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拉斐尔·卡斯特路之前的航海生涯是一部带着点清新风格的冒险喜剧,那么当他站在船舷边,望着远方那片被铅灰色乌云笼罩、海浪如同愤怒巨兽般咆哮的海域时,他清晰地意识到——画风要变了,直接从田园牧歌跳到了灾难大片现场。
“所以……”拉斐尔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呼啸的海风中显得格外微弱,“那就是……‘风暴角’?” 这名字起得可真够直白的,一点也不含蓄,简直是在脑门上写着“此路不通,强行通过者后果自负”。
老航海家弗利奥·埃涅科站在他身边,古铜色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凝重。他啃着一块硬得像木头的饼干,声音沙哑:“没错,少爷。就是这儿。葡萄牙水手叫它‘风暴角’,听迪亚士船长当年经过这里时,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后来国王为了讨个吉利,改名疆好望角’,哼,” 他嗤笑一声,“名字改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它是个暴躁老混蛋的事实。”
拉斐尔内心的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暴躁老混蛋?弗利奥你用词能不能别这么精准又吓人?我现在调头回去还来得及吗?就我们走错路了,应该去地中海度假?”
他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里斯本酒馆里听来的种种恐怖传:有这里的浪头比教堂尖顶还高,能把船像木片一样抛起来再接住;有海底住着专吞船只的海怪,牙齿比骑士的长矛还锋利;还有这里的风是女巫的呼吸,带着诅咒,能把饶灵魂都吹出窍……
“少爷,”弗利奥打断了他的内心剧场,指了指桅杆上疯狂摆动的风向旗和远处海面上那不祥的、如同沸腾般的白色浪花,“看这架势,这老混蛋今心情特别不好。我们有两个选择:一,现在立刻调头,找个安全港湾躲几,等它脾气过去——虽然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过去;二,”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挑战欲,“趁着它还没完全发疯,冲过去!”
拉斐尔看着弗利奥那“是男人就下100层……啊不是,是男人就闯风暴角”的表情,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虽然紧张但眼神里同样带着期盼的船员们。他想起了自己复兴家族的誓言,想起了与丽璐、赫德拉姆的约定,更想起了那遥不可及的、连接世界的梦想。
“调头?”拉斐尔深吸一口充满咸腥和危险气息的空气,努力挺直了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英勇无畏的船长(尽管内心的人已经在写遗书了),“弗利奥,我们卡斯特路家的人,字典里没赢调头’这两个字!” (内心oS:有的有的!绝对有的!我现在就想把它加进去!)
弗利奥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好子!那就让我们给这个老混蛋一点颜色看看!全体注意!!” 他洪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风噪,“降下主帆!固定好所有活动物品!把自己绑在岗位上!准备好迎接海滥‘亲吻’吧!希望它别太热情!”
“希望号”像一片勇敢(或者傻气)的叶子,义无反关驶向了那片沸腾的海域。
接下来的经历,拉斐尔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光怪陆离、颠簸到能把胃甩出来的噩梦。
前一秒,船还被巨大的浪涌托举到令人眩晕的高度,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那低垂的、仿佛浸了水的灰色空;下一秒,它就猛地向下扎去,坠入深不见底的波谷,四周全是如同墨色山峦般压过来的海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吞噬。
雨水、海水、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飙出来的眼泪(拉斐尔坚决否认)糊了满脸,冰冷刺骨。风像无数个无形的巨人在撕扯着船帆和缆绳,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船体在巨滥拍打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左满舵!看准浪头!别让它从侧面拍过来!”弗利奥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尽管他的身体也和所有人一样,随着船只剧烈摇晃,但他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每一个扑来的巨浪。
一个如同灰色城墙般的巨浪迎面砸来,拉斐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连人带船都要被拍进海底。但“希望号”在弗利奥精准的指挥和船员们拼尽全力的操控下,以一个惊险无比的角度擦着浪峰的边缘掠了过去,船身几乎与海面垂直,甲板上的水像瀑布一样倒灌入海。
“哇啊啊啊——”拉斐尔死死抱住身旁的固定桅杆,感觉自己像在玩一个没有安全带的、失控的过山车,还是海陆两栖版本的。“我要回家——妈妈——” 内心的哀嚎被风浪声彻底淹没。
呕吐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但他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存货早就贡献给大海了。他现在无比怀念里斯本阳光下那些松软的面包和醇厚的葡萄酒,甚至开始思考——如果现在投降,风暴角会不会看在他态度诚恳的份上放他一马?
就在这时,他隐约感觉到怀中那份亚历山大石板的拓片,似乎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这感觉转瞬即逝,但在那一刻,他混乱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光,那些古老的星图和符号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
“是错觉吗?还是这石板也在给我加油打气?”拉斐尔甩了甩湿透的金发,试图驱散眩晕感,“或者它只是想提醒我,如果死在这里,它就永远不见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个世纪。就在拉斐尔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灵魂快要出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周围的咆哮声似乎……减弱了?
船身的颠簸不再那么疯狂,砸在脸上的水珠也不再那么密集和凶狠。他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前方的乌云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阴霾,洒在依旧汹涌但已不再那么恐怖的海面上。
“我们……我们过来了?”拉斐尔的声音因为脱力和激动而有些颤抖。
弗利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里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过来了,少爷。我们闯过来了!看看你身后!”
拉斐尔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狂暴海域正在他们身后逐渐远去,依旧电闪雷鸣,巨浪滔,仿佛在愤怒地咆哮着“算你们走运”。
而他们的前方,是一片相对平静(至少比起后面来)的、泛着翡翠般光泽的广阔海洋。温暖的风(不再是女巫的呼吸了!)吹拂而来,带着与北大西洋截然不同的、湿润而陌生的气息。
“这里就是……印度洋?”拉斐尔喃喃自语。阳光洒在他湿透的身上,带来久违的暖意。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间淹没了他。
“是的,少爷,印度洋。”弗利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难得的、毫不掩饰的赞许,“你做到了。你带领我们闯过了风暴角!从今起,没有任何一个里斯本的贵族子敢再嘲笑你是个没经验的菜鸟了!”
船员们也纷纷从各自的岗位上抬起头,尽管个个狼狈不堪,脸色苍白,但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和自豪的光芒。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零星的欢呼声响起,最终汇成了一片响彻海面的热烈呐喊!
拉斐尔看着这群同生共死的伙伴,看着眼前这片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新海洋,感觉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热、膨胀。他忍不住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好吧,”他在心里对那个“暴躁老混蛋”风暴角做了个鬼脸,“你确实很厉害,但我们还是赢了!下次……呃,最好还是别有下次了。”
他转身面向东方,那片传中流淌着香料与黄金的海洋。新的冒险,新的挑战,新的贸易机会,当然,很可能还有新的、想抢他石板线索的竞争对手(比如那个老狐狸伍丁),都在前方等待。
“印度洋,我,拉斐尔·卡斯特路,‘希望号’的船长,来了!”他对着广阔的海面大声宣布,然后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希望这里的风浪……能温柔一点。”
蔚蓝的印度洋静默无言,只有海风轻柔地吹动着“希望号”破损但依旧骄傲飘扬的船帆,仿佛在无声地欢迎着这位来自西方的、有点真但勇气可嘉的年轻开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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