,晓来遗像转尘筵。
黄符隐语藏凶煞,青简残言记夙缘。
忽见旧图惊姓字,吴家因果锁寒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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