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从宫殿方向射来的火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拉斐尔甚至能听到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这不是普通的加农炮，这是某种重型臼炮！射程远超岸防炮，威力也……
“左满舵！紧急规避！”拉斐尔几乎是嘶吼着下令。
“希望号”的船舵被水手们拼命扳动，巨大的船身在惯性作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硬生生在海面上划出一个锐利的转弯。几乎就在同时，那颗燃烧着的不明炮弹擦着船尾落入海知—
“轰隆！！！”
爆炸掀起的巨浪将“希望号”的船尾高高抛起，又狠狠砸下！甲板上的水手们摔得七零八落，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拉斐尔死死抓住船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那……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喘着粗气问。
弗利奥脸色难看：“至少是24磅以上的臼炮，可能还是特制的燃烧弹……海雷丁连这种攻城武器都有？！”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伍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快船已经靠上“希望号”，本人也转移了过来。“那只是第一发。以那种臼炮的装填速度，下一发最多还有两分钟。”
果然，港口方向的山坡上，几个海盗正在火把照耀下忙碌地调整炮口——那门巨炮被架设在宫殿高处，居高临下，几乎能覆盖整个港口和外围海域！
“全速前进！离开射程！”拉斐尔下令。
联合舰队——现在包括“希望号”、伍丁的旗舰以及那三艘及时赶到的分舰队战舰——趁着港口大乱和海盗舰队还没完全组织起追击的空档，拼命向港外冲去。
但海雷丁的反应比他们想象的更快。
当他们刚刚冲出港口，还没来得及庆祝劫后余生时，了望哨就传来绝望的呼喊：“后方！大批敌舰追上来了！至少三十艘！领航的是……是‘海神号’！”
“海神号”，海雷丁的旗舰，一艘改装过的巨型西班牙大帆船，据装备了超过五十门火炮，是地中海私掠舰队中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更糟糕的是，前方的海面上也出现了海盗船的影子——显然，海雷丁在港外也布置了拦截舰队！
“被包夹了！”大副的声音带着绝望。
拉斐尔的心沉到谷底。他们虽然成功突围，但船只多有损伤，弹药消耗也很大。面对以逸待劳、数量占绝对优势的追兵，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向北。”伍丁突然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去墨西拿海峡。”
“墨西拿？”拉斐尔一愣，“那条海峡最窄处只有三公里！进去就是死胡同，会被堵在里面打成筛子的！”
“正常情况下，是的。”伍丁走到海图桌前，手指点在地中海那个靴子尖和西西里岛之间的狭长水道，“但今……潮汐、风向、还有这个季节特有的暗流，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计算的光芒：“海雷丁的‘海神号’吃水太深，而墨西拿海峡某些区域的暗礁，在特定潮位下……会变得非常危险。”
拉斐尔看着伍丁，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舰队，一咬牙：“信你一次！传令：全舰队转向，目标墨西拿海峡！”
联合舰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改变了航向，像一群被猎犬追逐的兔子，一头扎进了那道分隔意大利半岛和西西里岛的狭窄水道。
追兵果然紧随而至。海雷丁似乎认定了他们慌不择路，决心要在这个然的陷阱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进入海峡后，情况变得更加凶险。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水道最窄处真的只有三公里左右，大型船只在这里几乎无法机动。更麻烦的是复杂的水流——墨西拿海峡以变幻莫测的潮流着称，有时流速能达到惊饶六节，足以让船只失控。
“左舷发现暗礁群！”了望哨高喊。
“右舷水流异常，有漩涡迹象！”舵手报告。
拉斐尔的额头渗出汗珠。在这种地方航行，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保持航向，速度降至五节。”伍丁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后花园，从容不迫地发号施令，“注意前方那个岬角，绕过去之后，水流会突然转向，做好准备。”
他转向拉斐尔：“让你的炮手准备好，但先别开火。等我的信号。”
“什么信号？”拉斐尔问。
伍丁没有回答，而是专注地盯着海面，又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嘴里喃喃计算着什么：“潮高……流速……风向偏东三度……就是现在！”
他突然指向后方：“看，‘海神号’进入危险区了。”
拉斐尔回头望去。只见追兵舰队最前方那艘巨大的“海神号”，正以全速冲入海峡中段。由于船体巨大，它在狭窄水道中显得格外笨拙，但海雷丁显然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或者狂妄），毫不在意。
“三、二、一……”伍丁轻声倒数。
几乎在他数到“一”的瞬间，“海神号”船身猛地一震！
不是中炮，不是撞击——而是船底传来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和碎裂声！巨大的战舰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住，速度骤降，船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斜！
“触礁了！”弗利奥兴奋地喊道。
果然，“海神号”的船底撞上了一处在水下若隐若现的礁石群！由于吃水太深，加上潮位正处于低位，这艘巨舰结结实实地搁浅了！
更妙的是，由于“海神号”突然减速，后面紧跟着的海盗船猝不及防，接二连三地发生了碰撞和混乱。狭窄的水道里，七八艘船挤成一团，有的撞上“海神号”，有的互相剐蹭，还有一艘型桨帆船甚至被水流冲得撞上了山崖！
“漂亮！”拉斐尔忍不住挥拳。但他很快意识到问题：“等等，我们也被堵在里面了啊！前面还有拦截舰队呢！”
“所以现在，”伍丁微笑着，“该反杀了。”
他做了个手势。他旗舰上的信号兵立刻打出一连串灯语。
下一刻，令拉斐尔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在舰队前方、看似要拦截他们的那几艘海盗船，突然调转船头，反而向追兵舰队开火了！
“那是……？”拉斐尔完全懵了。
“我安排的人。”伍丁轻描淡写地，“海雷丁以为他的舰队里都是忠诚的海盗？不，只要价钱合适，海盗的忠诚……是可以买卖的。”
拉斐尔：“……” 所以他连敌饶内应都买通了？！这得花多少钱？！
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追兵舰队后方混乱，前方“叛变”，瞬间陷入前后夹击的窘境。而联合舰队则趁此机会，在伍丁精准的导航下，从一处看似不可能通行的浅水区成功绕过了搁浅的“海神号”，反身杀了个回马枪！
“所有火炮！自由射击！”拉斐尔抓住机会下令，“重点打那些撞在一起的！”
“希望号”和伍丁舰队的火炮齐声怒吼！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挤作一团的海盗船。由于距离极近，命中率高得吓人。木质船身在炮击下碎裂，火焰开始蔓延，海盗们的惨叫声隔着海面都能听到。
那艘被买通的海盗船也打得非常卖力，显然想用战功换取更高的“转会费”。
短短十几分钟，战局彻底逆转！
海雷丁站在倾斜的“海神号”甲板上，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围猎变成一场滑稽的溃败，脸色铁青得能拧出水来。他眼睁睁看着那几艘联合舰队的船只从容地从他面前驶过，甚至还能看到拉斐尔站在船头，对他挥了挥手——那动作怎么看都像在“拜拜了您呐”。
“追！给我追！”海雷丁咆哮。
但怎么追？“海神号”至少需要几个时才能脱困，其他船只也损伤严重。而且……那些被收买的海盗船还在疯狂开火呢。
当联合舰队终于驶出墨西拿海峡，重新进入开阔的第勒尼安海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拉斐尔靠在船舷上，看着后方逐渐远去的海峡和那些还在冒烟的海盗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居然赢了？”他感觉像在做梦。
“暂时摆脱了追兵而已。”伍丁走到他身边，望着海面，“海雷丁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我们毁了他至少十艘船，还让他当众丢了这么大的人……他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我们。”
拉斐尔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那些被你收买的海盗船……”
“已经按约定支付了尾款，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撤退’的路上。”伍丁笑了笑，“不过其中两艘的船长表示想‘长期合作’，我让手下和他们谈了待遇问题。”
拉斐尔彻底服了。这哪是逃跑，这简直是人才招聘和市场拓展同步进行啊！
“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伍丁从怀中取出一个木邯—这次是真的，里面装着第二个神秘瓶。瓶子在晨光中微微发光，瓶中的液体仿佛有生命般流转。
“根据感应，还有其他霸者之证在移动。”伍丁的眼神变得深邃，“东方的龙女已经进入印度洋，北海的骑士似乎也有了线索，荷兰的财迷在搞技术革命……而我们，需要盟友。”
他看向拉斐尔：“去印度洋。是时候和那位李华梅提督……正式见一面了。”
拉斐尔想起那个英姿飒爽的东方女提督，心中莫名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不过在那之前，”伍丁补充道，“我们得先甩掉海雷丁可能派出的第二批追兵。我建议……绕个远路，从撒丁岛南边过去。”
“听你的。”拉斐尔现在已经完全信任这位老狐狸的布局能力了。
晨曦洒在海面上，将海水染成金色。经历了阿尔及尔的陷阱和墨西拿的逆转，联合舰队虽然伤痕累累，但士气高昂。他们调整航向，向着东方，向着那片更广阔、也更未知的海洋驶去。
而在他们身后，墨西拿海峡里，海雷丁的咆哮声仿佛还能隐隐传来：
“传令整个地中海！悬赏十万金币，要拉斐尔·卡斯特路和伍丁的人头！我要让他们……永远沉在这片海里！”
地中海的风，带着硝烟和阴谋的气息，开始吹向更远的地方。
本集完
喜欢七海霸者之证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七海霸者之证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