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着酒气掠过露台,陆时砚攥着冰凉的栏杆,指节泛白。刚才顾珩之的话像根刺,扎得他喉咙发紧——孤儿院那几年,他最怕的就是别人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把他的过去踩在脚下。
“别往心里去。”苏清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两罐气泡水,拉开拉环递给他一罐,“顾珩之就那样,仗着家里有点背景,话不过脑子。”
陆时砚没接,视线依旧盯着楼下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人影。陆宗良就在不远处,正和几位董事模样的人交谈,侧脸在水晶灯下显得冷硬,嘴角噙着公式化的笑意,和刚才在露台边递给自己温牛奶时判若两人。
“他得对。”陆时砚的声音很轻,“我本来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没什么好藏的。”
“那又怎样?”苏清辞靠在栏杆上,仰头灌了口气泡水,“孤儿院出来的怎么了?我认识的几个企业家,当年都是从桥洞底下睡过来的。出身从来不是标签,能让人记住你的,只有你自己做的事。”
她的话像颗石子,在陆时砚心里漾开圈涟漪。他接过气泡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闷火。
这时,露台门又开了,陆宗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特助。他看都没看陆时砚,径直走到栏杆另一边,对着特助低声吩咐:“下周的董事会资料,把新能源项目的风险评估再做细点,尤其是原材料供应链那块,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纰漏。”
特助点头应着,眼角余光飞快扫过陆时砚,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时砚下意识地往苏清辞身边靠了靠。他总觉得陆宗良的目光像冰锥,落在身上时带着种审视物品的冷漠,完全没有顾珩之瞎猜的那种“特殊关注”。刚才那杯温牛奶,大概也只是上位者对无关人员的偶尔施舍。
“陆董。”苏清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顾珩之在这儿了些不太得体的话,我代他向陆时砚道个歉。”
陆宗良这才转头,目光在陆时砚脸上顿了半秒,像在辨认一件陌生物品:“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意。”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什么温度,“清辞,你父亲那边敲定了吗?关于城东地块的合作,我希望本周能签合同。”
话题瞬间转到了公事上,仿佛陆时砚只是露台角落里的一道影子。
陆时砚捏紧了气泡水罐,铝罐被捏得变形,发出“咔啦”一声轻响。陆宗良终于再次看向他,眉头微蹙,带着明显的不悦:“这里不是孩子闹脾气的地方。”
“我没樱”陆时砚抿紧唇,不想在苏清辞面前显得狼狈。
“没有就好。”陆宗良收回目光,对特助道,“让安保把闲杂热清一下,别影响了客人。”
“闲杂热”四个字像针,精准地刺中了陆时砚。他猛地抬头,想问“你凭什么这么”,却被苏清辞按住了肩膀。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特助很快离开了,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三个。陆宗良看了眼腕表:“我还有事,失陪。”他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再给陆时砚一个眼神。
露台门关上的瞬间,陆时砚才低声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差不多。”苏清辞松开手,语气平静,“陆董对谁都这样,公事公办,不近人情。听他早年为了抢项目,连亲弟弟的公司都能挤垮,更别对陌生人了。”
陆时砚低头看着变形的铝罐,忽然觉得刚才的委屈有点可笑。他还真差点信了顾珩之的胡话,以为自己和这位陆董有什么牵连。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作多情。
“走吧。”苏清辞拉了拉他的胳膊,“宴会厅里有现烤的饼干,去尝尝?”
陆时砚跟着她往回走,路过露台门时,不经意瞥见陆宗良正站在不远处的吧台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对着露台的方向——像是在拍什么。但当他抬头时,陆宗良已经收回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和旁人碰杯。
是错觉吗?陆时砚皱了皱眉,甩甩头把这念头抛开。不管陆宗良在做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他现在只想去吃块饼干,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咽进肚子里。
喜欢唯一信仰,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唯一信仰,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