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拨穗礼
六月的清华园，彻底浸入了毕业季特有的氛围。答辩结束，论文提交，最后的分数尘埃落定。穿学位袍的身影在校园里随处可见，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经管学院统一组织的集体毕业照拍摄日，气很好。蓝白云，大礼堂前的草坪绿得发亮。林婉和同学们换上黑色的学士服，方帽上的流苏垂在肩侧。大家按班级排成四排，摄影师在高处架起机器。
“来，看这里——三、二、一！”
快门按下的瞬间，不知谁喊了一声“毕业快乐”，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和笑声。但等拍照结束，三三两两散开时，空气里又浮起淡淡的伤福
“以后……是不是就很难聚齐了？”一个女生声。
没人接话。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李萌凑到林婉身边，眼睛有点红，但努力笑着：“婉婉，我约了摄影师，下午去操场拍毕业写真，你一定得来啊！我早就在红书看好了风格，还有专业化妆团队呢。”
“好。”林婉点头。
真正的毕业典礼在综合体育馆举校那早上，林婉起了个大早。她选了件简约贴身的的黑色连衣裙，外面罩上学士袍。
典礼现场庄重而热烈。校长站在台上，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场馆：
“……同学们，你们在清华园度过了难忘的学习时光。此时此刻，我想你们心中会充满对过往的回忆和感动，也会充满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林婉坐在经管学院的区域里，抬头望向舞台。阳光透过体育馆顶部的玻璃穹顶洒下来，空气中有细的尘埃在光柱里浮动。
校长提到来自加纳的留学生，提到在实验室每工作十二时的博士生，提到那些选择去基层、去边疆、去国家最需要地方的毕业生。他的声音平稳有力：
“草木蔓发，春山可望。清华的春风细雨赋予你们朝气和活力。我相信，进入人生的崭新阶段，你们一定能够迸发出生命蕴含的蓬勃力量，不断跨越新的高度，领略人生更美的风景……”
“自信，是基于自我认同、自我确信基础上的信念持守……它来自你们脚下的土地、丰富的人生和开阔的视野，并会成为你们昂首向前的无穷动力。”
拨穗仪式按学院依次进校经管学院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走上台时，林婉看到了坐在导师席的周晋安教授。他表情比平时温和一些。
轮到她了。她微微躬身，周教授站起身，将她学位帽上的流苏从右侧拨到左侧。
“前程似锦。”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谢谢周教授。”林婉直起身，与他对视了一秒。老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类似骄傲的情绪。
她走下台，流苏在颊边轻晃。这一刻，正式结束了。
典礼结束后，人群涌出体育馆。林婉刚走出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婉婉！”
父母和姥姥姥爷都来了。张秀亭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混搭白色郁金香，是花店的姑娘们早早就做好的。林国栋拿着相机，姥姥姥爷站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爸，妈，姥姥姥爷，你们怎么都来了？”
“女儿毕业这么大的事，当然得来！”张秀亭把花塞进她怀里，眼眶已经红了。
林国栋不住地按快门：“来来，站这儿，跟大礼堂合个影！”
正拍着，陆云深从人群里走过来，手里是一大捧精心搭配的花束——香槟玫瑰、淡紫色绣球、白色洋桔梗，用雾面纸和银色丝带包裹，优雅不俗。
“毕业快乐。”他把花递给林婉。
陆云深很自然地站到她身侧，对林国栋：“叔叔，我帮你们拍张全家福。”
他接过相机，指挥一家人站好。林婉站在中间，抱着花，父母在两侧，姥姥姥爷在前排。陆云深蹲下身找角度，连续按了几张。
“拍得真好。”张秀亭看着相机屏幕，对陆云深越发满意。
下午，李萌约的摄影团队准时到位。操场、图书馆、工字厅、水木清华，几个经典场景一一拍过去。化妆师给林婉简单补了妆，头发打理得更蓬松自然。她抱着花，或坐或站，在镜头前笑得舒展。
“对对，学姐看这边——笑容再大一点！”摄影师是个活泼的很会给情绪价值的男生，很会指点拍照姿势。
日落时分，光线变成金色的余晖。林婉靠在新清华学堂的走廊柱子上，学士袍被风吹起一角。摄影师捕捉下这个瞬间。
“好了，收工！”李萌宣布，“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谁都别跑啊！”
晚餐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云南菜馆，包间里坐了两大桌。同班同学、室友、项目组的伙伴，都是最熟悉的一群人。啤酒开了好几箱，气氛从一开始的欢笑，慢慢变成微醺后的倾谈。这是属于大四毕业班的散伙饭。
散场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陆云深来接她，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玩得开心吗？”他问，帮她拉开车门。
“开心。”林婉坐进车里，长长舒了口气。手机屏幕亮起，是李萌在群里发的大合照。照片里每个人都在笑，林婉保存了照片。
人生的一个章节结束了。
而下一页，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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