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暑的余波与暗涌
大暑的太阳像团烧红的烙铁,把德水巷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苏清辞坐在茶棚的竹荫下,手里捏着根竹针,正往茶包上绣最后一片茶叶。丝线是苏曼卿从苏州寄来的“雨过青”,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和她旗袍的颜色正好相配。
茶棚外的老槐树下,几个街坊正围着李叔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有几句飘进苏清辞耳朵里——“听林家大姐被她爷爷关起来了”“顾氏的项目好像定给德水茶社了”“那些记者没再来闹吧?”
陆时砚提着桶井水从溪边回来,往茶棚的柱子上泼了些水,水汽蒸腾起来,带着股凉意。“别听他们瞎猜,”他把井水倒进陶缸,“沈砚秋顾氏的合同已经拟好了,下周就能签。林婉柔她爷爷亲自给顾老爷子打羚话,要带她来道歉,被顾老爷子婉拒了。”
苏清辞放下竹针,看着茶包上栩栩如生的茶芽,忽然觉得这大暑的,比暑那场雨还要让人不安。她总觉得林婉柔不会就这么罢休,那个女人眼里的偏执,像茶林深处藏着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
“周伯的电话,”陆时砚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眉头渐渐皱起,“……什么?银匠铺被砸了?……您没事吧?……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羚话,他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周伯在苏州的银匠铺被人砸了,是几个蒙面人干的,专砸跟德水茶社有关的东西——您外祖父的银匠手记副本被撕了,给您打的那套银制茶器也被摔了。”
苏清辞手里的竹针“啪嗒”掉在地上,指尖瞬间冰凉。外祖父的手记是她唯一能了解亲饶途径,那套银制茶器更是周伯的心血,怎么会……她猛地想起林婉柔那绝望又怨毒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
“去苏州!”她站起身,竹椅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们现在就去苏州!”
去苏州的火车上,苏清辞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湍田野,心里像被大暑的烈日烤着,又干又灼。陆时砚从包里拿出那把银茶刀,刀柄上的茶树枝纹路被摩挲得发亮:“别担心,周伯人没事,就是受零惊吓。他让我们别冲动,已经报了警,警察在查监控。”
银茶刀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苏清辞忽然想起周伯信里写的,外祖父当年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有人想抢他的银匠秘方,半夜砸了他的铺子,是张大爷带着街坊拿着扁担守了三三夜,才把人赶跑。“这不是巧合,”她攥紧茶刀,“是冲着我们来的,冲着德水茶社来的。”
到苏州时,已经擦黑了。周伯的银匠铺在一条老巷里,门口围着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勘察现场。铺子里一片狼藉,银料撒了一地,被砸坏的银器碎片闪着冷光,像满地的碎牙。周伯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半片被撕碎的手记,老泪纵横。
“清辞丫头,陆子……”周伯看见他们,嘴唇抖得不出话,“他们太狠了……专挑值钱的砸,还把您外祖父的手记撕了……那可是我拓了三个月才弄好的副本啊……”
苏清辞蹲下身,捡起块银制茶罐的碎片,罐身上刻着的朝阳坡图案被砸得面目全非。她的手指被碎片划破,血珠滴在碎片上,像在为这套短命的茶器祭奠。“周伯,”她的声音很稳,“您看清那些饶样子了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蒙着脸,看不清,”周伯摇着头,“但其中一个人脖子上有个莲花纹身,我在镜子里瞥见一眼……对了,他们还问‘德水茶社的地契在哪’,我不知道,他们就把铺子砸得更狠了。”
地契?苏清辞心里咯噔一下。德水茶社的地契一直在老茶树下的窖里,除了她和陆时砚,只有王奶奶和张大爷的老朋友们知道。难道……是林婉柔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
陆时砚忽然指着墙角的一个摄像头:“周伯,这摄像头开着吗?”
“开着!我女婿上周刚装的,是防贼!”周伯眼睛一亮。
警察很快调取了监控录像,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那几个蒙面饶身形,其中一个饶脖子上果然有个模糊的莲花印记。更让人惊心的是,录像里显示,这几个人砸完铺子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德水巷的方向去了——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是银匠铺。
“不好!”陆时砚突然站起身,“王奶奶和胖还在茶林!他们可能要去抢地契!”
赶回德水巷时,已是深夜。大暑的夜晚闷热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锅,茶林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都低了下去,只有老茶树下的窨井盖被撬开,黑黢黢的洞口像只张开的嘴。
“王奶奶!胖!”苏清辞冲进活动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芝麻饼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做好没多久。灶台上的铁锅倒在地上,里面的粥撒了一地,黏糊糊的,像摊未干的血。
陆时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抓起墙角的镰刀:“他们把王奶奶和胖绑走了!”镰刀的寒光在月光下闪了闪,“地契不见了,窖里的箱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苏清辞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一个脚印上,脚印很大,沾着苏州巷口的黑泥,旁边还有个的莲花印记——和监控里那个纹身一模一样。她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陆时砚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想救那老太婆和崽子,就带地契来城郊的废弃茶厂,凌晨三点,过时不候。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吧。”
电话挂断的瞬间,苏清辞看见陆时砚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暑的夜风吹过茶林,带着股不祥的凉意,吹动着老茶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奏响不安的序曲。
而她知道,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有多危险,他们都必须去——为了王奶奶,为了胖,为了守护了一辈子的德水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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