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铁骑南下,北疆烽烟
三月的漠南草原,草芽才冒出一指高,风里还带着去冬未散的寒意。
居庸关外五十里,一处低矮的山坡上,铁木真勒马而立。他披着黑色的狼皮大氅,腰间悬着金刀,目光越过起伏的丘陵,望向南方那道蜿蜒在群山间的灰色城墙——那是居庸关,金国北境第一雄关。
身后,是黑压压望不到边的蒙古骑兵。
五万人马,寂静无声。只有战马偶尔打个响鼻,兵刃碰撞时发出极轻的叮当声。这些来自草原各部的勇士,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眼睛里燃烧着对征服和掠夺的渴望。他们从斡难河畔出发,顶着风雪奔驰千里,现在终于站在了长城脚下。
“大汗,”木华黎策马上前,这位蒙古名将年近五十,面容沉毅如岩石,“斥候回报,居庸关守将是完颜承裕,完颜洪烈的族侄,好酒贪杯,治军松弛。关内守军约八千,但久疏战阵,士气低迷。”
铁木真点零头,没有话。他抬起手,指向居庸关两侧的山岭。
“博尔术。”
“在!”右路军统帅博尔术催马上前,他是个魁梧如熊的汉子,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伤疤,笑起来狰狞可怖。
“你带五千人,今夜子时,从西侧‘鬼见愁’悬崖摸上去。那里守军最少,悬崖虽险,但我们有从西夏带来的攀岩钩索。”铁木真声音平静,像在一件寻常事,“上去后,放火为号。”
“是!”博尔术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木华黎。”
“在。”
“明日辰时,你率主力正面佯攻。声势要大,但不必强攻,拖住守军主力即可。”
“明白。”
铁木真最后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阳光将他半边脸镀成金色:“告诉儿郎们,破关之后,三日不封刀。金人占着这片肥美土地一百年了,该还了。”
命令如风般传遍全军。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躁动,只有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初春的寒风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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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居庸关内。
守将府衙后堂,炭火烧得正旺。完颜承裕穿着锦绣常服,斜倚在虎皮榻上,手里端着夜光杯,杯中是琥珀色的葡萄美酒。两个汉人歌姬在一旁弹着琵琶,软语浅唱。
“将军,”副将完颜拓站在堂下,脸色焦虑,“探马来报,蒙古前锋已至关外五十里,兵力不下五万。我们是不是该……”
“该什么?”完颜承裕醉眼惺忪地摆摆手,“居庸关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蒙古人?一群草原蛮子,懂什么攻城?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自然就退了。”
“可这次不同,铁木真亲自……”
“铁木真?”完颜承裕嗤笑,“再厉害也是蛮子。我们大金立国百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当年辽国、宋朝,不都败在我们手下?放心,我已派人向中京求援,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话虽如此,他却没提求援信是三日前才送出的,也没提信中把蒙古兵力少了一半,更没提自己克扣军饷、虚报兵额的事——关内实际兵力只有五千出头,且粮草只够半月。
完颜拓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话。他默默退出后堂,走上城墙。
春寒料峭,关墙上值夜的士兵蜷缩在垛口后,抱着长矛打盹。箭楼里的弩机蒙着灰尘,滚木礌石堆放得杂乱无章。远处烽燧台上,烽火已经三没点燃了——完颜承裕“免得惊扰百姓”。
完颜拓望向关外。夜色渐浓,远山如墨。他忽然打了个寒噤,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双狼一样的眼睛,正盯着这座雄关。
“传令,”他对亲兵,“今晚加双岗,所有军官不得离营。”
“是。”
命令传下去了,但执行得如何,完颜拓心里没底。他太了解这支军队了——承平太久,腐败已入骨髓。军官吃空饷,士兵混日子,真打起来……
他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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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居庸关西侧,“鬼见愁”悬崖。
这是段几乎垂直的绝壁,高逾三十丈,崖面光滑,寸草不生。金军在此只设了一个哨位,五名士兵轮值。此刻,两个守兵正围着火堆打盹,另外三个在崖下的木屋里赌钱。
他们没听见,悬崖下方,黑暗中传来极轻微的“叮、叮”声。
是铁钩凿入石缝的声音。
博尔术亲自带队。这个粗豪的蒙古汉子,此刻像壁虎一样贴在崖壁上,嘴里咬着短刀,腰缠绳索,手指扣着岩缝,一寸寸向上攀爬。他身后,是五百名最精锐的攀岩好手,个个沉默如鬼魅。
西夏的钩索工艺确实精良,特制的三爪钩能牢牢抓住微凸起。但攀爬这样的绝壁,更多是靠勇气和毅力。不时有人失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坠入黑暗深渊。但没有人退缩,后面的人默默补上位置。
半个时辰后,博尔术的手搭上了崖顶边缘。
他悄悄探头。火堆边的两个金兵睡得正香。更远处,木屋里传来赌徒的吆喝声。
博尔术咧嘴一笑,翻身跃上崖顶,如猎豹般扑向火堆。刀光一闪,两个金兵在睡梦中毙命。几乎同时,数十名蒙古勇士翻上崖顶,冲向木屋。
战斗短暂而血腥。五名金兵甚至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尸体。
博尔术擦去刀上的血,从怀中掏出牛角号,深深吸了口气——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夜空。
悬崖下,等待已久的蒙古主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火把如星河般亮起,铁蹄声震得大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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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内瞬间大乱。
完颜承裕被亲兵从睡梦中摇醒,听蒙古人已经上了西崖,酒顿时醒了大半。他跌跌撞撞爬上城墙,只见关内西侧已是一片火海,喊杀声震。
“顶住!给我顶住!”他嘶声大吼。
但军心已溃。蒙古人从内部打开西门,潮水般的骑兵涌入关城。这些草原战士在马背上长大,进了城更是如鱼得水。他们三人一组,十人一队,穿街过巷,见人就杀,见屋就烧。
完颜拓组织起三百亲兵,死守将军府。但很快被蒙古骑兵冲散,他身中七箭,倒在血泊中,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完颜承裕被几个蒙古兵从床下拖出来,跪地求饶。
“废物……”完颜拓吐出最后两个字,咽了气。
色微明时,居庸关陷落。
铁木真骑马入关,踏着满街尸体和血泊。博尔术拎着完颜承裕的头发,将这位守将拖到马前。
“大汗,这就是守将。”博尔术咧嘴笑道,“他愿意投降,知道金国很多机密。”
完颜承裕磕头如捣蒜:“大汗饶命!臣愿效犬马之劳!金国北境布防图、粮仓位置、将领名单,臣都知道!只求大汗饶我一命!”
铁木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看一条虫子。
“你是个将军,”他用生硬的女真语,“将军可以战死,不能跪着活。”
完颜承裕脸色煞白。
铁木真挥了挥手。博尔术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传令,”铁木真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三日不封刀。但工匠、识字的文人、懂医术的不杀,集中看管。粮仓、武库封存,敢私抢者斩。”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搜集所有文书、地图、档案,送到我这里。”
命令迅速执校居庸关变成了人间地狱。哭喊声、惨叫声、狂笑声混杂在一起,浓烟遮蔽了初春的空。
铁木真走进将军府衙。亲兵已将完颜承裕的书房整理出来,地上堆着搜出的文书。铁木真不识字,但他带来的汉人谋士(原金国降臣)立刻开始翻检。
“大汗,这里有北境各关兵力部署图。”
“这里是大名府、真定府粮仓位置。”
“这是……”
谋士忽然停住,从一堆旧档案中抽出一本发黄的册子,翻了几页,脸色变了。
“大汗,您看这个。”
铁木真接过册子,他不识字,但看得出上面有地图、有奇怪的符号。谋士低声解释:“这是一份关于‘岳飞遗书’的密档,看印章是金国皇城司的。上面,遗书线索可能在太行山……”
铁木真眼睛眯了起来。
岳飞。这个名字他听过,金国最大的噩梦,汉人最崇拜的英雄。他的兵书……
“赫连勃勃。”铁木真唤道。
一直静立一旁的赫连勃勃上前躬身:“大汗。”
“这个,交给你。”铁木真将册子递过去,“带人去太行山,找到岳飞遗书。活的要,死的也要。若真有传中的那么神……”他拍了拍赫连勃勃的肩膀,“你就是南面探马赤军总管。”
赫连勃勃眼中爆出精光,双手接过册子:“必不辱命!”
他转身离去时,铁木真又补充一句:“记住,我要的不是一本书,是能帮我打下整个南方的钥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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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庸关陷落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河北蔓延。
古北口守将倒是想守,但听居庸关一日即破,蒙古人屠城三日,军心彻底崩溃。木华黎大军一到,守军开门投降。木华黎遵守铁木真“降者不杀”的指令,只杀了几个顽固将领,其余收编。
喜峰口守将郭药师是个汉人,却异常硬气。他率三千士卒死守五日,箭尽粮绝,最后亲率残兵突围,身中十余创,力竭被俘。木华黎敬他是条汉子,劝降。郭药师大笑:“我郭家三代食金禄,虽为汉人,忠义二字不敢忘。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木华黎叹息,赐他全尸。
三月之内,金国北境三关尽失,蒙古铁骑踏入河北平原。所过之处,城池或降或破,烽烟蔽日,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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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雁门关,已是十日后。
郭靖站在烽燧台上,手里捏着丐帮快马送来的战报,指节捏得发白。战报上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居庸关破,屠城;古北口降;喜峰口陷,守将殉国;蒙古先锋已至涿州,距中京仅二百里。
身后,义盟五堂主事齐聚,个个面色凝重。
“郭大哥,”厉枫第一个开口,声音低沉,“蒙古兵锋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居庸关那样的雄关,一日即破……金军腐朽至此,实在不堪一击。”
清谷道人捻着胡须:“更麻烦的是难民。这几日从北边逃来的百姓已有上千,关内粮仓本就紧张,再这么下去……”
“收!”郭靖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凡是逃难来的汉人百姓,一律收容。粮不够,就匀;住不下,就搭棚。传我命令:开义仓,设粥棚,凡我义盟所属,从今日起每日口粮减三成,省下的给难民。”
“郭都统!”原红袄军的一位头领忍不住了,“我们自己弟兄都吃不饱,还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了,他们不少是金国治下的百姓,不定……”
“不定什么?”郭靖转头看他,眼神如刀,“他们脸上刻了‘金人’二字?他们手里拿刀杀过汉人?逃到这里来的,都是被战火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厉枫,你告诉他,你在草原上见过蒙古人屠城吗?”
厉枫沉默片刻,缓缓道:“见过。西夏兴庆府破时,我十岁。蒙古人杀红了眼,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砍。街道上堆满尸体,血能淹到脚踝。侥幸逃出来的,十不存一。”
众人鸦雀无声。
郭靖深吸一口气:“诸位,今日请你们来,不是商量收不收难民,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办。金国北境已破,蒙古下一个目标必是中京。中京若破,河北无险可守。到那时,战火就会烧到我们眼皮底下。”
他走到台边,指向关外:“我们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死守雁门,继续抗金——但金国自顾不暇,恐怕没力气再来打我们了。第二,暂时搁置与金的恩怨,把蒙古当成最大的敌人。”
“郭大哥的意思是……帮金国打蒙古?”有人惊问。
“不是帮金国,是帮百姓。”郭靖一字一句,“蒙古屠城,不分金汉。居庸关死的八万人里,至少一半是汉人百姓。中京城里,更是汉人居多。我们若坐视中京被屠,与见死不救何异?”
“可金国是我们世仇!”红袄军头领激动道,“多少弟兄死在金狗刀下?现在要我们帮他们?”
“不是帮他们,是给百姓一条活路。”郭靖看着他,“王兄弟,你老家是河北的吧?你爹娘、亲戚,现在可能就在中京城里,或者正在逃难来的路上。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蒙古刀下吗?”
王头领张了张嘴,不出话。
郭靖环视众人:“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金国确是我们的仇敌,但蒙古……是更凶残的狼。今我们若因私仇坐视百姓遭难,他日蒙古铁骑踏破雁门时,谁会来救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国’,是下饶国;这个‘民’,是不分金宋的苍生。我郭靖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凡愿随我保境安民、抵抗蒙古者,留下;不愿的,我不强求,可领些盘缠,自寻出路。”
众人沉默。
良久,厉枫第一个站出来:“我愿随郭大哥。”
清谷、清明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全真弟子,以济世为先。愿从郭都统。”
接着是工造堂的老工匠、情报堂的豆子……一个个,站到了郭靖身后。
最后,连那位红袄军王头领也狠狠跺了跺脚:“罢了!郭大哥得对,百姓无辜。我……我也留下!”
郭靖眼眶微热,抱拳:“多谢诸位!”
他迅速部署:“第一,厉枫,你从战训堂挑五百精锐,化整为零,北上中京外围。任务不是打仗,是三点:侦查蒙古军动向,接应逃难百姓,若有可能……袭扰蒙古后勤线,延缓他们攻城速度。”
“第二,清谷师兄,农垦堂全力组织春耕,关内关外所有能种的地,都种上。粮就是命。”
“第三,清明师兄,医护堂扩招学徒,多备金疮药、止血散。仗打起来,伤员不会少。”
“第四,豆子,情报堂发动所有眼线,盯紧中京战况,同时……秘密联络中京守将。若他们真愿死战保民,我们可以提供些药材、箭矢支援——但不出兵,不暴露。”
“第五,”郭靖看向众人,“从今日起,雁门关进入战时状态。所有青壮编入乡勇,日夜操练。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中京失守,蒙古兵临城下,我们要能守住这座关,给百姓争取逃命的时间。”
命令一条条传下去,整个雁门关如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夜深了,郭靖独自走上城墙。
春寒料峭,关外黑沉沉的,远山轮廓如蛰伏的巨兽。更北的方向,隐约有红光映亮际——那是战火。
他想起师父信中的话:“星火已燃,当徐徐图之。”
也想起康弟,不知他在终南山养伤如何了。
还有那些正在逃难路上、生死未卜的百姓。
“康弟,师父……”郭靖轻声自语,“你们得对,道在百姓日用,侠在护佑生灵。这条路很难,但……我会走下去。”
他握紧拳头,望向北方。
那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千里之外的太行山深处,赫连勃勃已经带着那本从居庸关搜出的密档,踏上了寻找岳飞遗书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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