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推开餐车的门,风裹着细雪钻进来,像一群轻盈的精灵扑在脸上。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人影,离车不过几步远。那人裹着一条旧毛毯,身子微微颤抖,手指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轻轻哆嗦,像是被寒意偷走了声音。
他转身回到车内,心翼翼地把一块干净的布巾塞进衣襟里暖着,又顺手拎起水袋。
“你乖乖待着。”他对火花,语气像哄一个不肯睡觉的孩子。
火花耳朵动了动,声音软乎乎的:“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人需要帮忙。”林珂拉上门,脚步轻快地走向雪中的人。
走近后,他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那气息冷得仿佛能凝出霜花。他又轻轻握住手腕,皮肤冰凉僵硬,脉搏缓慢而微弱,像冬夜里将熄未熄的炉火。
就在这一瞬,舌尖忽然掠过一丝奇异的味道——清冷中带着一丝生涩,像是初春冻土下刚冒头的草芽,又像月光落在结冰湖面的那一刻。神之味觉悄然开启。
他的意识仿佛被轻轻托起,眼前浮现出一道道细微的能量轨迹。那些原本该温柔流转的寒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像迷路的溪冲垮撂岸,撞得五脏六腑都在轻颤。
林珂缓缓收回感知,呼出一口白雾。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侵袭。是吃了未经处理的冰系灾兽肉,身体承受不住那份纯净却失控的力量。
不远处的帐篷掀开一角,一位老奶奶探出头来,眼里满是担忧:“又一个……昨晚分零肉吃,今早就开始不舒服了。”
林珂轻声问:“还有别人吗?”
她点点头,指向角落。三个孩子依偎在一起,脸冻得发紫;一个少年靠在木箱边,抱着膝盖轻轻发抖,眼神有些失焦。
没有人哭闹,也没有人抱怨。整个营地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像是地在低语。
林珂站起身,回头望向自己的餐车。门缝里透出一点暖黄的光,炉火还在跳动。他知道火花在里面躺着,体温仍高,若他离开太久,那团的火焰可能会熄灭。
可眼前这些人,再不帮一把,今晚就会被寒意带走温度。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坚定。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好起来。”他对老奶奶,“但我愿意试试。能让我看看那块肉吗?”
老人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片灰白色、结着薄霜的肉,递过来的手微微发抖。
林珂接过,没有立刻尝。他知道,每一次启用神之味觉,都是对心神的一次轻触边界。他已经赶了一整的路,照顾火花,调控炉温,记录数据……精力如烛火摇曳。
但他更清楚——如果不亲自感受这份寒意的源头,就无法为它找到归途。
他将肉贴在唇边,舌尖轻轻一碰——
刹那间,脑海中仿佛降下一场无声的初雪。无数冰冷的能量碎片涌入意识,像星子坠入深湖,激起涟漪阵阵。太阳穴微微胀痛,额角渗出的汗珠刚冒出来,就被冷风吹成了细的冰晶。
他单膝点地,稳住身形,任由那股寒流冲刷过感知的河床。
几秒后,世界渐渐清晰。
问题不在毒性,也不在杂质。而是这些本该宁静流淌的能量,失去了方向。它们不再循着身体的脉络温和运行,反而四处乱窜,像冬日里挣脱河道的溪水,冲毁了沿途的温暖。
就像春来了,雪化了,可水却没有流入田地,而是漫过了屋檐。
他慢慢站直身子,对老奶奶:“能借我一间干燥的帐篷吗?再准备些热水,我想煮一碗汤。”
老人愣住了:“你……真的可以?”
“我不知道。”林珂的声音有些哑,却格外温和,“但我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们会冷得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他完,转身朝餐车走去。雪花落在肩头,静静停驻,没有融化。
回到车上,他先关紧门,炉火映亮聊空间。火花仍趴在灶台旁,呼吸略显沉重,皮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伸手试了试温度,依旧偏高。
“再坚持一会儿。”他轻声,“等我把这碗汤送出去,就回来陪你。”
他取出一只铁锅,洗净,加水放在炉上。
然后拿出那片肉,放在案板上。
切下一块,正要下锅,却又停下。
这肉不能直接煮。里面的寒能太活跃,加热只会让它奔涌得更急。必须先安抚它,引导它,像教一个任性的孩学会走路。
他盯着那块肉看了两秒,轻轻放进嘴里,再尝了一口。
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他在味觉的世界里,寻找那股最躁动的能量流。终于,在尾椎附近找到了它的源头——像一根被冻住的琴弦,绷得太紧,随时会断。
只要轻轻拨动,让它一点点松开,就有希望。
他吐出肉块,脑袋一阵发沉。精神的消耗比想象中大。但他记下了那条路径,像记住了一首未曾听过的歌谣。
锅里的水开始冒泡。他把肉放进去,调成最火,只让水面微微颤动。不能沸腾,只能轻吟。他用指尖轻触锅沿,感受着能量的节奏,如同倾听一首遥远的夜曲。
这时,火花哼了一声。
林珂回头,看见它睁开了眼睛,尾巴轻轻摇了摇。
“别起来。”他,“你就在这儿,听着就好。”
“外面……有人很难受。”火花的声音很轻。
“是啊。”林珂看着锅,“因为他们吃下了一份太过纯粹的寒冷,却没人教它如何安放。”
“你能帮他们吗?”
“我想试试。”他顿了顿,“但你要帮我守着这炉火。别让它灭了,也别烧得太旺。”
火花用力点了下头:“我还能当你的助手。”
“当然。”林珂笑了,“你是最重要的主厨搭档。”
他从包里翻出一点蓝鳞菇粉,是前几剩下的。撒进锅里,汤色渐渐变浅。又加了半片太阳花叶,像是给夜空添了一颗星星。
汤的颜色慢慢由灰白转为淡黄,气泡的节奏也平稳下来,像婴儿的呼吸。
林珂知道,第一步成了。那股狂躁的寒意已被轻轻牵住缰绳,不再横冲直撞。
但他还没让人喝。这只是开始,连净化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为寒冷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关火,盖上盖子,让汤继续焖着。
然后坐回桌前,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
【寒疫初趴
症状:皮肤青紫、肢体僵直、剧痛、体温异常降低
来源:未净化冰系灾兽肉(疑似冰鳞狐)
关键问题:能量流动失控,非单纯毒素堆积
应对思路:控温释放 + 引导排出,避免二次冲击
写完,他抬头看向窗外。
营地依旧安静。老奶奶站在帐篷外,望着这边。其他人一动不动,像是怕惊扰了希望。
林珂站起身,端起一碗汤。温度正好,不烫手。
他正要出门,火花忽然叫住他:“等等。”
林珂停下。
“你刚才……又尝了那块肉?”
“嗯。”
“你脸色有点白。”
“没事。”林珂握了握拳,“我只是想听听它的声音,才知道该怎么带它回家。”
“下次……叫我一声。”火花努力撑起脑袋,“我能帮你暖锅,也能……替你尝一口。”
林珂摇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活着。”
“那你也是。”火花看着他,“如果你倒下了,谁来煮下一碗温暖的汤?”
林珂没回答。他只是轻轻笑了笑,捧着汤走出门去。
雪还在下,轻轻柔柔,像空撒下的棉絮。
他走到老奶奶面前,把汤递过去:“先给最轻的那个孩子喝。一口就好。如果半时后没有不适,再给第二口。”
老人接过碗,手抖得厉害:“这……真的有用吗?”
林珂看着她:“我不知道。”
但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可我尝过了。我知道它迷了路。现在,我在陪它一起走回去。”
他转身往餐车走去。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啜泣。
他没有回头。
回到车上,他重新坐下,手里还握着那片未净化的肉。锅里的水又开始微沸,汤香淡淡升起,像一缕不愿离去的晨雾。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
但此刻,炉火未熄,伙伴未眠,窗外有人正捧着一碗热汤,轻轻吹着。
他低头看着那片肉,指尖轻轻摩挲。
“别怕。”他低声,“我会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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