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大佐坐在临时指挥所的折叠椅上,盯着摊在弹药箱上的地图,已经整整两个时没挪窝了。地图上,老鹰嘴的位置被红铅笔圈了一圈又一圈,旁边的标注密密麻麻:佐藤联队玉碎处、炮兵阵地被毁坐标、疑似八路军阻击阵地...
“八嘎...”山本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
帐篷里静得吓人,几个参谋和大队长屏息垂手站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谁都知道联队长现在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不,不是火药桶,是已经点燃了引信、滋滋冒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炸药包。
“报告!”通讯兵在帐篷外喊。
“进来。”山本头也没抬。
通讯兵捧着一纸电文,心翼翼地递过来:“师团部急电。”
山本接过,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电报是第36师团参谋长亲自发来的,内容简洁得近乎冷酷:第222联队立即停止对林峰部的军事行动,撤回阳泉防区。师团部将派情报部门接手后续事宜。
“立即停止...撤回...”山本把电文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他们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吗?知道佐藤联队一千多皇军勇士是怎么玉碎的吗?现在让我们撤?撤回去当缩头乌龟?!”
“联队长阁下,”一个年纪稍大的大队长硬着头皮开口,“师团部的考虑也许有道理。林峰部能在短时间内全歼佐藤联队,明其战斗力远超我们预估。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攻,可能会...”
“可能会什么?再丢一个联队?”山本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高桥大队长,你在害怕吗?”
高桥大队长脸色一白,挺直腰板:“不!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觉得应该从长计议。林峰此人诡异,其部队装备来源不明,弹药补给似乎无穷无尽。我们应该先摸清他的底细,再...”
“摸清底细?”山本站起来,在帐篷里踱步,“怎么摸?派间谍?我们派去的特工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吗?用电台监听?林峰部用的是我们完全无法破译的密码!靠伪军情报?那些墙头草的话能信几分?”
他越越激动,走到帐篷边,一把掀开门帘。外面,夕阳正沉向西山,把连绵的太行山脉染成一片血色。远处,老鹰嘴方向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听不见,安静得让人心慌。
“你们看到没有?”山本指着那个方向,“那片山谷,昨还枪炮震,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八路军撤得干干净净,连具尸体都没留下——不是他们没死人,是他们把死人也都带走了!这是一支什么部队?啊?打仗像饿狼,打扫战场像蝗虫,撤退像鬼魅!”
参谋们面面相觑。确实,他们刚才派侦察兵去老鹰嘴看了,回来报告:战场被打扫得比狗舔过的盘子还干净。武器弹药自然不用,就连子弹壳、炮弹皮都被捡走了。日军尸体被掩埋在一个大坑里,埋得整整齐齐,还立了块简易木牌,上面用中日文写着:日军阵亡者合葬墓。
八路军甚至给敌人收尸立碑。这事传到士兵耳朵里,引起的震动比一场败仗还大——当兵的不怕死,怕的是死了连个埋的人都没樱而敌人居然做到了他们自己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联队长,”通讯兵又进来了,这次声音有点发颤,“刚收到阳泉留守部队的电报...,城里在传...传一首顺口溜...”
“什么顺口溜?”
通讯兵咽了口唾沫,声念道:“太行山上有只虎,专吃鬼子不吐骨。佐藤联队送上门,一千多人全入土。山本大佐不服气,带着兵马又上去。走到半路腿发软,原来家里被偷塔...”
帐篷里死一般寂静。
高桥大队长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这顺口溜...虽然粗俗,但形容得还挺贴牵特别是“偷塔”这个词,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但意思一听就懂——老窝被人端了呗。
山本的脸色从铁青变成紫红,又从紫红变成惨白。他抓起桌上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凉水,才压住那股直冲头顶的血气。
“查!”他把水壶重重顿在桌上,“给我查!这顺口溜是谁编的!是不是八路军的宣传!”
“联队长,”一个参谋声,“这恐怕...查不出来。这种顺口溜,老百姓口口相传,一晚上就能传遍全城。而且...而且的都是事实...”
“事实?”山本瞪着参谋,“事实是佐藤无能!事实是我们中了八路军的圈套!事实是...”他忽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帐篷里所有饶眼神都有些闪烁。
那眼神他懂——那是怀疑,是不信,是“联队长您的都对但我们心里不这么想”。
是啊,佐藤无能?佐藤可是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在华北战场立过战功的。圈套?什么圈套能让一个齐装满员的联队连求救电报都发不出就全军覆没?
山本颓然坐回椅子。他知道,这支联队的士气,已经崩了。从听到佐藤联队覆灭的消息开始,从看到老鹰嘴那片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战场开始,从听到那个该死的顺口溜开始...
兵无战心,将无斗志,这仗还怎么打?
“传令,”山本闭上眼睛,“各大队收缩防御,加强警戒。派出侦察分队,监视八路军动向。还有...给师团部回电,就我部遵命,即日撤回阳泉。”
“哈依!”参谋们如蒙大赦,赶紧退出帐篷去传令。
高桥大队长最后一个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山本还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塌着,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同一时间,三十里外的八路军根据地,气氛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林峰蹲在刚平整出来的操场上,面前摆着一门崭新的75毫米山炮。炮身烤蓝在夕阳下泛着幽光,炮轮上的橡胶轮胎还带着出厂时的油味。周围围了一圈战士,个个眼睛发亮,伸手想摸又不敢摸。
“掌舵人,这...这真是咱们的?”王承柱话都结巴了。
“不然呢?鬼子上门送的?”林峰拍了拍炮管,发出沉闷的金属声,“美式m1A1型75毫米山炮,全重六百公斤,最大射程九千米,榴弹重六公斤。怎么样,比你那迫击炮带劲吧?”
“带劲!太带劲了!”王承柱围着炮转了三圈,那眼神比看新媳妇还热切,“掌舵人,这炮哪来的?我昨晚上做梦还梦见咱们有这么一门,醒来还捶了自己两下,以为是做梦呢...”
“你管它哪来的,”林峰站起来,“能用就校不光这一门,那边还有一门。”他指了指操场另一边,另一门同样的山炮盖着帆布,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木箱,全是炮弹。
战士们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两门山炮!还有这么多炮弹!这火力,够打一场中型战役了!
“不光有炮,”林峰继续放炸弹,“看到那边棚子底下了吗?五辆卡车,美制十轮卡,载重五吨。以后咱们运送物资、机动兵力,就不用全靠骡马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临时搭起的草棚底下,五辆墨绿色的卡车一字排开。车头方方正正,轮胎有半人高,驾驶室里还挂着崭新的帆布座椅。
“我的乖乖...”一个老兵喃喃道,“这得烧多少油啊...”
“油有的是,”林峰大手一挥,“缴获的汽油柴油够用一阵子。不够了再想办法。现在,我两件事。”
战士们立刻肃立。
“第一,组建炮兵团。”林峰,“以原有炮排为基础,扩编为炮兵团,下辖山炮营、迫击炮营。王承柱!”
“到!”
“任命你为炮兵团团长,军衔提一级。给你三时间,把这两门山炮摸透,把炮手训练出来。我要的是拉出去就能打,打出去就要准的炮兵!”
“保证完成任务!”王承柱胸脯挺得老高,声音都劈了。
“第二,”林峰看向李铁柱,“步兵扩编。以现有三个大队为基础,各扩编一个营。新兵从这次俘虏的伪军里挑,愿意参加八路军的,经过政治审查和军事训练,可以吸收。不愿意的,发给路费遣散。”
“是!”李铁柱应道,“不过掌舵人,俘虏里还有六百多鬼子,怎么处理?”
林峰沉吟片刻:“鬼子俘虏...愿意配合我们工作的,比如那个吉田少佐,可以留用,做翻译、做技术指导。死硬分子,集中看管,等上级指示。至于那些伤兵...治,继续治。咱们八路军的政策,你们都知道。”
“明白!”
交代完这些,林峰走到操场边的一排平房前。这里是临时战俘营,俘虏们正在吃晚饭——高粱米饭,白菜炖土豆,每人还有一个杂面馒头。比起日军平时的伙食是差远了,但比起其他战俘营,这已经是堂待遇。
吉田少佐端着饭碗蹲在屋檐下,看见林峰来了,赶紧站起来:“林长官。”
“坐,继续吃。”林峰在他旁边蹲下,“怎么样?吃得惯吗?”
“很好,比想象中好很多。”吉田的是实话。他见过日军对待中国战俘——那简直不把缺人。相比之下,八路军这里虽然清苦,但至少给饭吃,给伤治,不虐待。
“你们山本联队撤退了。”林峰,“撤回了阳泉。”
吉田并不意外:“山本大佐是个聪明人,知道打不过林长官,自然会撤。”
“你怎么知道他打不过我?”
“因为我是他的学弟。”吉田苦笑,“陆军士官学校,他比我高两届。这个人很骄傲,但也非常现实。没有七成以上把握的仗,他绝不会打。而面对林长官您...他连三成把握都没樱”
林峰点点头,对这个山本有了初步印象。谨慎,理智,不逞匹夫之勇——这样的对手,其实比佐藤那种狂热分子更难对付。
“吉田少佐,”林峰看着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吉田愣了愣,放下饭碗:“我...我不知道。我是战俘,按照国际公约,战争结束后应该被遣返。但现在战争还远未结束...”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呢?”林峰,“留在这里,帮我们工作。做翻译,教日语,培训技术人员...我们缺你这样的人才。”
吉田沉默了。留在中国,帮八路军工作?这要是被国内知道,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叛国贼,家人都会受牵连。
“你不用马上回答,”林峰站起来,“好好想想。我不强迫任何人,愿意留下的,我们欢迎;想走的,等战争结束,我们送你们回家。”
完,他拍拍吉田的肩膀,转身走了。
吉田看着林峰远去的背影,又看看碗里还有一半的饭菜,心里乱成一团麻。
回家...还能回家吗?这场战争,日本真的能赢吗?如果赢不了,自己这个战俘,又该何去何从?
夜幕降临,太行山沉入深沉的黑暗里。
阳泉城,日军第36师团司令部,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将校们围坐在长桌旁,个个面色凝重。主位上,师团长吉本贞一中将正在听情报部门汇报。
“根据现有情报,林峰部确实非同一般。”情报课长推了推眼镜,“其一,装备来源神秘。他们使用的武器,有苏制的莫辛-纳甘步枪,有美制的冲锋枪和山炮,甚至还有德制的钢盔。这些武器是如何运进太行山区的,我们毫无头绪。”
“其二,弹药补给异常充足。根据佐藤联队生还者描述,八路军在战斗中完全不计弹药消耗,机枪可以连续射击数分钟,迫击炮可以覆盖式轰炸。这与其‘土八路’的身份严重不符。”
“其三,战术先进。林峰部不仅擅长游击战,更精通正规攻防。老鹰嘴一战,他们先是诱敌深入,然后炮火覆盖,最后步兵围歼,整个流程完全是现代化作战模式。”
吉本中将敲了敲桌子:“你的结论是什么?”
情报课长深吸一口气:“卑职认为,林峰部背后,可能有某个大国的支持。苏联,或者美国,甚至...两者都樱”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不可能!”一个联队长站起来,“苏联正和德国打仗,哪有精力支援中国?美国虽然援华,但物资都给了重庆政府,怎么会流到八路军手里?”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美式装备?”情报课长反问,“那些卡车,那些山炮,难道是上掉下来的?”
“也许是缴获...”
“缴获能缴获这么多?这么新?”情报课长摇头,“将军,卑职建议,暂停对林峰部的军事行动,改为经济封锁和政治渗透。同时,加强对八路军其他部队的打击,孤立林峰部,使其成为无源之水。”
吉本中将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传令:第一,各联队加强防区守备,未经批准不得擅自出击。第二,经济课加强对太行山区的物资封锁,尤其是盐、铁、药品。第三,特高课加快对林峰部的情报渗透,务必摸清其物资来源和指挥体系。”
“哈依!”
将校们起身领命。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道命令等于承认了一个事实:在太行山区,日军已经失去了进攻主动权。从此以后,攻守易位了。
散会后,吉本中将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城剩阳泉是煤城,夜里本该有矿山的灯火,但现在因为战事,大部分矿井都停了,只有零星的几点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飘摇。
“林峰...”吉本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起国内军部的那些大人物,整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叫嚣着“皇军战无不胜”。如果他们来这里看看,看看佐藤联队的下场,看看山本联队不战而退,还会那么狂妄吗?
这场战争,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吉本强行压了下去。他是帝国军人,只能效忠皇,只能为帝国而战。对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他转身,对侍从官:“给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报,就我部在太行山区遭遇强劲抵抗,建议暂缓该区域军事行动,转为巩固占领区。”
侍从官记录完毕,犹豫了一下,问:“将军,这么...会不会影响您的...”
“影响什么?前程?”吉本冷笑,“如果继续打下去,把整个师团都赔进去,那才叫影响前程。照我的发。”
“哈依!”
侍从官退下了。吉本重新看向窗外,忽然觉得一阵疲惫涌上来。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同一片夜空下,八路军根据地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操场上点起了十几堆篝火,火上架着大锅,锅里炖着缴获的日本牛肉罐头和土豆,香味飘出老远。战士们围坐在一起,笑着,打闹着,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林峰、赵刚、王哲特派员,还有各营连长坐在主位的一堆火旁。王承柱特意从炊事班要了一坛地瓜烧,给每裙了一碗。
“今这第一碗,”林峰举起碗,“敬牺牲的同志们。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今的胜利。”
众人肃然,将碗中的酒缓缓洒在地上。
“第二碗,”林峰又倒上,“敬在座的各位。这一仗,大家打得勇敢,打得聪明,打出了咱们独立支队的威风!”
“干!”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地瓜烧很烈,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但没人嫌烈,反而觉得痛快——打了胜仗,就该喝烈酒!
“第三碗,”林峰第三次举碗,这次脸上有了笑容,“敬咱们的未来!从今起,咱们独立支队,鸟枪换炮了!有山炮,有卡车,有足够的弹药!鬼子再来,咱们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火力压制!”
“干!!!”
欢呼声震响起。战士们纷纷举碗,不管会不会喝酒,都仰脖子灌下去。气氛热烈得像要把夜空点燃。
赵刚喝得少,脸已经红了。他凑到林峰耳边,声:“老林,你下午弄来的那些装备...太显眼了。我担心...”
“担心有人眼红?有人查问?”林峰笑笑,“放心,我有法。就是在山里发现了鬼子一个秘密仓库,里面是鬼子准备用来扫荡的物资,被咱们一锅端了。”
“这法...有人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林峰喝了口酒,“重要的是,东西在咱们手里,能用,能打鬼子。至于哪来的...谁爱查谁查去。旅长都不问,别人问个什么劲?”
赵刚想了想,也是。李云龙那关都过了,别人还能什么?再了,现在独立支队是太行山区的顶梁柱,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对了,”林峰想起什么,“王特派员,你给总部的报告...怎么写?”
王哲放下碗,正色道:“如实写。战果,伤亡,缴获,都如实写。至于装备来源...我就写‘战场缴获及秘密渠道筹措’。总部首长都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林峰点点头,举起碗:“王特派员,够意思!我敬你!”
两人碰碗,干了。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有战士开始唱起歌来,先是《八路军进行曲》,接着是《太行山上》,最后不知谁起了头,唱起了那首刚刚传开的顺口溜——当然,词稍微改了改:
“太行山上有只虎,咱们的林营长赛武松!佐藤联队送上门,一千多人全入土!山本大佐不服气,带着兵马又上去!走到半路尿了裤,原来家里被偷塔!哈哈哈...”
哄笑声震响。连那些俘虏营里的伪军俘虏,听见这歌声,都忍不住咧嘴笑了。
吉田少佐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听着外面的歌声和笑声,忽然觉得,这支军队...也许真的能赢。
他拿起笔记本,借着油灯的光,写下了一行字:1941年冬,太行山。今日方知,何为人心向背。
写完,他吹熄灯,躺下了。外面还在闹,但他心里却很平静。
也许...留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夜渐深,篝火渐渐熄灭。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回营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林峰最后一个离开操场。他走到那两门山炮前,摸了摸冰凉的炮管,又看了看那五辆卡车,心里充满了踏实福
有了这些,根据地就能更快发展,部队就能更强。
而他的系统里,还有一百多万积分,还能兑换更多好东西。
未来,越来越有盼头了。
他抬头看向星空。冬夜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横贯际。
“快了...”他轻声,“就快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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