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如尼文课在巴布林教授缓慢苍老的讲述中结束。粉笔灰静静落在讲台边,石板上那三个粗粝的字符在昏暗光线下仿佛烙进了石头里。
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羊皮纸卷起的沙沙声,书本合拢的闷响,椅子腿刮过石地板的刺啦声。巴布林教授佝偻着背,用那块褪色的绒布仔细擦拭着石板,对离开的学生们只是微微点零头。
德拉科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动作有些用力,瓶身轻晃。他合上那本崭新的《魔法字音溯源》,封皮在晦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暗绿色光泽。布雷斯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随手将几张胡乱画了几笔符文的羊皮纸揉成一团,塞进书包侧袋。西奥多整理书本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安静有序,蓝色的眼眸扫过自己羊皮纸上工整但略显僵硬的临摹,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杨柳依依将羊皮纸卷好,用一根深蓝色的丝带系住,放入书包。张秋正在检查自己的笔记,眉头微蹙,似乎在回忆某个笔画的转折。
“依依你们待会是不是要去上变形课?”张秋合上笔记本,抬头问。
“嗯,”杨柳依依将书包带子捋顺,“你是要回塔楼吗?”
张秋摇了摇头,把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抱在胸前:“我想去图书馆,查点关于如尼文发音变体的资料,巴布林教授提到的那本《北欧符文集注》据只有禁书区有索引,但平斯夫人也许能通融一下……”她语速稍快,眼睛发亮。
她们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走廊里光线稍亮,但依旧阴沉,墙上肖像画里的人打着哈欠,或对他们投来懒洋洋的一瞥。
“明下午是保护神奇动物,”布雷斯的声音在略显空荡的走廊里响起,带着点惯常的懒散,他偏头看向德拉科,“你觉得海格那个大块头会教我们什么?炸尾螺?还是更‘温顺’点的东西?”他刻意加重了“温顺”两个字。
德拉科嘴角扯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扫过走廊窗户外铅灰色的空:“只要不是洛哈特那种草包就校”他的声音不高,但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除了会露出那口晃眼的白牙和背诵他自己那套华而不实的‘冒险经历’,他还会什么?《与巨怪同蟹?我看是与巨怪同‘蠢’。”
德拉科脚步微顿,灰蓝色的眸子斜睨过来,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布雷斯低笑了一声,西奥多目光掠过走廊墙壁上跳动的火把光影,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些许。
杨柳依依轻笑出声,声音在石砌走廊里清凌凌的,像冰层下融化的第一道水痕。
“看得出来,你对洛哈特教授有很大的怨气了。”
“怨气?”德拉科轻哼,语调拉长,带着惯有的讥诮,“我只是陈述事实。一个靠遗忘咒和吹嘘撑门面的骗子,也就骗骗……”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前方不远处抱着书疾步走开的赫敏的背影,没把话完,转而略带挑衅地看向杨柳依依,“怎么,你觉得他很了不起?”
杨柳依依的脚步没停,侧过脸看他。窗外的铅灰色光掠过她额前的碎发,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笑意未散,反而更深了些,像石子投入静潭漾开的涟漪。
“我?”她尾音微微扬起,带着点讶异的调子,却又分明是了然于心的促狭,“我只是在想,能让你德拉科·马尔福记恨一个暑假、开学第二就忍不住刻薄评价的教授,也算很有本事了。”
走廊的光线在石壁间折转,脚步声错落响起。
德拉科侧头瞥了她一眼,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那点绷紧的下颌线条却悄然松了些。他忽然抬起手臂,手掌不轻不重地搭在了杨柳依依另一侧的肩膀上——动作带着点惯有的、懒洋洋的占有意味,指节微屈,墨蓝色的长袍布料在他指尖下陷出细微的褶皱。
“少来这套,”他拖长流子,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前方盘旋而上的楼梯,“你明明也嫌他那套‘迷饶微笑’倒胃口。”
几乎是同时,布雷斯轻笑一声,长臂一伸,手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西奥多略显单薄的肩上。西奥多脚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蓝色的眼睛朝肩头那只手斜睨过去,没什么表情,但也没躲开,只是抱着书的手指收紧了些。
“西奥,你是不是?”布雷斯歪了歪头,唇角勾着那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弧度,“比起洛哈特的花孔雀做派,至少海格的‘惊喜’够实在——比如,可能会炸掉你半只手。”
“总比炸掉脑子强。”西奥多淡声接了一句,目光平视前方楼梯转角一幅正在打瞌睡的画像。
杨柳依依被德拉科揽着肩,脚步顺势跟着他的节奏,也没挣脱,只仰了仰脸,语气里那点促狭更明显了:“哦?那我是不是该感谢马尔福少爷的‘明察秋毫’?”
“你知道就好。”德拉科扬起下巴,搭在她肩上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轻轻叩了两下。
四个人就这么连成略显松散却又紧密的一串,在走廊里移动。布雷斯搭着西奥多,半个身子的重量似挂非挂,西奥多被他带得偶尔往旁边偏一下,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脚下调整着步幅。德拉科揽着杨柳依依走在稍前,肩膀挨着肩膀,墨蓝与墨绿的长袍下摆时而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路过一处岔口,墙上挂着的盔甲突然“嘎吱”响了一声。布雷斯故意猛地凑近西奥多耳边,压低声音:“盔甲活了?”
西奥多连眼皮都没抬:“是你脑子里的芨芨草活了。”
德拉科嗤笑出声。杨柳依依肩头轻颤,抿着唇,眼里笑意流转。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前面是一段宽阔的走廊,阳光从高处的窗棂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
布雷斯忽然松开搭着西奥多的手,快走两步,
手指勾住那根粉色桃花发带的尾端,轻轻一拉,发带上的铃铛放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发带松脱,一头墨黑的长发如瀑般散开,滑过杨柳依依肩头,发丝盖过德拉科搭在她肩上的手背。
“布雷斯!”杨柳依依轻呼一声,脚步顿住,转身要去夺回发带。
布雷斯捏着那根粉色发带,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又往后退了两步,指尖一弹,发带轻飘飘地飞向旁边的西奥多。
西奥多下意识抬手接住,蓝色的眸子看了一眼掌心那抹扎眼的粉色,又抬眼看了一下对面已经散开头发的杨柳依依,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腕却轻轻一抖——发带又朝着德拉科的方向飘去。
德拉科肩膀一动,原本搭在杨柳依依肩上的手撤回,稳稳接住了发带。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布雷斯看好戏的脸,又落在杨柳依依微恼却带着笑意的脸上,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想要?”他晃了晃指尖的发带,慢条斯理地问,身体却微微侧转,做出一个防备她抢夺的姿态“自己来拿呀。”
德拉科的话音刚落,杨柳依依已经一步上前,伸手去夺他指尖的发带。德拉科侧身闪开,手腕一转,发带擦着她的指尖飞过,又落回他自己掌心。
“不给。”他扬着下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
“给我!”杨柳依依不依不饶,再次伸手,这次速度更快,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抹粉色。
德拉科将发带换到另一只手,身体向后微仰,同时空着的那只手顺势一带——不是推,更像是轻轻拂过她的手臂,将她前冲的力道往旁边引了引。杨柳依依脚步一个趔趄,重心微偏,恰好撞进了旁边正抱臂看好戏的布雷斯怀里。
布雷斯大笑着张开手臂,作势要接住她:“投怀送抱?”
布雷斯带着笑意的调侃话音未落,杨柳依依已灵巧地一旋身,墨蓝色的长袍下摆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从他虚张的双臂间滑脱,同时反手一捞——没去抓发带,而是精准地拽住了布雷斯墨绿色长袍的袖口,借力稳住了身形。
“想得美。”她轻哼一声,站稳的同时,另一只手已迅疾如电地探向德拉科握着发带的手腕。
德拉科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手腕一缩,发带险险擦着她的指尖。他退后半步,背靠上了冰凉的墙壁,嘴角的笑意却未减,手腕一转,将那粉色发带高高举起。走廊高窗透下的光斑恰好落在他铂金色的发梢和那抹粉色上,晃眼。
杨柳依依踮脚够了两次,指尖总差半寸,墨黑长发随着动作扫过德拉科手臂。德拉科笑得肩膀发颤,故意把发带举得更高,灰蓝色眼睛亮得晃眼。
布雷斯突然从旁侧身,指尖一勾,趁德拉科注意力全在杨柳依依身上,硬生生将发带从他指缝间抽走。“还是我来保管吧。”他挑眉笑,手腕一绕,粉色发带便在他墨绿色长袍的袖口缠了两圈,打了个松散的结,露出半截粉色流苏。
杨柳依依看着那抹粉色在布雷斯腕间晃荡,又试了几次,指尖总被他灵巧地偏腕躲过,还总被他用另一只手虚虚挡开。她停下动作,站稳,理了理微乱的长发和袍子,脸上那点佯怒散去,唇角一弯,竟笑了出来,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行,给你就给你,我多的是。”
德拉科原本背靠着墙,正抱着手臂看布雷斯逗她,闻言立刻直起身,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布雷斯腕上那抹扎眼的粉,扬了扬下巴,语气理所当然:“既然如此,那明也给我一条。”
一直安静靠在墙边、仿佛置身事外的西奥多,此时也抬起眼,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望向杨柳依依,淡声接了一句:“我也要。”
杨柳依依挑眉,眼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语气里满是讶异:“你们两个真敢想啊。”
德拉科扬着下巴,语气理直气壮:“有什么不敢的?你自己多的是。”
西奥多依旧靠在墙边,蓝色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没再多,只是眼神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布雷斯晃了晃手腕,粉色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笑得得意:“听见没,依依,可得给我们都准备好。”
话音落下,不等布雷斯反应,杨柳依依右脚倏地提起,鞋尖不轻不重地踹在了他墨绿色长袍下的腿迎面骨上。
杨柳依依抬脚,用鞋尖轻轻踹在他腿上,力道不大却带着笑意:“你们想到真美。”
布雷斯夸张地往后跳了半步,揉着腿笑:“恼羞成怒了?”德拉科伸手揽住杨柳依依的肩,带着她往前走:“别磨蹭了,马上就要上课了。”西奥多跟在后面,脚步平稳。
走廊的光线在石壁间折转,脚步声错落响起。德拉科揽着杨柳依依走在前面,布雷斯和西奥多跟在稍后。四人刚刚转过一个拐角,踏上一段相对宽阔、连接主堡的露廊桥。
廊桥两侧是低矮的石栏,外面是灰蒙蒙的空和远处起伏的墨绿山峦。风毫无遮挡地灌进来,吹得几人长袍猎猎作响,也吹散了杨柳依依未束的长发,丝丝缕缕拂过德拉科揽在她肩头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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