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江城刑侦支队技术室的荧光灯亮得刺眼。尚柳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放在耿旭手边，屏幕上正滚动着联合行动组所有成员的通讯记录清单，红色标记的条目已占满半屏。“耿队，我们按照‘行动部署后两时’‘行动前一时’两个关键时段筛选，共提取到127条可疑通讯记录，其中邻省警方参与人员的有32条，主要是和本地亲属的通话。”她指着屏幕上的热力图，“红色区域是通话时长超过三分钟的，集中在赵刚副队和他的老部下李建军之间。”
耿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左手的绷带因握拳微微发紧。他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把李建军的通话录音调出来，注意屏蔽背景噪音。另外，让王去取所有参与人员的行动轨迹备案，包括食堂就餐记录和监控录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他顿了顿，补充道，“重点标注邻省警方人员的离岗时间，尤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的。”
尚柳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很快，技术室里响起李建军略带沙哑的声音：“哥，我跟你个事，今晚有大行动，地点在机场和丰源物流园，具体目标我不能……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等忙完这阵陪你去医院复查。”录音时长四分十二秒，背景里能清晰听到食堂的餐具碰撞声。“耿队，这是行动部署会后半时，李建军在食堂给哥哥打的电话，他哥哥是市医院的医生，上周刚做完心脏手术。”尚柳调出李建军哥哥的住院记录，“通话内容没有涉及具体目标和时间，只是提到了行动地点的大致范围。”
耿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丰源物流园是‘影子’的中转点，机场是公开场所，这两个地点本身就敏福但李建军作为老刑警，应该知道行动期间不能透露任何相关信息，哪怕是对亲属。”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陆续集合的邻省警员，“通知赵刚，让他牵头成立核查组，我要和邻省的张支队当面沟通。”
上午九点，支队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邻省刑侦支队的张支队坐在主位旁，脸色铁青地看着桌上的通讯记录清单，手指在纸面上用力划过：“耿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三十多名警员千里迢迢来支援，出生入死抓毒贩，现在你怀疑我们泄露信息？这是对我们整个邻省警队的侮辱！”
坐在张支队身边的李建军猛地站起身，军绿色的作训服领口崩得紧紧的：“张队得对！我给我哥打电话是怕他担心，他刚做完手术，我要是出了事……”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根本没行动目标是王浩，更没提具体时间，怎么可能泄露信息？”
会议室里的邻省警员纷纷附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淹没了空调的运行声。“就是，我们队里的人都是过命的兄弟，怎么可能当内鬼？”“要查也先查你们自己人，别拿我们当替罪羊！”“王浩是你们江城的副局长，不定是你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
赵刚刚要开口反驳，被耿旭用眼神制止了。耿旭站起身，走到张支队面前，双手将一杯热茶放在他桌上：“张支队，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兄弟们的委屈。但这次行动泄密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王浩携带着‘黑狼’集团的核心联络方式逃脱，30公斤高纯度冰毒不知所踪，我们的线人老鬼还面临着被灭口的风险。”他将监控录像截图放在桌上，画面里是孙强和周明接头的场景，“这是物流园的内应孙强，他供出消息是从‘穿制服的人’那里得到的，而行动信息只有我们联合组的68人知晓。”
耿旭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排查不是怀疑，是排除。我们已经核查了江城警方的42名参与人员，通讯记录和行动轨迹全部正常，现在只剩下邻省的26名兄弟。我向你保证，一旦排除嫌疑，我会在两省公安厅联合会议上公开道歉；但如果真的有人因为疏忽或者其他原因泄露了信息，我们必须查清楚，否则下次行动还会出问题，兄弟们的牺牲就白费了。”
张支队看着桌上的截图，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沉默了两分钟才开口：“耿队，我信你这个人，但兄弟们的情绪需要安抚。这样吧，我亲自牵头邻省这边的核查，所有人员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行动轨迹全部提供给你们技术组，但必须有我们的人在场监督，不能单独审讯我们的队员。”
“没问题。”耿旭立刻点头，“技术组会腾出专门的办公室，由尚柳和你们的技术骨干共同核查，所有记录一式两份，双方签字确认。另外，我已经让食堂准备了早餐，兄弟们先去吃饭，核查工作下午正式开始，绝不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
走出会议室，赵刚拍了拍耿旭的肩膀：“还是你有办法，刚才我差点跟他们吵起来。”耿旭苦笑了一声：“都是为了办案，没必要伤了和气。邻省的兄弟们确实不容易，千里迢迢来支援，我们得多体谅。”他看向技术室的方向，“希望尚柳那边能有突破，早点排除嫌疑，也好让兄弟们安心。”
技术室里，尚柳正和邻省的技术骨干林工程师一起调试设备。林工程师看着屏幕上的加密程序，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尚姐，你这套通讯记录分析系统真厉害，能自动识别加密通话和隐藏号码，比我们省厅的设备还先进。”尚柳笑了笑：“这是我们针对‘影子’组织专门开发的，他们常用虚拟号和加密软件通讯，普通系统根本查不出来。”她指着屏幕上的一条记录，“你看这条，李建军和他哥哥的通话虽然没提关键信息，但背景里有我们部署行动时的对讲机声音，虽然很，但经过放大处理后能听到‘机场’‘五点’这两个关键词。”
林工程师的脸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可能被监听了？”尚柳点零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李建军的哥哥是医生，接触的人很杂，万一他身边赢影子’的人，很容易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信息。我们已经申请了对他哥哥的保护和调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下午两点，核查工作正式开始。尚柳和林工程师坐在电脑前，逐一审阅通讯记录；耿旭和张支队则在旁边的办公室，逐个约谈邻省的警员。当问到李建军时，他的情绪依旧有些激动：“我真的没泄露信息！我哥那个人你们可以去查，他一辈子救人治病，怎么可能和毒贩有关系？”
耿旭递给她一杯水，语气温和：“李哥，我们没有怀疑你和你哥哥，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给你哥哥打电话的时候，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比如护士、病人或者其他家属？”李建军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片刻：“当时我哥刚输完液，病房里有个护工在整理床铺，还有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在探望隔壁床的病人，好像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耿旭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中等身材，留着寸头，左手上有个狼头纹身。”李建军回忆道，“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他看我的眼神确实有点奇怪。”
耿旭立刻让王去医院调取监控，同时让尚柳排查有狼头纹身的毒贩信息。技术室里，尚柳很快调出了匹配的资料：“耿队，是‘影子’组织的外围成员马仔，外号‘狼头’，负责监视和暗杀线人，之前袭击老鬼的就是他！”
耿旭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终于找到线索了！看来不是我们内部人员泄密，是‘影子’组织通过监听李建军和他哥哥的通话获取了行动信息。张支队，这下可以还兄弟们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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