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道平缓慢平稳行驶着，宝儿终究没能抵挡住困意，靠在慕容晚晴身侧睡着了，脑袋随着船厢的摇晃一点一点。慕容晚晴心地调整姿势，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又从暗格里取出一条薄毯为他盖上。
做完这些，她重新闭上眼睛，意念却沉入了那片只属于她的神秘空间。
自黑水镇出发前一夜，她曾进入空间整理物资，那时一切如常——灵泉泊泊，药田茂盛，储藏室里分门别类地码放着这些年积攒的珍稀药材、金银财物以及各种应急之物。可此刻，当她“看”向药田时，却微微一愣。
药田东侧那片专门培育罕见灵药的区域，前些日子才种下的几株“七星月见草”旁，竟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棵她从未见过的植物。
那植物约半尺高，通体呈莹润的碧玉色，叶片如羽，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最奇特的是，在植株顶端，结着一枚鸽蛋大的果实。果实表皮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内里似有流光转动，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淡绿色光晕，将周围一片药田都映照得清透起来。
“这是……”慕容晚晴意念微动，仔细观察。她可以肯定，这绝非自己种植的药材。空间虽由她掌控，但药田里的植物都是她亲手播种或移栽的。
她试着以意念“触碰”那枚异果，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顺着意念传来，竟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连日来筹谋布局的疲惫感都消散了几分。更让她惊讶的是，这气息中似乎还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而柔和的生机之力，与她体内的内力隐隐呼应。
“难道是空间自行孕育的？”慕容晚晴心中猜测。这空间神秘莫测，随着她救治的人数增多、自身实力的提升，似乎也在缓慢地成长变化。灵泉功效增强、药田时间流速出现差异便是明证。如今自行孕育出未知的植物果实，虽意外，却也不是全无可能。
她又探查了储藏室和其他区域，一切如常，唯有这株异果是新的变数。
退出空间，慕容晚晴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异果显然不凡，但具体功效未知，贸然服用恐有不妥。她决定暂时静观其变，待果实完全成熟，再行研究。
目光落到熟睡的宝儿脸上，她心中微动。宝儿生聪慧，根骨也佳，她虽开始教导他一些基础的医理和强身健体的呼吸法，却还未系统引导他修炼内力。一来他年纪尚，二来也未曾遇到完全合适的启蒙功法。这异果散发的气息温润柔和，充满生机，或许……
正思忖间，宝儿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师父……我们到哪儿了？”
“还早呢，你再睡会儿。”慕容晚晴柔声道，替他掖了掖毯角。
宝儿却摇摇头，揉着眼睛坐起来：“不睡了，师父，我有点饿了。”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那是临行前春华给他准备的，里面装着些肉脯、果干之类的零嘴。
就在宝儿的手触碰到荷包的一瞬，慕容晚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空间内那枚异果的微光，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与宝儿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共鸣。
这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慕容晚晴意念刚刚探查过空间，又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宝儿对此毫无所觉，已经打开荷包，掏出一块桂花糖糕，掰了一块递给慕容晚晴：“师父，你也吃。”
慕容晚晴接过，压下心中的惊疑，微笑着咬了一口：“谢谢平安。”
她不动声色地再次感应空间，那异果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共鸣只是错觉。但慕容晚晴相信自己的感知。
难道这异果……与宝儿有某种特殊的关联？是因为宝儿是自己的血脉，而空间与自己灵魂绑定？还是另有缘由？
船舱外，萧震的声音传来：“先生，前方就到十里亭了，可要稍作歇息？”
慕容晚晴收敛心神，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官道旁果然出现一座略显残破的石亭，周围有几棵叶落殆尽的老树。亭中无人，但亭柱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刻着一个看似随意、实则特定的划痕——那是风部留下的“前路安全”的暗号。
“不必了，色尚早，继续赶路吧。午间到郢州驿再歇。”慕容晚晴回道。
“是。”萧震应声，马车速度未减，很快便将十里亭抛在身后。
宝儿吃了糖糕，精神好了许多，扒在车窗边，好奇地望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色，时不时问一些问题。慕容晚晴耐心解答，心思却有一半仍系在空间那枚奇异的果实上。
它何时能成熟？究竟有何功效？与宝儿的隐约共鸣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未知，如同前方漫漫长路，掩在冬日灰蒙蒙的色之后。
船继续向北。慕容晚晴注意到，越往北，遇到的关卡盘查似乎也隐约严格了些，不时能看到官兵设卡，查验路引文书。
好在她准备的“素问先生”与“平安”的身份文书、路引一应俱全，皆由“金部”通过特殊渠道办理，衣无缝。萧震等饶“镇远镖局”镖师身份也经得起推敲。
晌午时分，郢州驿在望。
那是一个规模不的集镇，因地处南北官道要冲，颇为繁华。客栈、酒肆、车马店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口音也混杂起来。
慕容晚晴一等人在萧震引领下，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稍僻静的街道，停在一家挂着“刘记车马店”招牌的客栈后院。早有伙计迎上来，热情却不谄媚：“客官可是打尖？咱们店里有上好的草料，干净的客房，厨下热汤热饭都备着。”
萧震与那伙计对了几句看似寻常、实则暗含门道的切口，那伙计眼神微动，笑容更真切了几分，高声吆喝着帮王大力安置车马，引着慕容晚晴和宝儿往一间僻静干净的厢房走去。
进入房中，关了门，那伙计立刻敛了笑容，恭敬地低声道：“属下刘三，郢州驿风部暗桩，见过主上。萧爷传信提及的行程，属下已安排妥当。搓安全，主上可放心歇息。午膳稍后便送来，是咱们自己人做的。”
慕容晚晴微微颔首：“有劳。京中近日可有什么特别消息传来？”
刘三压低声音：“昨日收到飞鸽传书，京里风部主事报，安国公府那位柳姨娘，近来动作频频，似乎在加紧变卖一些……古玩玉器，像是在筹措一大笔银钱。另外，三皇子门下一位吏部郎中，五日前因‘急病’暴毙，死因蹊跷，咱们的人怀疑与此前盐税账册丢失一事有关，正在细查。”
慕容晚晴目光微凝。柳姨娘变卖财物？是察觉到了什么，准备后路？还是另有所图？至于三皇子那边……狗咬狗，倒是好事。
“知道了。继续留意，尤其是东宫和安国公府的动静。若有急事，按第二套方案联系。”
“是。”刘三应下，行礼退出。
不多时，热腾腾的四菜一汤并米饭送进房来，菜色普通却干净可口。慕容晚晴与宝儿安静用膳。萧震等人自有安排。
用罢午膳，略作休整，车队再次出发。离开郢州驿，官道更加宽阔平坦，但北风也愈发凛冽，卷着砂砾打在车篷上，沙沙作响。
慕容晚晴让宝儿在车上睡，自己则再次将意念沉入空间。
那枚碧玉色的异果，似乎比清晨时又莹润了一分，内里的流光转动也明显了些。她尝试着分出一缕极细的精神力，轻轻缠绕过去。
果实微微一颤，那股温润清凉、充满生机的气息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这一次，慕容晚晴甚至能感觉到，这气息对精神力有轻微的滋养之效。
她心中渐有计较。或许，待这果实成熟，可以……她看向身边睡得脸蛋红扑颇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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